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所有紅島成員都無比熟悉，又令他們聞風喪膽的感覺。
    像一次又一次的考試和社團活動中遭遇的那樣……危險與死亡驟然席卷了整片無限空間。
    可他們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算是ne這種有預備守夜人能力增強的紅島成員，也僅僅隻能多做兩個動作。
    退後一步，舉起專屬武器，擋在麵前。
    呼——
    這裏更冷了。
    濃烈的腐爛鐵鏽與甜膩死水混合的惡臭撲麵而來，鬼魂出現的瞬間，就已抵達眾人麵前。
    包括鬼腦的麵前。
    這些鬼魂無差別鎖定著整片無限空間所有存在，但它們無法對鬼腦造成任何傷害，隻能蠶食人類。
    正對著俞曜的那隻鬼，軀幹像一件被強酸熔蝕的破舊皮衣，灰敗的皮膚布滿濕漉漉的巨大膿皰，有些破了口，淌著黃綠色的粘稠汁液。
    蘇小雨麵前，是一道活著的陰影，充滿惡意，感染著周圍的一切，或許下一秒，在它範圍內的人類就會自盡身亡。
    鬼魂大軍伸出殘缺的肢體，企圖奪取他們的性命。
    然而……
    “哎？”俞曜看著麵前一動不動的鬼魂，漸漸找回了自己的呼吸節奏。那種陰冷之感仍在，卻已然沒了死亡的威脅。
    他的眼珠在眼眶中來回挪動，為了觀察周遭的情況。
    這時他發現，所有鬼魂仿佛都被定住了般，僵在原地。
    直到他看到不遠處的ne開始行動，他也才動身飛速退到鬼魂相對較少的地方。
    “尹……”玄江汜凝視著前方的那道身影，一個人立在鬼魂與紅島成員交匯的洪流之間，如一尊屹立不倒的佛像。
    尹天明右手抬起，手掌之上，是一顆漂浮的頭骨。
    所有人都在後退，唯有他入定一般擋在前麵。
    “那是……我的頭骨！”蘇子凜忍不住驚呼道。
    俞曜驚恐地扭頭，看到蘇子凜師兄的頭還在，方才鬆了口氣，他還以為尹師兄把人家頭扭下來了……
    話又說回來，尹師兄為什麽拿著一顆頭骨？
    作為紅島的新生，俞曜自然不知道頭骨的作用。
    而紅區的高年級生，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蘇子凜第一時間認出了尹天明手中的東西，正是他很久前丟失的專屬武器！
    ——在紅島內，這顆頭骨無法發揮任何作用，但在任務裏，它能被鬼激發，生出一些不可名狀之物，並震懾鬼魂，但在震懾的同時，使用者也無法移動。
    尹天明試驗過，在紅島之外的地方，皆可使用此物。
    眾人都在倒退，卻有一人迎鬼而上，來到他的身邊。
    “社長？！”方堅失聲喊道。
    顧君音從容不迫，身形如仙子般縹緲，護住了尹天明的身後，她右手手持鐧，左手放置胸前，食指和中指伸出，一張照片在指尖陡然顯現。
    刷——
    照片碎裂成細粉。
    “鬼，鬼消失了……”
    紅島成員無不驚歎。
    那置人於死地的鬼魂，竟在尹天明和顧君音的配合下，灰飛煙滅。
    “黑色相片，原來是被輪回社買走了……”
    這件在跳蚤市場流拍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道具，某一天突然消失不見，人人口口相傳是被購走了，但仍有很多人不信。
    然而，沒等他們高興一秒鍾，那剛剛消失了陰冷氣息便再度浮現。
    隻是，這次鬼魂大多被定在它們出現的起始位置，沒有瞬移到紅島成員麵前。
    刷——
    第二張黑色相片。
    接著，是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
    顧君音也拿出了第三張，第四張，第五張……
    鬼腦使出的招數，在二人的配合下不堪一擊。
    至少在紅島成員眼中是這樣。
    但隻有尹天明才知道，為了這一切，他們做了多少準備。
    似乎是意識到鬼魂大軍對這些侵犯無限空間的人類沒有效果，鬼腦停止了攻擊。
    其實，鬼腦對於尹天明來說是怎樣的存在，尹天明對於鬼腦來說就是怎樣的存在。
    畢竟自它出生以來，從未有生靈能踏入這片空間。
    鬼魂大軍看似凶猛，卻難以控製，一旦派出，會無差別襲擊空間中的所有存在，尹天明知道，鬼腦先派出局外人，再派出通界人，最後才派出鬼魂大軍的原因，是它本就想利用這些武器，引紅島成員進入無限空間。
    最後滅殺所有人。
    活著的紅島成員，對它來說已經沒有用處了。
    鬼腦的很多手段，尹天明沒有算到，但這一步，他算到了。
    隻是這項配合，一般人也無法完成，因為他是唯一一個速度接近鬼魂的人類，才能做出及時的反應。
    拿出頭骨，定住鬼魂，與顧師姐配合，滅殺鬼魂。
    至於那無限數量的黑色相片，是他偶然發現，在混沌空間拍攝並洗出來的照片，都會擁有“黑色相片”的功效。
    畢竟，他也曾在那片空間待了那麽多個日日夜夜。
    “能殺死鬼，卻殺不死鬼腦？”向逆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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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與通界人戰鬥時，數道攻擊都朝著鬼腦本體發出，可卻傷不了它分毫，組織一切的尹天明也沒有對和他長相一模一樣的鬼腦進行攻擊。
    鬼腦，究竟是什麽怪物……
    “喂，它怎麽和你長得一樣？”玄江汜問。
    “一些小把戲。”尹天明雖然不能動，但是可以回應。
    這時，鬼腦的聲音遞入在場每個人的腦海之中。
    “我沒什麽辦法了。”
    “但是……”
    “你們也拿我沒辦法。”
    “我知道人類的強者對於背叛者，一向是很殘忍的。”
    眾人能聽懂前幾句話，卻來不及思考最後那句。
    就在鬼腦最後一個字落下，顧君音忽覺後背一沉，整個人向前倒去，她剛欲反抗，就聽見背後人的聲音“收！”
    是尹天明讓她不要再使用黑色相片，而他本人也停止了頭骨的使用。
    “咯、咯、咯……”
    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自四麵八方響起，數百個身著黑色鬥篷的守夜人在剛剛那一瞬間被拉入無限空間。
    就算尹天明和顧君音及時停止了滅殺鬼魂的配合，卻還是慢了半拍。
    已經被召喚出來的守夜人在頃刻間如之前的鬼魂一樣，灰飛煙滅。
    鬼腦那最後一句話，是在告訴尹天明，它已經知道了背叛者是誰，並要對其進行懲治。
    尹天明的手指不經意地顫動了一下。
    那不是全部守夜人，但至少也有三分之一。
    他不想傷害守夜人。
    不僅僅是因為那些守夜人中，可能有他的朋友，可能是他的哥哥。
    而是因為……
    他不會未卜先知，先前的準備也非神機妙算。
    是他事先挑起了深夜鬼屋區鬼魂的暴動，將前任守夜人領主朱泰然禁錮在了高塔之上，鬼腦才會任命新的領主帶領守夜人。
    因為新的領主，有可能配合他的行動。
    百事，和他哥哥一樣，擁有自我意識，隻是更少，更難被激發，更趨近於本能。
    但至少，還存在。
    新的守夜人領主告知他，鬼腦會派出鬼魂，滅殺全部紅島成員。
    而鬼腦口中的“背叛者”，就是守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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