第525章 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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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府,內室!
夜。
外麵夜色昏暗,秋天的季節分外清涼,可是在盧龍城的中心地帶,大夫府上,所有人卻將心都提在嗓子眼上。
尤其在秦開的臥房外麵,武士們直挺挺的站著,而且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凝重不已。
丫鬟們焦急的在門裏門外進進出出,感覺亂糟糟的一片,又有幾分暗中的井然。
秦府最倚重的蔡醫師已經七十歲高齡,他也是醫家在燕國北境最著名的人物。而且他自從花甲之後,就再不給人看病,而是隱居燕國北境的無終山,開館授徒,開一代風氣之先,實在是醫家在燕國的頂梁人物。
不過此時的他卻沒有那種傳說中的仙風道骨,反而多了幾分狼狽。
童顏鶴發的他坐在床榻旁邊,一隻手捋著自己的胡須,另一隻手輕輕的按在秦開的手腕上。
秦開靜靜的躺著,他陷入昏迷已經十多天了,一直這樣躺在床榻上,除了秦無衣等人喂他喝上幾口水,強灌些流食之外,基本上便一直這樣躺在床上。
在床榻的另一邊,秦家家主秦朗,以及秦無衣都坐在那裏。尤其是秦無衣,一張蒼白的小臉滿是憔悴,秦開昏迷的第二天,她就馬不停蹄的趕到無終山,軟磨硬泡的將蔡醫師請下山,然後不顧顛簸之苦,趕往盧龍城。
隨後便是衣不解帶的在秦開房裏守護。
一直到今日。
毫無疑問,除了秦開的兩個貼身丫鬟和護衛長豪格之外,秦無衣便是最勞累之人。
她伸出自己的皓腕,然後支在額頭上假寐,不小心砰的一聲手倒在桌子上。
秦朗在一旁看著自己的妹妹,心裏有些不忍,說道:“小妹,你也別在這兒待著了,回去歇一會兒吧。你都守了這麽多天了,身體哪受得了。”
秦無衣的眼睛裏充滿了紅絲,這麽多天,她確實沒有睡過一個好覺,而且為了便於照顧秦開,她自己在秦開的屋子裏支了一張小床,晚上依蘭和春雁以及秦開的兩個侍女便陪著她一起照看秦開。
每天隻睡一兩個時辰,而且幾乎每次都從夢中驚醒。
秦無衣的唇有些幹裂,她看了一眼秦朗。秦朗看樣子也好不到哪裏去,他雖然來的晚一些,但是也很是用心,所以也頂著一對黑眼圈,便說道:“我沒事,大哥。倒是你,你去歇著吧,三哥哥這個樣子,很多事情還的靠你拿主意,你不能這樣熬著。”
呼韓耶等眾將也都在屋子裏,看到此情此景,心裏都有些微微的顫動。
尤其是達曼,他和秦開自幼一起長大,知道秦開童年時的遭遇,知道他孤獨的成長之路。所以在看到秦朗和秦無衣以及這麽多人關心秦開,重視秦開的時候,他的心裏才是真正開心。
他在心底裏低聲的呐喊,“安答,你一定要醒過來啊。”
秦朗搖搖頭,說道:“我沒事,比這艱難的時候我都經曆過,你不一樣,你身子本來就弱,若是這樣熬下去,沒等三弟醒來,你先身體垮了,那怎麽行?”
秦朗拿出長兄的威嚴,想要讓秦無衣去休息,那知秦無衣隻是撇撇嘴,說道:“我不,我要在這兒等三哥哥醒過來。”
說著便起身,隻是起的太猛,差點摔倒在地。
一旁的依蘭忙將秦無衣一把抓住,秦無衣站直身子,微微站立片刻,然後走到床榻前,問蔡醫師道:“蔡叔,三哥哥到底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蔡醫師的額頭上有著豆大的汗粒,從頭上落下來,他說道:“老夫也納悶啊,三公子脈象平和,呼吸均勻,並無其他症狀。怎麽會昏迷這麽久?”
秦無衣急道:“蔡叔是說三哥哥還是醒不過來嗎?”
蔡醫師搖搖頭,說道:“那也不盡然,為了讓三公子蘇醒,我已經給他喝了三頓我親自熬的醒神散,這可是老夫窮極一生才實驗出方子,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出過差錯。按道理來說,三公子應該今天醒過來才是,可是……”
就連蔡醫師也說不下去了,秦開麵色紅潤,看上去倒是精神依舊,隻是眼睛緊閉著,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蘇醒過來。
“蔡叔,如果三哥哥一直這樣昏迷下去會怎麽樣?”秦無衣已經堅強了好幾天,但是今天的她似乎格外的脆弱。原本蔡叔說,他的醒神散超過三副藥,便沒有治不好的病症。
可三副藥已經早早下肚,但是秦開自然是這樣一副樣子,她也不知道該做什麽,還能做什麽。
蔡醫師歎息一聲,沒有立即說話,而是說道:“小姐要不還是再請請薊都的名醫吧,老夫就怕耽擱了三公子的病症。”
秦無衣急道:“這些我都已經去做了,不僅薊都,我甚至明明派人去中原諸國招徠名醫,但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我怕……”她怕什麽,還真說不出口,或者說她不想說出口。
蔡醫師知道她的心思,便歎息一聲說道:“若是過了今晚還醒不過來,恐怕普天之下隻有一人能救三公子的命了。”
“誰?”秦無衣和秦朗一齊問出口。
蔡醫師說道:“醫家聖祖,百家之尊,我醫家的家主或許能治。”
“他在哪兒?”呼韓耶等人忙問道。
達曼更是說道:“是啊,我去請,或者我去綁也要將他綁回來。”
蔡醫師卻訓斥道:“胡言亂語,你們怎麽能對醫尊如此不敬,他老人家乃是醫學北鬥,天下醫術第一人,不能褻瀆。”
呼韓耶和達曼看到這老頭似乎生氣了,也不敢再說。呼韓耶忙說道:“請醫師恕罪,我二人無知,嘴裏胡言亂語,還請醫師原諒。”
蔡醫師看著兩人稚嫩的臉龐,說道:“你們放心吧,老夫在這裏自當全力營救三公子,不會袖手旁觀的。”
一旁的秦無衣眼神中卻閃出一絲亮光,因為她知道,無論什麽處境,秦開都會挺過去。那麽多事,那麽多艱難困苦都走過來了,眼前的這些又算得了什麽。
不過她的腦海裏卻現出當年令支邑大街上那個手拿糖人的小女孩來。
如果她在,一定會有辦法的吧!
秦無衣默默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