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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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曜很快去而複返,拿著剛寫好的信給秦琅過目。

    “嗯,就按這個發出去吧。”秦琅看過信點頭,還不忘誇讚了幾句字不錯。“還有事?”

    準備繼續給玉米拔草的秦琅,看秦曜並沒有離去之意,便問。

    “曾祖,我想讓秦銳親自把信送去洛陽。”

    秦銳是秦曜庶長子,當年秦孝忠十四歲就搞大了婢女的肚子,生下了秦曜。秦曜也沿續家族傳統,十五歲就生了長子秦銳。

    八十四歲的秦琅,長子秦俊今年六十八,長孫秦孝忠今年五十一,曾孫秦曜今年三十六,玄孫秦銳今年二十一,來孫秦昶今年也六歲了。

    秦琅都已經有了五世孫,六代同堂。

    不過嫡次子秦倫也不過五十來歲,他今年還生下了老三十六,是呂宋秦家這支裏年紀最小的孫輩,但卻比六歲的秦昶高了三輩。秦昶得喊他曾叔祖。

    秦昶要喊秦琅天祖,如果秦琅長壽些,再健在十來年,就有機會看到自己的七世孫,到時能榮升為烈祖,擁有晜孫。

    “秦銳這小子最近在忙什麽?”

    “剛從聯合艦隊回來,在家無所事事,吵著要我給他錢,讓他買一條自己的船,招募一支捕奴隊,要去南平大島捕島番,我想著讓他送信去洛陽,然後讓父親安排他在洛陽禁軍當幾年差,或者是直接送到西域去服幾年役,好好曆練一番。”

    對於這個玄長孫,秦琅也還是比較了解的,雖說是庶出的,但畢竟是玄孫中最長的,肯定能得到更多關注,他出生時秦琅就親自抱在手裏,名字都是秦琅取的。

    取名為銳,是希望他將來長大仍然充滿銳氣。

    秦銳打小長的虎頭虎腦,喜歡打架,而且很彪悍,打輸了也從不哭,有股子狠勁。他在呂宋讀的小學和中學,後來十四五歲就通人事當了爹,秦琅便把他送到洛陽在國子監讀書。

    國子監坐監三年,然後在羽林宮講武堂又呆了三年,兼北門長上軍官,去年秋才剛從洛陽回來,主動要求去南洋聯合艦隊,結果沒呆半年又回來了。

    原因是在聯合艦隊毆打上官,具體詳情是秦銳在聯合艦隊一條船上當陸戰旅帥,然後他發現艦長不僅暗裏克扣兵餉,甚至還搞走私等不法行為,秦銳去艦隊是隱藏了自己秦家曾長孫身份的,但性子還是沒變,發現這些情況後,直指艦長不法,艦長與船上一些軍官就要搞他,然後秦銳直接帶著一些陸戰隊員和水手奪艦,毆打了艦長和他的心腹手下軍官,還控製了艦船,直接把他們押送到基地軍事法庭。

    事情本來沒錯,但這種手段,有些太過激烈,反正聯合艦隊的提督,秦銳的一位叔祖就很頭疼,最後給秦銳放了個假,然後給侄子秦曜寫了封信,讓他把秦銳領走,不要再回聯合艦隊了。

    “這小子,在哪還都是這樣啊。”秦琅也是苦笑不已,去年秦銳從洛陽回來,原因就是他毆打了羽林軍的同袍,對方是宮中楊貴妃的弟弟,起因不過是對方仗著貴戚身份,欺負羽林軍中家世差的羽林郎,秦銳看不慣,打抱不平,把那楊貴妃弟弟楊國忠揍了一頓。

    事情倒也不大,畢竟楊貴妃雖得寵,可後宮裏的太皇太後和皇太後這兩宮太後都是秦氏,連皇後都是秦氏,楊家能比的過秦家?

    但畢竟秦銳行事也有些不合規矩,所以在京的秦銳叔祖、皇後祖父衛王秦倫便讓秦銳滾回呂宋了。

    “這小子在洛陽呆了六年,惹了無數是非,雖說這小子不是在洛陽欺男霸女,也不是那種架鷹遛狗的紈絝子,可這種喜歡惹事生非的性子,是得好好改改了。這樣,我給你父親寫封信,等秦銳把信送到洛陽後,讓你父親把他踢到信度都護府的新揚州港,到那去當個旅帥,派到遊奕營去。”

    秦曜有些擔憂,雖然秦銳這小子喜歡惹是生非,但這小子也確實還是比較厲害的,騎**通,甚至熟悉兵法,連秦琅都挺喜歡這小子。

    “曾祖,新揚州會不會太遠了些,那裏離河中可是有些鞭長莫及啊。”

    新揚州港,在信度河的入海口,這裏原來隻是一個小漁村,在秦俊鎮守河中時,吞並河中粟特諸國,還重新迫使吐火羅又成為大唐的羈縻府州,而在秦孝忠在河中鎮守時,雖然吐火羅的羈縻地位沒變。

    但是西域唐軍卻在吐火羅地區,沿著絲路,以保護絲路貿易為名,修了許多驛站、烽堡,還派了巡邏唐軍,駐紮沿線。

    一年年擴張,一直到越過開泊爾山口,沿著信度河修到了海邊,曾經的河口小漁村(卡拉奇),也成為朝廷在信度河流域重要的一個軍事要塞和港口,也成為了海上貿易的重要港。

    朝廷甚至在那邊新建了一支海軍艦隊,分為波斯艦隊和信度艦隊,一支負責海上巡航,一支負責內河護衛。

    信度河流域的大小十幾個小國,依然都還是罽賓的屬國,但是大唐也沿線建立了許多烽墩、城堡、要塞,甚至開辟了許多軍屯。又因為河中鎮在當地推出的許多很有吸引力的政策,吸引來了許多當地的貧困土人,成為各城堡、軍屯的城傍胡人,他們成為唐軍的佃戶,佃種唐軍的軍屯田,交的佃租並不高,甚至就算還要額外服每年二十天的免費勞役,以及在農閑時參加城傍土團的訓練,仍比他們過去的生存條件好太多。

    交完租後,仍然能有不少節餘,甚至有唐軍的保護,不用再受寺院、王公、貴族們的壓迫剝削,更沒有什麽種姓的歧視,也沒有高利貸的剝奪,寺院強迫的捐獻等等。

    依附在信度河兩岸的唐軍城堡、軍屯邊上,賊匪惡霸不敢靠近,寺院僧呂不敢近前,貴族豪強也不敢來剝奪。

    勞作、交租、服役、訓練,農閑時還可以在絲路上做工,也可以把兒子送到唐軍開設的孔子學院裏識字,對比過去的生活,強太多太多,起碼如今基本上能有溫飽,甚至還能有些節餘,日子一天比一天有奔頭。

    現如今,信度河流域的唐軍城堡、屯莊在不斷的擴大,其中有很大功勞是這些依附來的城傍胡人土著們,他們主動的趕來依附。

    許多人拖家帶口,一無所有的前來請求依附,願意用自己的勞動,換取自己和家人的安身立命之地,換取一份溫飽。

    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貧民,甚至有些是流民、還有些是逃亡的奴隸,他們以前的生存條件太惡劣,就算拚命勞作,有時也填不飽肚子,養不活家人,經常有孩子因饑餓和得不到治療的疾病而夭折。

    信度河流域有富饒的平原,適合農耕,但戰亂頻頻,土邦王公之間爭鬥不斷,甚至部落豪強之間也是經常衝突,再加上各種宗教教派的爭奪、衝突,使的這裏的底層百姓,生活貧困,動蕩流離。

    唐軍的到來,無疑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

    他們來給唐軍佃地交租,也遠強過以前的生活,這就跟以往中原亂世之時,百姓寧願依附莊園豪強為奴,甚至把土地帶著投效為奴,也不願意做王朝的良民一樣。

    因為做為朝廷的良民便是課戶,得要課稅納賦,就算有自己的土地,但稅賦太高,壓的人喘不過氣,反倒是把土地都帶著投效給豪強做奴隸後,豪強們實際上向他們收取的佃租,以及那些額外附加的勞役等,卻反而遠比朝廷的稅賦瑤役等輕的多。

    向豪強地主們交完租做完役後,起碼生存能夠保證,而在亂世裏做良民,會被敲骨吸髓的連渣都不剩下,尤其是朝廷的各種瑤役雜役,更能讓人家破人亡。

    西軍在吐火羅在信度的這種行為,惹的地方上的那些王公土酋,那些寺院僧侶等是非常不滿的。

    但不滿又如何,西域動蕩幾十年,大唐在西域也是曾經反複過的,但到如今,一次次的征伐進攻,也是慢慢的將他們給打服了。

    一方麵是無力反抗大唐的強勢,另一方麵大唐也不完全是不顧這些王公們的死活,畢竟大唐確實穩固並加強了絲路的貿易,而這些貿易除了大唐獲得豐厚外,其餘的好處也都是落到了那些王公土酋們手裏的。

    就如新揚州港,曾經的小漁村,大唐經過多年的開發建設,如今成了大唐在最西邊海上的貿易港、中轉港,因為這座新揚州港,使的整個信度河流域的貿易量都提升了好幾倍,這可比過去從中原關中經河西越天山抵達西域,然後經蔥嶺或是河中進入信度河流域,貿易量要大的太多太多了。

    新揚州港甚至與滇越的那座新福州東輝港,一東一西成為天竺大陸東西兩麵的兩個貿易中心,無數的商貨匯聚、批發。

    信度河流域也就越發興盛,沿途的王公豪強們當然受益良多,所以在唐軍逐年擴張的情況下,他們也是十分糾結痛苦的,明知道這樣下去,將來會非常麻煩,但是又沒有誰能拒絕的了眼前這豐厚的利益。

    而對大唐來說,揚州港是控製信度河的戰略支撐要點,也是海上絲路貿易的極西中心,隻會不斷投入加強。

    “讓秦銳到新揚州港去吧,讓他在那裏呆上十年,我相信那裏特殊複雜的環境,能夠好好磨礪這個小子的,若是將來這小子能夠成為新揚州的鎮守使,那麽未來成為河中鎮節度使,甚至是入樞密院做樞密,或者有朝一日入政事堂為宰相,也都不是不可能的。”

    艱苦的環境能夠鍛煉人,秦俊、秦孝忠、秦理等人無不如此過來的。

    秦曜若有所思。

    “我請求與秦銳一同往新揚州鍛煉。”

    “真有這想法?如果要去,起碼也要做好呆十年的準備。”

    “我行的。”秦曜道。

    “你將來也想入兩府做宰執嗎?”

    “我希望能夠磨礪自己,提升自己,隻有自己能力足夠了,才能更上層樓。”

    秦琅拍了拍曾孫的肩膀,“能有這樣的覺悟,便是可造之材,既然你已經想好了,那便去吧,至於位置,我讓你父親給你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