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又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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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走過來,笑道:“他們沒追上來,我們安全了。”小女孩似乎愛極了糖葫蘆,隻片刻功夫,兩串糖葫蘆隻剩下兩個半根,握在手裏,嘴角還粘著糖漬。
燕蠻兒想笑,這還是他第一次見這麽喜歡吃糖葫蘆的姑娘,他搖搖頭道:“沒追上來就好,你經常這樣跑啊!”燕蠻兒覺得從這丫頭逃跑的路線選擇以及果斷的決定來看,經驗豐富。
“可不是嘛!爺爺經常坑蒙拐騙,有時候被人家識破,就追我們,有時候他們還要放惡狗追呢,追著追著我都跑出經驗來了。”小女孩輕聲說道,雖然說得是不太愉快的事情,但她卻一點也不感到沮喪,甚至從她的眼神裏燕蠻兒看到了滿滿的幸福。
“你和前輩一直這樣啊?”燕蠻兒不知怎麽回事,忽然覺得心情有些糟糕,想著自己雖然沒有父親,但最起碼還有偏愛自己的母親。可眼前這個小女孩卻和她的爺爺一起生活,想必更辛苦吧。
“嗯,從我記事的時候就和爺爺四海為家了,我們每年都要去不同的地方,可以看很多的人,也可以看到很多的風景呢。”小女孩滿臉的向往,她也算是走南創北的去了不少地方了。
燕蠻兒看著眼前這個小女孩,忽然覺得心裏有些空落落的,她才多大的姑娘啊,居然就已經經曆了這麽多事。
“你父母呢?”燕蠻兒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問了出來。
小女孩臉色一暗,仿佛連糖葫蘆也不能讓她開心了。她忽然低下頭,抬步向前走去。
燕蠻兒跟在後麵,追了上去,他意識到這個問題應該是個禁區。或許是自己言語有誤,忙跟在小女孩後麵,道:“對不起啊,我不該問你這個問題的。”
小女孩搖了搖頭,她看了一眼燕蠻兒說道:“我父母很早就不在了。”她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黯然,不過她很快就改變過來,她抬起頭,擠出一個笑顏,說道:“走吧,我們去找爺爺。”
兩人半天沒有說話,燕蠻兒靜靜的走在小女孩的右邊,步入東街,東街上早已經站滿了人。
燕蠻兒和小女孩好不容易擠進了人群,才發現,場上的情況有些和他們想像的不一樣。
燕蠻兒遇見了熟人!
而且是不想遇見的熟人!
平郭城城守箕封之子箕尚武!
老頭額頭上腫了兩個大包,臉上也青一塊,紫一塊的甚是醒目,看來是拜箕尚武之賜。
箕尚武穿著一件華麗的袍子,身後還是跟著那幾個走狗鷹犬,有兩個隨從正將小女孩的爺爺抓住,靠在老頭的小攤子上。
小女孩大急,忙奔過去,隻不過一下子就撞在了箕尚武的身邊,箕尚武一把抓住哭喊的小女孩,將她推倒在地。
燕蠻兒也忙奔過去,將小女孩扶起來,看著箕尚武,怒道:“你幹什麽?”
老頭看見自己的孫女被推,也大怒起來,怒斥道:“你是什麽人,你知不知道,平郭城守箕大人乃是我的至交,你居然在這裏這般放肆。”箕尚武好像是聽到了最大的笑話的一般,他抬起自己的腳,腳上穿著一雙華美的皮靴。
他笑的前仰後合,笑道:“老東西,你可知我是誰,你說的那個人是我爹,你的意思是你要找我爹去告我的狀了。”他看著老頭,滿臉的嘲笑。
“沒想到又遇見你了?”箕尚武轉過頭來,不在理會那個滿嘴胡說八道的老頭,而是將目光盯在了燕蠻兒的身上。
燕蠻兒正將小女孩扶起來,箕尚武用的力氣很大,小女孩不小心崴傷了腳,這個時候站都站不穩了。
“我也沒想到。”燕蠻兒放開小女孩,往前走了幾步,站在箕尚武的對麵,他直麵箕尚武,他在草原上能不懼箕尚武的權勢救下匈奴奴,也無懼在平郭城中再一次得罪箕尚武。
箕尚武摸了摸自己的鼻間,他在平郭城揚武揚威多年,平郭城的百姓對他又懼又怕,他在這裏,那些百姓雖然圍的很多,但都不自覺的離得遠了些。
還有很多人在東街兩邊的酒樓上探出頭來,望著街市上的動靜。
在東街左邊的一個酒樓上,一個中年胖子正在麵色冷峻的看著場上的形勢,他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這個人正是範閻!
範閻身邊的桌子上坐著一個年輕人,年輕人穿著一件黑色袍子,仿佛全身籠罩都籠罩在黑暗中,他帶著一頂笠帽,身後跟著一個眼神陰狠的中年人,中年人懷中抱著一把劍,冷冰冰的站立在他的身後。年輕人對範閻道:“這次你能搭上秦家這條線,等於助我們打開了燕國的大門,這件事你幹的不錯。”
“多謝公子誇讚。”範閻很是謙卑的應了一句。
“我們的商號多年來都未曾打入燕國的市場,家族內部對這件事情很不滿,你能將這條線牽起來,等於給我們這一脈拿下了一塊重要的棋子。將來我們若能掌控整個家族,你居功至偉。”
範閻忙道:“不敢,公子言重了,我本是旁族子弟,若不是得公子看重,也不會有如今的成就,我也沒別的想法,若是能為公子解些疑難,便知足了。”
公子手裏握著一塊玉佩,仔細的把玩著,良久沒有說話。
“秦小姐被接走了?”公子的臉被遮著,看不清喜怒。
範閻點點頭道:“是的,秦家在這裏平郭城也有商號,我們一回到平郭城,第二天我就派人通知了秦家的管事,這裏的大管家親自來接的人,昨天已經南下,準備乘海船回燕國。”
“嗯,你做的很好。聽說秦姑娘在草原上連續遇到了好幾波追殺?”
年輕公子雲淡風輕的問著。
“這個我不清楚,我遇上她的時候,有一個東胡少年在保護她,那個少年為了讓我們脫身,親身涉險,引開了追兵。”範閻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窗外的眾人,尤其目光聚焦在那個臉色蒼白的少年身上一會兒,似乎又想起了草原上分別的一幕。
“就是秦姑娘死活不肯走,非要尋找的那個東胡少年?”公子有些意外,秦家幼女秦無衣在燕地聲名遠揚,甚至在諸國中也是神秘的美人之一。
“生女當如秦無衣。”可不僅僅是說說的。
“不錯,其實是我有負燕兄弟在先,他離開時,曾交代我保護好秦姑娘,在平郭城等他。是我毀了約,失了信,將秦姑娘交給了秦家人。”
“你很在意他,不過是一個東胡人而已?”年輕公子覺得好奇,範閻在家族裏是出了名的冷漠,除了自己父親的話,別的人誰的話都不聽,也不交往,沒想到居然能對一個東胡兒有這般的評價。
“公子,他不一樣!”範閻低著頭,忽然頂撞了一句年輕公子。他想起他們兩個人的相遇,交惡,以及相見恨晚的知己之感。雖然兩人年齡差的大,但那個東胡少年,卻比他遇到過的許多人都值得信賴。
那是一個在關鍵時刻可以托付後背的人!
範閻有這種感覺。
“你很在意他?”公子玩味的看著圓乎乎的範閻,低聲問道。聲音一如既往地冷。
範閻有些結巴,他收斂心神,忙道:“公子,他在草原上救過我的命。”說到後麵的時候,卻堅定不疑。
他能從箕尚武的刀下活下來,能從阿依律的刀下全身而退,燕蠻兒功不可沒。
年輕公子站起身來,他向前走了兩步,走到酒樓外麵的樓梯上,在樓梯上向下看,能夠看得更清晰。範閻也忙爬起身,跟在了後麵,站在年輕公子的身邊。
他很自覺的落後年輕公子半個身位。
“真是有趣啊,一個東胡的小子不僅讓我們的範胖子刮目相看,而且讓不世出的秦家幼女做出那般驚世駭俗的舉動,也算得上奇聞了。看來這一趟,我走的不虧啊。”年輕公子雙手放在背後,他極愛幹淨,本來想要扶住樓梯的,結果瞥眼看見樓梯上有一層淡淡的灰塵,便蹙著眉頭,站的遠了些。
四五個護衛暗中為兩人護出了一個不大的空間。
範閻微微皺眉,其實那天他們在燕蠻兒引走追兵之後,立即啟程南下,很幸運的是路途之中沒有再遇上岔子,便抵達了平郭城。
本來他們在平郭城等待,範閻也沒有發現秦無衣的身份。直到那天傍晚他看見了秦無衣衣角的一個標誌,那是燕國秦氏特有的狼型圖騰。範閻立即派人四處打聽,一打聽之下,才斷定秦無衣是在草原上走散的秦家幼女。
範閻喜笑顏開,他在北境數十年,為的便是和燕國貴族搭上關係,隻不過,燕國對中原諸國的戒心非常重,他在燕地數十年都沒有什麽進展,如今看到這個結交燕國秦氏的機會,哪裏還按捺的住。
再加上他們的公子從南邊過來視察,合計之下,便將秦無衣安全的消息透露給了秦家在箕國的商號。
秦氏是燕國北境大族,在草原上和箕國都廣有耳目,他們或藏於商賈之中,或匿於行伍之內,勢力不小。
“公子,我已經失信於燕兄弟一次了,這次我不能袖手旁觀,我要救他!”範閻都有抽自己兩嘴巴的想法,他當時太衝動了,被功利心衝昏了頭腦。
當他看到燕蠻兒出現在平郭城的街市上時,心裏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兩天他每天晚上都無法入眠,他剛把秦無衣送走就後悔了,他本應該保護秦無衣在平郭城等燕蠻兒的。
可是,他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