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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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王身邊的仕宦將秦開手中的帛書接過去,然後呈給趙王,趙王翻開看了一會兒,並沒有立刻說話。

    眾大臣也都在等候,朝堂上頓時變得有些安靜下來。

    趙王的臉色看上去和緩不少,不過趙王本就是英武不凡,喜怒不形於色。所以,也沒有人能真正忖度出他內心的想法。

    秦開則恭敬的站在一旁,然後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趙王抬起頭,說道:“公子職倒是俊才之士,寡人能有這個女婿,也是晉陽的福氣。”他看向眾位大臣。

    這個時候,眾人才都長吸一口氣,然後向趙王祝賀起來。

    “臣等賀趙王喜!”

    “臣等恭賀王上!”

    大殿之上緊繃的氣氛慢慢的和緩起來。

    秦開心裏暗歎,看來表哥終究是答應了這場親事,他臨走時,已經從豪泰那裏得知了公子職和韓國宜陽公主的事,沒想到終究是有情人難成眷屬了。

    “秦開,寡人想聽聽你為何不答應公子序和令妹的婚事?”趙王心裏比之之前怒氣已經減去許多。畢竟,如果公子職再拒絕他,那他趙王的麵子往哪裏擱。

    秦開上前一步,他稍作沉思,便開口說道:“啟稟王上,卑職向公子殿下坦誠過,舍妹年幼,又加之家父當年溺愛,自小在家散漫慣了,德薄才弱,斷難侍奉君子。公子序乃是趙國有名之才子,更是齊國稷下學宮揚名天下之俊秀,焉能於婚事上怡笑天下。實在是舍妹配不上公子啊!”

    “說的好,說的好。”秦開的話音剛落,就聽見一個極柔和的聲音從人群中響起。

    秦開忙抬頭看時,但見一個身著淡色衣衫的公子哥從左邊大臣中走了出來。麵如冠玉,大約有而立之歲。留著短疵,眼睛看上去猶如一汪幽深的潭水。

    “這位是?”

    公子序笑道:“在下公子序。”

    秦開忙說道:“久仰久仰!”

    公子序笑道:“言重了,本公子自從和秦姑娘在稷下一別,也有經年,不知可無恙否?”

    “勞煩公子殿下掛念,舍妹除了沉默寡言,身子虛弱些,倒也無事。”秦開淡淡的說了一句。自從回到燕國,秦開在秦無衣的監督之下,讀了些六國的詩書和曆史,也著意學了一番六國士子說話的方式,雖然秦開有時候也覺得太過矯揉造作,但為了更好地融入這裏,也隻能硬著頭皮去學諸國的禮儀。

    “什麽?”公子序大驚,忙問道:“身子虛弱?上次在稷下學宮時都無妨的,可是出了什麽事?”

    秦開看著這個公子,看他對小妹的關心倒也不是假的,不過不管如何,他都要將這件婚事推掉。

    秦開說道:“哦,公子有所不知,前番東胡寇邊,深入我燕國境內,在下領軍與之作戰,舍妹也曾跟隨,北境苦寒,不小心有些著涼,留下了病根。”秦開知道,各國對公子婦的選拔極其嚴格,尤其是身體有疾者基本上都是一票否決。

    果不其然,當秦開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秦開偷偷瞥了一眼王座上的趙王,趙王臉上露出了幾許不喜。

    公子序忙問道:“可嚴重?”

    秦開搖搖頭,說道:“也不甚嚴重,就是一日三餐,多喝些湯藥。”

    “什麽?這還不嚴重?”公子序大驚,他對秦無衣也是關懷備至,當年在稷下學宮時,秦無衣年齡尚小,但仍舊讓學宮諸才子神魂顛倒者不可勝數,他當時也是其中之一。

    隻是還沒等秦開回答,趙王便說道:“序兒,不得無禮。這是朝堂,不是談兒女私情的地方。”

    “可是?”公子序還要再說,公子成忙在一旁說道:“序兒,王上的話你沒聽到嗎?”

    公子序一驚,忙說道:“是,王叔。”於是不敢再問。

    趙王也在這一刻下定決心,不再提公子序和秦無衣的婚事。秦開的某些話,無論是事實也罷,還是有意為之也罷,他忽然覺得,讓自己這個侄兒娶燕國北疆豪貴之女其實並不是多好的一個招兒。

    趙王眸子幽深,說道:“既然第二個條件公子職和秦大夫無法滿足,寡人倒想知道秦大夫準備用什麽東西來補償我趙國所承擔的風險。”

    趙武靈王不是一般受中原禮教熏陶的君主,相反,他的許多舉措相當的務實。因為常年在戰場上的他的知道,隻有務實才能強國,隻有務實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秦開說道:“能否借燕趙形勢輿圖一觀。”

    趙王點點頭,他朝身邊的仕宦說道:“去取一張輿圖來。”

    不一時,兩個宦官便已經拿出一張用羊皮製成的巨大的輿圖,不過,輿圖上更多的顯示的是趙國東境,以及中山國,北地林胡、樓煩的情況。

    秦開說道:“王上,在下以為,趙國目前最大的危機,不在中原,而在兩個地方。”

    “哦?願聞其詳。”趙王淡淡一笑,問道。

    秦開走到輿圖前,說道:“王上請看,趙國之境,占據太行山之利,山險民富,民樂於戰鬥,我觀趙國四邊之形勢,最緊要者,不在強秦,不在中原,而在腹掖之中山,懸頂之諸胡。”

    這時候一個趙國老臣站出來,笑道:“真是天大的笑話,請問秦大夫,你那裏來的自信敢如此說。秦國自商鞅變法以來,國力日益強盛,屢次東出,就連三晉之首的魏國都已經丟了河西之地,河東之地也頗受威脅。我趙國也三番敗於秦國之手,爾一個小小的下大夫居然說秦國非我趙國所慮之敵,豈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秦開搖搖頭,笑道:“不然。強秦雖然屢次東出,但是首要攻擊之地並不在趙,而在魏韓。這不僅是取決於國力之強弱,也取決於地理形勢。韓國居於中原最富庶的三川之地,雖然國富,然無險可守。魏國與秦世仇,河西之地已失,吳起當年所立功業盡付東流,也讓魏國的防禦壓力前所未有的提高。趙國則不然,趙國雖然多次敗於秦軍之手,但是並不是什麽決定性的大戰,而且趙國南有黃河之險,西有上黨之固,長城堅固,就是強大的秦國一時之間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秦開對於諸國形勢,早已經爛熟於心。

    一方麵得益於他和秦無衣以及子凰公主等人的交流,另一方麵,則是腦海裏的那個從未向人言說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