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求醫,來自情敵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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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誕日這天,天陰沉沉,烏壓壓的陰雲像鍋蓋一樣罩在上麵,悶熱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城郊寒山寺裏卻人潮如織,香火鼎盛,一點兒也沒有受到這壞天氣的影響。

    佛誕日是佛教最盛大的節日之一,每到這天寺中的僧侶們都要依循舊例,在佛祖像前點燈、上香、擺供、三跪九拜和念經歌頌佛祖功德,舉辦盛大的法會。此外,寒山寺還有個特有的延續了七年活動給香客分發佛豆種子。

    今年佛誕日,寒山寺中的僧人們比以往更忙,除了要完成這些舊例,今日陸齊修下葬,棺木要從寺中出去,廟中還給他準備了一場法事。

    陸齊修英年早逝,死的又蹊蹺,實在是不吉利,跟佛家的盛會是相衝突的,原不該從這廟裏出去,但念及陸氏的功德,主持方丈破例答應了,並特意囑咐了廟中的僧人,跟香客好好解釋清楚,請大家多體諒。

    僧侶們都不擔心佛祖會怪罪,香客們又拿了陸家送給寺中的佛豆,加上近來的很多關於陸家的傳言,同情陸齊修的香客居多,雖然免不得有少數人私下裏嘀咕,但卻並無人提出反對。

    林二春還要在蘇州府等康莊事情的結果,就住在寒山寺裏,一大早就被鬧醒了,卻沒有去湊這份熱鬧,法會、法事,她都不打算去。

    童觀止就在這廟中,她不想見他。

    她承認她很沒有出息,明明已經打定主意,要漠視他,遠離他,最後相忘江湖,可,看到他那副模樣,她還是忍不住的心裏疼了,好好的人,竟然將自己弄成了那樣,他又有什麽事情想不開的自苦到鬢染白霜?

    隻這樣一想,她就忍不住唾棄自己。他再苦能比自己被拋下的那一刻更苦嗎?

    不要見,不要賤!

    暗暗自我唾棄一番之後,她幹脆從寺裏出來了,帶著小幺進了城。童觀止在寒山寺這邊,那肯定沒空進城,她正好去看看卓景行。

    昨日她去烏啼山的時候,特意讓朱守信去打探過卓氏兄妹的下落,知道卓景行還活著,如今就在城中童家一處宅子裏養傷,林二春從出事那天起就沉甸甸的心情稍稍鬆緩了些。

    於情於理,她得去看看卓景行。

    她知道童觀止在蘇州城內有幾處宅院,朱守信一說方向,她就大概有數了,直接趕著馬車過去。

    昨日城中發生大事,城門口戒嚴,今天這一大早就已經恢複秩序了,不過趕早去寒山寺的香客已經都出城了,本應該是人潮高峰的鍾點,這會兒城門口人卻並不多,隻有三三兩兩的行人進出,城門邊的茶水攤子前也空蕩蕩的。

    林二春坐在車轅坐上正晃晃悠悠穿過城門,突然前方傳來兩聲鑼響,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卻是兩個衙差,其中一人拿著銅鑼敲著,另一人拿著一卷紙一小盆麵糊並刷子,正在城牆上粘貼什麽。

    見門口的人都看過來,拿銅鑼的衙差高聲道:“都過來看一看!重金懸賞名醫,覺得醫術不錯的都可以去知府衙門試一試!如果被欽差大人選中,賞銀千兩!”

    此言一出,圍觀眾人免不得低聲議論。

    馬上就聽有人道:“仁德堂的齊大夫,杏林軒的李大夫都是名揚江南的大夫,還有瑞福祥的方老,雖然已經不坐堂了,但人還在城裏,找他們不就行了”

    那衙差道:“你說的這些大夫都試過了,要是他們能行何必再重金懸賞?”

    那人驚歎:“什麽病這麽嚴重,竟然連他們三人都無法醫治!到底是什麽病症,是誰啊要官府出麵”

    “好了!瞎打聽什麽!”張貼完布告的衙差回頭喝了一聲,又道:“你們要是知道有哪兒有名醫的也可以引薦,引薦有功也有重賞!”

    他們走了,路人也不似剛才那般刻意壓低了聲音議論了。

    “你們說,會不會是給林春曉請的大夫?”

    “昨天下晌城裏鬧那麽大的動靜,聽說她跟榮大公子嘖嘖,不會是尋死了吧?”

    “我看不一定,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什麽臉都丟盡了,誰還會給請大夫。”

    “也說不定是給平涼侯請的,我隔壁的李三昨天晚上負責看守城門,今早碰見他,聽說平涼侯昨晚進城了,人看著不大好依稀聽說跟陸小公子一樣的病症,我看呐”

    話題敏感,這人的聲音低了下去,往左右看看,見兩個官差在附近巡邏,擺擺手,不肯在多說了,匆匆走了。

    林二春停下馬車看那張布告上的內容。

    欽差大人就是東方承朗,她想,東方承朗這時候找名醫,應該是為了東方承朔吧。

    陸齊修因為重傷加中毒而死,白洛川都救不了,昨日見東方承朔不像是有外傷,她辛辛苦苦爬進去領他出來,他還是熬不過去嗎?白洛川肯定也不會給他看吧!

    可,她又有種莫名的篤定,總覺得他不會就這麽死了。

    想到林三春,林二春的心情更加複雜。

    厭惡她又有些同情她,發生這樣的事情,還鬧得全城皆知,別說是在大夏了,就是換做是現代,都會被人指指點點,難以承受,不知道林三春能不能扛下去?

    就算是活下來了,以後她的王妃夢也該徹底破碎了。東方承朔再怎麽喜歡她,也不會接受這樣一個妻子。

    好像,東方承朔就算換了妻子,他依舊兩世也摘不掉這天下皆知的綠帽。

    有種詭異和恐懼從林二春心底裏冒出來,悶熱的初夏,她突然打了個哆嗦,回神,揚了揚馬鞭,進城去了。

    林二春很順利的找到了童宅,卻沒能見到卓景行。

    “卓六少先前的確是在這裏養病,不過今早,他家裏來了人,把他給接走了,他不能旅途勞累,去了卓家的一處別院靜養,一時半會兒肯定不會走,你要找他,可以直接去城南打聽卓家的院子。”

    “他的傷勢是很嚴重,這幾天都沒有醒來,大夫說要靜養著,至於什麽時候會醒,這也說不好,看造化吧。”

    從童宅出來,林二春揉了揉臉,望著陰沉沉的天暗歎了一口氣,跟小幺道:“去趟城南。”

    等林二春找到卓家別院的時候,已經到了晌午時分了,下了馬車正要上前叩門,這時門卻突然開了,她下意識朝裏一瞥,就見東方承朗從裏麵走了出來,這會倒是看不出喜怒,不過,他嘴角處起了一竄亮晶晶的水泡,養得細皮嫩肉的貴公子嘴角多了一竄紅,特別的醒目。

    他正微側著頭跟落後他一步的中年男人說著什麽,那男人躬身走,頭往前傾的聽著,態度恭敬。

    林二春還沒收回視線,開門的小廝板著臉,不悅的問:“喂,你幹什麽!有沒有規矩就往裏闖,你誰哦,是你,你是去年在客棧裏衝撞了我們少爺,送酒賠罪的,是不是?”

    林二春往後退了一步,瞅瞅這小廝,沒認出來,不過聽他這麽說也知道他應該就是卓景行的小廝。

    她點點頭,“我來探望你們公子”

    東方承朗已經朝這邊看過來了。

    他身後的中年男人往門口快走了兩步,目光嚴厲的打量著林二春,問:“有事?”

    那小廝搶話道:“老爺,她說她是來看望六少爺的。”

    這男人麵無表情道:“景行現在病重,不宜見客,姑娘請回。”說著轉身跟東方承朗道:“五殿下,這邊請。您交代的事情草民一定盡力而為,要是”

    還沒說完,見林二春還不走,蹙了蹙眉,剛要開口。

    林二春跟東方承朗行禮:“殿下。”

    東方承朗問:“你來這裏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