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請我吃飯？有你這般對待客人的？不……你特麽……浪費可恥你知道嗎？”
    奕青難得的有些語塞，嘴裏的食物都忘了嚼直接吞了下去。看著他那欠欠的笑，隻想把那張麵具連著他的臉皮扯下來踩上幾腳。
    樓無月看了她一眼，麵具後的那雙眼睛看不出情緒，但嘴角的弧度顯示他現在似乎很愉悅。
    “本座何時說過請你吃飯？”
    ……對哦，您說的喝酒。
    奕青擦了擦嘴放棄與他掰扯，“說吧，什麽事情居然能勞煩樓主大人親臨？”
    樓無月拿過一盞琉璃杯晃了晃杯裏的酒水，輕抿了一口，慢悠悠道：“陶家人查到了。”
    奕青聞言猛然間睜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樓無月，雖然她已經有心理準備，先前在看到於進來信的時候就猜到了幾分，但此刻親耳聽到卻依舊無法保持平靜。
    壓下內心的波動，她拿起彩衣斟的酒一口灌了下去。
    烈酒入口，一陣辛辣淌過，滑過咽喉，最後卻在舌尖留下一絲苦澀。酒自然是難得的好酒，若是平時，她必定要細細品品這人間佳釀。
    但此刻……
    樓無月說查到了那便說明陶家人確實有問題。她不知道是該高興事情終於有了新的進展，還是該傷心事情果然如她所料？
    奕青的情緒肉眼可見的低落到穀底。
    樓無月看著她灌酒的動作沒出聲，放在身側的手微不可查地握了握，又慢慢鬆開。麵具後麵那雙眼睛裏似乎有著複雜的情緒，卻又好像什麽都沒有。
    “在此之前，你先回答幾個問題。”
    放下手中的酒杯，他坐直了身，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眼神卻銳利的看向奕青，上身微微前傾，霎那間一股無形的壓迫感便直直撲向眼前的少女，仿佛要劈開她的軀殼，將她內心掩藏的秘密盡數暴露出來。
    “你是如何得知“陶家人”有問題的？為何會對他們有興趣？”
    “又是如何將他們與宮裏聯係到一起？哪裏來的線索？”
    “你，究竟在查什麽？”
    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語氣也逐漸淩厲，最後一個問題問出時竟然讓奕青感覺到一股森冷的寒意。
    奕青看著第一次在她麵前展示出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麵的樓無月，眯了眯眼。
    “恕我直言，樓主，這好像不在咱們的交易範圍內？我以為月影樓向來隻拿錢辦事。”
    樓無月沒理會她的反駁，繼續盯著她道：“陶家人於十六年前由北境逃難入京，十六年前你還沒有出生，你也根本不認識他們，你在調查與你毫無幹係的一家人十多年前的舊事，為什麽？”
    ……
    見奕青不說話，樓無月自顧自地追問：“陶家人早年賣了一長女，而這位長女，據說在京裏一個大戶人家裏做丫鬟，後來被主人收為了姨娘……”
    奕青嗬了一聲，毫不意外他能知道這些，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淡淡地道：“樓主查的倒挺細致。”
    “若不是你給的線索，哪怕是月影樓也無法查出有何不妥。畢竟誰會知道一家逃難而來的普通百姓，竟會與到了出宮年紀被放出宮的宮人之間有關聯？”
    奕青垂眸看著手中酒杯，安靜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樓無月麵具罩著的臉上依舊看不出是何表情，繼續道：“陶家人多年安安分分，並未做過任何出格之事。所以，唯一可能引起你調查陶家的關鍵便是那位姨娘。告訴我，你為何要查她？那位姨娘入府服侍二十餘載，背景清清白白，月影樓的勢力調查了她許久，結果卻與陶家其他人一樣，從未發現有做過什麽值得關注的事，若這是一枚棋子，那必定是埋的極深的一枚，甚至有可能，下棋的人還沒有對他的棋子下達指令。而你，又是如何篤定她與宮裏有關？她又做過些什麽事從而引起你的注意？”
    奕青掩去內心翻湧的情緒，勾起一邊嘴角，抬眸看向樓無月，眼底深處藏著深深的戒備，“不如先來說一說，樓主為何對我的事這般感興趣？”
    樓無月將她的疏離警惕盡收眼底，嗤笑一聲，下一瞬身上那股森冷的壓迫感便驟然消失，嘴角又掛上了他慣常的弧度，整個人透著股慵懶散漫邪肆風流。
    他把玩著手中的杯子，漫不經心地道：“誰知道呢？或許是太無聊？”
    又是一貫熟悉的調調。此人的情緒說變就變，上一刻還劍拔弩張，下一刻便又雲淡風輕，好像剛才咄咄逼人的人已經換了一個一樣。
    奕青不能確定他的目的，按照他以往的作風最可能的原因便如他所言是因為無聊，但奕青直覺並不是那麽簡單。
    她思索一番，卻也無法判斷他如此關注這件事的緣由，搖了搖頭認真開口道，“這是私事。樓主的問題恕我無法回答。”
    兩人從認識至今，一直都是真金白銀的合作關係，或許還有一些超出交易以外的交情，但絕沒到可以托付秘密的份上。
    樓無月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似乎要把她的靈魂看穿，奕青麵無表情的回視他。
    二人在靜默中針鋒相對，片刻後，樓無月再度嗤笑一聲，“你可真是蠢得無可救藥。”
    ……跟不上節奏的奕青滿臉莫名其妙。
    怎麽又開始罵人了？
    不過先前內心那股令人窒息的低落卻好像散了些。於是她很大度地沒有跟樓無月計較，“當然不及樓主大人千秋萬載英明神武！”
    樓無月沒有理會她的揶揄，扔了一封信給她，“你要查的結果在這裏。”
    奕青接過打開來，上麵寥寥幾行字，卻重若千斤般撞入她腦海，讓她不得不直麵事實。
    “你打算怎麽做？”見她看得出神，樓無月出聲打斷。
    奕青回過神，將東西收進懷裏。
    “其他的事我會自行處理，今日多謝樓主！”
    她得好好想想，隱隱覺得似乎還有什麽她沒抓住的東西，所以暫時不打算做什麽，以免打草驚蛇。
    “嗬。”樓無月再次回了她一個明明語氣毫無感情卻又嘲諷滿滿的單音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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