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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陸安陽!”我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我說我不想要知道他的事情。現在的我,已經徹底跟他……跟端木莊園,沒有任何關係了。”
聽著我生硬執拗的口氣,陸安陽居然冷笑了一聲,口氣卻萬般無奈:“你確定你不要聽?!”
“我確定。”
“那好,千金小姐,我希望你不會為你的‘確定’後悔。”
大門拉開的聲音,大門關上的聲音。
良久,透過窗戶我看見樓下的高幽還站在那裏,保持著接聽手機的姿勢,長久時間,都一動不動。一陣風吹來,吹起他銀色的碎發,凝聚在發梢上的光芒鑽石般閃閃發亮。
他……
看到了嗎?從這幢樓走下去離開的陸安陽。
抓起外套,我飛快地下樓,飛快地來到樓前的空地,可是正巧看見高幽哐門上車的背影,那樣落寞。房車在窄窄的空地裏轉了個方向,幾乎是擦著我身邊轉彎,我看見車裏的高幽,他也看見站在車外的我,可是房車還是徹底轉了彎,拐出去了。
徹底……被拋棄了嗎?!
合上手機,我看著屏幕上跳躍的“高幽”字樣,那個永遠不可能再撥通的號碼。
五個月後,深秋。失去他的消息已經五個月了。
是的,我估計錯誤,以為高幽會像端木瑾一樣不管我做過什麽都會無條件相信我,不管我怎樣傷害他都會堅定地陪在我的身邊。我把高幽的愛看得太廉價,於是忘了,原本在他愛上我以前他所持有的驕傲自尊。
可這是誤會呀……
高幽,我不懂。僅僅是那晚我傷了你的心,你選擇離開、放手,還是你覺得追尋我的愛的路途太過疲乏,所以你才放棄,這樣一聲不吭不留一點消息地離開呢。
就像一夜之間憑空消失了,第二天我到了醫院,發現病房是空的,手術室是空的,連他的手機也關機了。我的世界再也沒有一絲他的消息,幾次去“謝家”,也都被看守大門的守衛攔截了去路。我聯係不上他,他真的不見了。
五個月後的我,自然也失去了端木和端木玉的所有消息,轉進了“聖皇”學院。沒有明瑤瑤的財富,可是卻交到了生平第一個朋友,這已經足夠讓我感到開心。
仍然有女生看不爽我,仍然有男生會偷偷給我遞情書。一切仿佛沒有發生改變,一切又好像在悄然無息之間變了。或許隻要我對身邊的人再誠實一點,溫和一點,我就能很好地融入這個大家庭吧。
總之,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從前的肖瑤瑤,我擁有了自己的生活。平靜而溫馨,這種生活直到某一天——
“聽說第五季很不爽你。”
好友皮蛋(因為臉蛋圓圓的名字裏有個皮字,所以被人取了這樣一個綽號,她自己似乎非常的喜歡)在自習課上忽然遞給我這樣一張字條。
第五季?這又是誰?!
對上我疑惑的目光,皮蛋好心解釋:“就是學校‘liu’樂團的主唱第五季啊,隔壁班的,蘑菇頭、化超級誇張的非主流妝、一般都穿很酷的行頭!長得蠻漂亮的,就是太跩了,竟然比你人緣還差!”
什麽叫“竟然比我的人緣還差”……難道我的人緣就爛到這樣的程度了嗎?!
不過話說回來,我的確對那樣一號人完全沒有印象。
“你不會吧,真不知道?!”見我仍然迷惘,皮蛋一副被打敗的表情,“瑤瑤,在這個學校你和她被並稱為冰酷二妖,一個天使一個妖姬。”
“冰庫二妖?”
“冰冷的冰,酷帥的酷!你怎麽總是反應慢半拍,氣死我了!”皮蛋想掐死我了,從她齜牙咧嘴的表情裏就可以看出來,“你沒轉校過來之前,她的人氣高得可怕,在‘liu’俱樂部裏領舞,擁有一大堆死忠fans。你一轉過來,一大半的人氣就被瓜分了,所以她十分不爽你!”
“哦?”我低下頭繼續寫習題。
“‘哦’?就一個字,你反應也太冷淡了吧!”皮蛋繼續在耳邊八卦,“聽說她最近交了個非常神秘的男朋友,有人八卦地在布告欄和學校論壇裏發了幾張偷拍他們約會時的相片……”
原來還有更八卦的人啊……
“結果學生們就爆了!那男生好帥哦!天哦!世界上居然有這麽帥的人!”
學生果然是對帥哥最有興趣。
“真是的,我們學校怎麽就見不到這麽帥的男生,唯一有個皇爵也是第五季的人……要真有個資源共享的帥哥就好了,每天想著他坐在教室裏,就會有上學的動力和幹勁……瑤瑤?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嗯?在聽。”我收起練習本,拿出一本測試題卷。
皮蛋的兩隻眼睛立即呈鬥雞狀:“你真厲害,習題就寫完了,晚上借我抄抄!”說著從包裏掏出一麵化妝鏡,一邊感慨一邊擠著痘痘,“人生啊,真是了無生趣!為什麽有的人長得漂亮又腦筋好使,有的人就……對了瑤瑤,你有沒有男朋友?”
我朝她搖頭笑笑,她繼續擠著痘痘感慨,一整節自習課下來,居然沒有一秒鍾的時間是安靜的!
“瑤瑤,你怎麽會沒有男朋友?憑你的條件,隨便往街上一站,想成為你男朋友的男生肯定一打一打的。”放學後走出教室,皮蛋居然還對這個話題念念不忘。
“沒有喜歡的。”
她說完不解氣,抬腳狠狠地在我那部惹人側目的凱迪拉克上踢了一腳。
我承認,這個十三歲的小丫頭十分有個性。太囂張了,竟然也惹得我一肚子火氣。
雅雅淚水漣漣,低著頭啜泣。
肖瑤瑤轉身而去,她的司機立刻上前來賠禮道歉:“對不起,端木少爺,我一定告訴董事長,他會給您親自道歉的。讓您見笑了。”
結果司機一轉身,立刻發現他的大小姐不見了!
“小姐!小姐!”司機急得跑出人群去找。
隻有我看見肖瑤瑤迅速穿過街道,像隻敏捷的小鬆鼠,爬上那邊的圍牆,逃走了。
回家的路上,雅雅一直哭,我心不在焉,想著那隻沒被馴服的小豹子,想著馴服她的樂趣。
之後沒過幾天,學校運動會,雅雅的班上表演一個話劇,雅雅理所當然演公主,出人意料的是,肖瑤瑤居然演王子。
“老師說,肖瑤瑤的形象很帥氣啊,隻有她才像王子。”雅雅憧憬地說,如果不是看著雅雅長大,我真的會以為她愛上那個囂張的小女孩。
排練的好幾次,我有空就去接雅雅,在排練室,看見穿著一身華麗製服的肖瑤瑤拿著寶劍,跳來跳去和惡魔搏鬥,然後救出公主。
中間有一段是王子把公主高山流水醒。肖瑤瑤單膝跪下,俯下身去高山流水雅雅,她的側臉很好看,輪廓分明,微微閉起眼睛,睫毛像花瓣一樣微微顫動。
我心裏就那樣咯噔一下,在排練室的窗外,呼吸緊促起來。
可是每一次她低頭到一半的時候,就抬起頭說:“老師!我不要真的高山流水下去啦!端木雅雅很惡心哎!”
每次雅雅都會委屈地嘟著嘴,目光中漣漪點點。
老師隻能說:“讓你把臉側開,隻要高山流水下去的動作就好了,沒讓你真的高山流水。”
然後又重來一次。
排練結束的時候,肖瑤瑤是第一個衝出排練室的,沒看到站在門口的我,飛快地衝進夜色裏。然後雅雅出來,問我:“哥,我演的好不好?”
“好。”
“那肖瑤瑤呢?”
“也好。”
“什麽叫也好啊?”雅雅不滿地說,“哥你不能偏心哦,肖瑤瑤演的很好是吧。”
“是啊是啊。”我說,雅雅是忘記了,曾經肖瑤瑤想揍死她呢。
有一次,排練到深夜,她的司機可能忘記了或者遇到什麽事,沒來接她。我開著車,在半路上看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走著,風有些涼,她還是隻穿著黑色的t恤,肩上搭著書包,慢騰騰地走。
雅雅讓我停車,下去把她叫上來,也許因為家住的遠,所以她沒拒絕,很乖巧地上了車。雅雅要和她一起做後麵,被她一個冷冽的眼神看過去,雅雅隻好乖乖跑過來和我坐在前排。
一路上誰也沒說話,雅雅也靜悄悄地,偷偷從後視鏡裏看她。
肖瑤瑤抱著書包,沒到家就睡著了。
“開慢一點兒吧,哥,她好像挺喜歡睡覺的,上課也總是睡。”
後來,相處得更多的時候,我知道囂張得不成樣子的肖瑤瑤,竟然怕黑,而且怕得不可思議,天黑的時候一定要睜著眼睛,把到處的燈都打開,然後抱著膝蓋坐一晚上。
車子快到她們家的時候,顛簸了一下,她立刻就驚醒了,揉著眼睛的動作竟然讓我覺得很可愛。
她打開車門,腳步蹣跚地走到大門口。
我看見楚家的大幢別墅裏,竟然沒有一點兒燈光。
隻有大門口一盞燈,她站在那燈光下,等了一會兒,一隻狗從小門裏跑出來,狂吠幾聲,然後院子裏和客廳裏的燈才亮起來。
那是晚上的感應燈。
她摸摸那隻狗的腦袋,走進去。
我知道她是肖漢成的女兒,也知道肖漢成和情人住在國外,肖漢成的老婆,很早以前就和他離婚,移民到歐洲。
肖瑤瑤是跟著父親的。
雅雅跳下車,站在車門那裏大喊:“肖瑤瑤,要不你和我一起回家吧,明天我們一起去學校。”
肖瑤瑤忽然轉過身,一臉的憤怒:“這就是我家!”然後她頭也不回地進去了。
雅雅愣愣的,她還不知道,她傷害了那隻敏感的小豹子可憐的自尊心。
“哥,她們家裏,隻有她一個人吧。”
“不是還有仆人嗎?還有她的那條狗。”我笑笑。
運動會那天,她們表演《睡美人》,之前的排練我已經看過很多次了,可是收到學校給家長發的邀請函,我還是推掉很多工作去看了。
那天,幾乎所有孩子的家長都去了。很多孩子站在父母麵前興奮地描述著他們表演的節目,隻有肖瑤瑤一個人坐在貴賓台上,玩著上麵寫著名字的牌子。
那上麵也有我的名字,也有肖漢成的名字。她久久地徘徊在肖漢成那個名牌那裏,一會兒翻過來看看,一會兒擺正……沒人注意到她在期待著父親的到來,那會讓她第一次在同學們麵前驕傲起來。
她父親是肖漢成,是學校的大股東之一。
貴賓入席的時候,她還坐在那裏不動。我的座位就在肖漢成旁邊,我坐過去的時候,她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眼睛裏的光芒脆弱得不堪一擊,可是她沒有認出來我是誰,扔下那個寫著她父親名字的牌子,走了。
一直到他們班的《睡美人》開始,她才出現,穿著王子的製服,彬彬有禮,柔軟微卷的短發隨著風小幅度地顫抖。
她演的很入戲,王子跪在睡著的公主麵前時,我仿佛看到她眼睛裏真的有晶亮的水光。
王子高山流水了公主,然後公主蘇醒,她擁抱著王子,閉著眼睛微笑著說:
“i- love- you”
許多精靈圍著她們歌唱,跳舞,那個場麵聖潔而溫馨,可是雅雅的表情很憂傷,她懷抱著她的王子,眼睛裏卻有真正閃動的水光。
她們的節目獲得全校第一名。很重要一個原因是主演一個是端木家的大小姐,一個是肖漢成的獨生女。
她們的慶功宴上沒有肖瑤瑤的影子,雅雅很失望,回家的路上一直很沉默,我問她怎麽了,她望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霓虹和繁華夜色,表情落寞地說:“肖瑤瑤高山流水我的時候,眼淚滴下來了,落在我眼睛上,好燙……”
我沒說話,雅雅卻哽咽起來:“我知道那是什麽感受,爸爸媽媽也不在我們身邊,可是爸爸愛媽媽,而且,我有哥哥陪著我。但肖瑤瑤誰也沒有,她一直都是一個人,我知道那是什麽滋味。”
“每個人的路都不同,將來的命也不同。”我說,“肖瑤瑤她,或許有自己的命運。”
聽說肖瑤瑤一連幾天都沒有去上課。
那天,肖漢成回國了,他們家的晚會,邀請了我們一家。
還是在那幢我見過的清冷別墅裏,那一天卻那麽熱鬧,來自各界的貴賓齊聚一堂。他們都湧過來和我打招呼,我忙於應付,一邊在人群裏搜索肖漢成的小公主。
她今天穿的很乖。我在堆滿食物的桌子旁找到她。
她穿了一套粉紅色的蓬蓬裙,墨黑的頭發上戴了一頂鑲滿水晶的小王冠,水晶的光芒和她眼睛裏淩厲的光相映成趣。
她看著肖漢成摟著他年輕的情人在人群中來來去去。
她抱著手,帶著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冷漠疏離。
可是她站在那裏,卻把整個宴會上的光芒都奪去了。
雅雅的最興奮的事情,便是肖漢成把肖瑤瑤介紹給她認識,肖漢成讓他們握手,肖瑤瑤很乖巧地笑著,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伸出小手,略帶羞澀地說:“你好,我是肖瑤瑤,你可以叫我肖瑤瑤哦。”
雅雅明顯地受寵若驚,呆住了,連我也有些吃驚,那隻小豹子,是什麽時候學會這麽討人喜歡的。
可是那個樣子,真的讓人……欲罷不能。
肖漢成哈哈笑著,很開心,接著,他也把他的獨生女介紹給我:“大公子,這是我的女兒肖瑤瑤。”
早就在雅雅那裏學到經驗,所以我並不吃驚,甚至也不驚訝肖瑤瑤在我麵前裝出的嬌羞可愛的樣子,仿佛其她任何女孩子在麵對我時那種表情,她微微低著頭,眼睛一眨一眨的,臉上居然還有一抹如紅霞般羞澀的紅暈。
她說:“你好……。”然後咯咯笑著躲到肖漢成的身後。
肖漢成笑得很開懷,仿佛他的女兒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孩子。我知道他一直有和端木家聯姻的意思,他唯一的女兒,當然希望嫁給我這個端木家唯一繼承人了。
我在肖瑤瑤臉上沒有看到一絲一毫的矯揉造作,一切仿佛都是那麽順其自然,我忘記了她的囂張乖戾。眼前的小女孩,讓我第一次產生了想要她的衝動。
那種感覺來的猛烈熾熱,讓我驚訝。我渴望著她小小的身體來承受我,和她擁抱,然後親高山流水她,和她做愛,在欲望的巔峰上狠狠貫穿她。
腦子裏的胡思亂想被肖瑤瑤躲在肖漢成身後一個冷淡譏諷的笑容打斷。她看著我,那雙明亮的黑眼睛,仿佛猜透我心中的想法,我窘迫地笑笑,喝光一整杯威士忌。
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肖瑤瑤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雅雅到處找她,我也到處找她,可是沒人知道,我對她懷著那種齷齪的想法。
過了許久,肖瑤瑤出人意料地衝出來,在人群裏到處找肖漢成。
她拉住肖漢成摟著他的情人的手,大聲問:“托比呢?托比呢?”
托比是她養的那隻狗,每天晚上會來接她。
肖漢成皺了皺眉,低聲說:“你幹什麽?不要大呼小叫的。”
“你把托比藏在哪兒了?”肖瑤瑤哽咽著問,她對托比的感情可見一斑。
肖漢成嚴厲地說:“喬喬懷孕了,不能和狗接觸,我把托比送走了。”他摟著他的情人喬喬,喬喬的小腹微微隆起,她的表情很挑釁,看著肖瑤瑤,仿佛可以取代一切。
肖瑤瑤後退了一步,再退一步,一張小小的臉上蒼白無色。
“你不愛我媽媽…….你不愛我媽媽……你也不愛我……你為什麽要把我留下來?我要找媽媽……。”她哭了,整個宴會靜悄悄的,聽著這個小女孩幾句脆弱的低泣。
那個時候,她們正好站在台階上,我想肖瑤瑤那時候已經被悲傷籠罩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不知道這樣做會帶來的後果。她性格裏,本來就帶著一種類似玫瑰花刺的東西,她要保護自己,就要把別人刺傷。
喬喬假惺惺地過去拍著她的腦袋說:“肖瑤瑤乖乖啦,小寶貝,都是阿姨不好,阿姨一定讓立洋把托比帶回來好嗎?”
那句話裏,宣告了她對肖漢成的占有。
肖瑤瑤抬起頭,眼淚一滴一滴地從她眼睛裏滑落。她猛地出手,把喬喬從十幾層的台階上推了下去!
所有人都震驚了!
喬喬慘叫著跌下去,她的臉色比肖瑤瑤還要白,鮮血順著她光滑修長的腿流下來,她慘叫著,哭救。
肖瑤瑤呆呆地站在台階上,肖漢成跑下去抱起喬喬,回頭說:“把那個丫頭關起來!不許她跑掉!”
幾個保鏢上去帶著愣愣的肖瑤瑤離開了,宴會上騷亂了,很多人尾隨去醫院,很多人各自回去了。
她們都說肖漢成有一個狠毒的女兒,一隻小小的,渾身帶刺的小豹子。
“哥……。”雅雅也嚇壞了,“那是真的嗎?肖瑤瑤……。”
“她不是故意的,你都看到了不是嗎?她隻是太難過了。”我安慰她。
雅雅點點頭,我讓司機送她回去。
然後我一個人上樓,打開肖瑤瑤的房門。
她蜷縮在角落裏,像被困的小獸。
她被開門的動靜驚了一下,渾身顫抖,低聲梗咽著。我忘了,她再堅強,也隻是個小女孩。
“肖瑤瑤,”我低聲叫她的名字,她瑟縮了一下,抬起頭迷茫地看著我,“我怕……”她哭了兩聲,動作像個孩子。
我們都沒有言語,她低低地說:“爸爸不愛我了……他隻愛喬喬,他讓喬喬給他生孩子,他不愛我了……。”
“傻瓜,怎麽會呢?他一直都是那麽愛你的。”我輕輕的說,有些小小的慶幸,她沒有排斥我。
“肖瑤瑤,”我說,“你願不願意,讓我來愛你呢?”
她抬著頭,表情很迷茫,
“你愛我嗎?”她問,雖然我知道她不一定理解愛的意思,可是我認為她完完全全可以和我匹配,和我相愛。
“當然愛。”她像一朵盛開的罌粟,妖異地盛放,可以誘惑聖人。
她靠著我說:“喬喬愛我爸爸嗎?”
“她或許隻愛他的錢。”我說,想想,這樣子對小孩子可能會產生不好的影響,於是我說,“也可能是真愛。”
肖瑤瑤站在一道月光照進來的地方,表情由此看來很詭異:“我恨我爸爸!你讓他沒錢!讓他什麽都沒有,隻有我的時候,我就愛你!”
我吃驚地看著她:“瑤瑤!”
“你做得到嗎?”她目光閃閃地盯著我,仿佛我說一個‘不’字,她就變成惡魔撲過來咬死我。
我有些後悔剛才說的話了,這個小女孩,太過偏激了,她不該是一隻小豹子,她是一個小惡魔,一隻住在我心裏的小惡魔。
而我自己也沒想到自己會答應她,在她迷惑人的麵容下,我答應了她的無理要求。
她大概把她當成她爸爸,可是這一刻我知道。
我愛她。
也是在那一年,爆發了一場規模不算龐大的金融危機,危機波及的範圍都是肖漢成的產業,他在短短一個星期宣告破產。
所有人都袖手旁觀,冷眼相看。
肖瑤瑤知道那是我的手段,她看到一無所有的肖漢成坐在空蕩蕩的家裏,以為他從此真的隻剩下她了。肖漢成憔悴不堪,肖瑤瑤跟著他去國外躲避債務。
那個小丫頭,欺騙了我。
她跑了。
等我去找她的時候,她失蹤了,肖漢成在國外四處躲避,落魄不堪。
就那樣一直四年,肖瑤瑤在我生命中消失。我無法忘記最後的那些日子裏,她對我的依賴,她從來就知道耍什麽手段來取悅我,她做的恰到好處,收放自如,連我這個在商界混戰了幾年的老手也自歎不如。
天邊漸漸露出魚肚白,很快的,整片天空都放亮了。
端木玉一夜沒睡,此刻也不覺得困,看看床上的女孩,依舊睡得很沉。
他細細地看那張精致的臉,和四年前一模一樣,隻是五官稍微成熟了一些,可是她整個人看起來,還是那麽幼稚。
肖瑤瑤在睡夢中悶哼一聲,像被什麽人打了一棒,她難受地蜷著身子,類似母體中的嬰兒。
端木玉一時慌亂,不知道該怎麽辦。雖然知道這個時候讓她睡一覺是很好的,可是她若是一直不醒,又會讓他很擔心。
終於,肖瑤瑤在蜷縮中痛苦呻吟了一陣,慢慢把眼睛睜開。
映入眼簾的第一樣東西,是放大的端木玉俊美的臉。她嘶啞地低呼,剛才在夢中被他仍在地上,想不到醒來後他還是在她身邊,如影隨形,魔鬼一樣。
“好些沒?”端木玉盡量動作溫柔地把她扶起來,她纖瘦的骨架被他一隻手就掌握了。
肖瑤瑤搖搖頭,喉嚨裏火熱得要燃燒起來:“你放我走吧……。”
他的臉立刻陰沉下來:“我說過多少次了?你還沒吃夠苦頭是不是?”
肖瑤瑤別過臉去,不想再和他說話。昨天的折磨已經讓她徹徹底底記住了他的狂暴,如果她再惹他,不知道還會有什麽可怕的下場。她真的是害怕他的。
“你就留在這裏,從今天開始,和我一起生活,永遠都不分開。”他放柔語氣,想讓她找到一絲好感。
可是肖瑤瑤心裏除了害怕,還是害怕。她究竟是哪裏得罪他呢?
仆人把早餐送進來,有肉和蛋,還有一些新鮮的水果。
“東西都是島上的居民自己栽種,很新鮮。”端木玉一邊喂她吃一邊告訴她島上的很多事情。
肖瑤瑤有些排斥他的寵溺,可是反抗不了,他喂她吃東西,感覺很奇怪,渾身不舒服,她也吃不下多少,沒多久就厭倦地閉著嘴堅決不吃了。
他用餐巾擦拭她的嘴角,之後,自己才開始吃她剩下的食物。
肖瑤瑤很奇怪,像他這樣的人,用得著揀她吃剩下的吃嗎?
早餐過後,肖瑤瑤又睡了一覺,雖然知道那樣很容易長肥肉,不過她已經不管了,最好長一堆可怕的肥肉讓他恐懼,然後放了她。
端木玉見她又沉浸在夢鄉裏,便悄悄退出去,進書房開始工作。他住在島上,公司的運作都靠他遠程控製。雖然很麻煩也很幸苦,可是他樂此不疲。
陸安陽打開書房的門走進來,送進一個牛皮紙袋。
端木玉打開,裏麵是一些往期的報紙,經過剪切,隻剩下兩年前一起跨國拐騙案的連續報道。
報紙上的照片是黑白顏色,可是仍舊很清晰,那起案件偵破之後,警方營救出二十多名未成年少女,大多已經被賣過很多地方,渾身都是可怖的傷,哭泣著。隻有一個很特別,她蹲在一個小小的角落裏,埋著頭,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小團。有照片是警察把她從下水道抱上來,她幾乎沒有表情,雙眼渙散,不知道看什麽地方。
報紙上說她在那個廢棄的下水道裏呆了六個月,隻靠一個不會說話的老頭不定時扔下去一些剩菜剩飯,她才活下來。
“她已經痊愈了嗎?”端木玉低沉的聲音隨著一個殺意盎然的目光一起出現。
陸安陽點點頭:“據精神病院的醫生說,她入院之後不久就清醒了,然後慢慢精神恢複了,隻是之前的所有記憶都沒有了。醫生說那是因為受到長久的虐待,讓她腦子裏自動將那之前的記憶全都抹除了,這也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
端木玉抿著辰口,喉嚨裏堵著什麽東西,說不出話來。
那些苦不應該讓她吃的,肖瑤瑤,她曾經是多麽囂張跋扈的人?會變成這樣,究竟是受過多殘酷的虐待呢?
他緊緊握著拳頭:“那些人!一個都不留!”
“已經處理了。”陸安陽說,在他身邊這麽多年,他的脾氣陸安陽很清楚,凡是和肖瑤瑤牽扯上任何關係的事情,都會讓他變得很極端,而且殘忍無情,幾乎變成個魔鬼。
端木玉眼中還透著鋒芒,陸安陽知趣地退出去了。
他按了電腦上一個鍵,屏幕立刻轉換,變成肖瑤瑤睡覺的房間,攝像頭對準那張床,她的睡容清晰地出現。
白瓷的皮膚,卷曲的睫毛,他的公主,正在一個夢裏酣然遨遊。
肖瑤瑤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房間裏開著燈,但是一個人都沒有。她坐起來,四處看看,確定沒有人,心中忽然有個想法。
也許…….
沒有也許,這是她的機會!
肖瑤瑤把衣服穿好,在衣櫃裏找到一條七分的褲子換上。門是不能走了,外麵有多少人她已經見識過了。
窗戶打開,半夜的海風呼嘯著鑽進來,遠處海鳥破空的悲鳴傳來,很是淒厲。窗外是一片廣袤的大海,在黑夜中波濤泛著淺淺的銀光,一輪殘月掛在天邊,月光很淒惶。
海上升明月,天涯與誰共此時?
窗外是嶙峋的岩石峭壁,雖然不高,但是這樣跳下去,不會摔死也要被撞死。肖瑤瑤想了想,這個辦法太冒險,她不會輕易去嚐試。
門外傳來腳步聲,她立刻跳到床上,拉起被子躺著。
“一個也沒有?”
“嗯……”我眯起眼睛,腦海中在瞬間浮現出端木玉和高幽的臉,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過得好不好。
“真是可惜,瑤瑤長得這麽漂亮居然會沒有男朋友。”皮蛋將書包甩在肩上,麵對著我朝後退步走路,“說真的,你比第五季要漂亮多了,隻是你不喜歡打扮自己而已!所以,你完全可以找到比她男朋友更帥的男生!哇,比她男朋友更帥的男生會是——”
忽然她踉蹌一下,還沒等我來得及提醒她,她已經魯莽地撞到她身後的人,一腳狠狠地踩在了那人的腳上。
“對……對不起!”皮蛋歉意地跳到一邊,著急地連聲道歉!
這個家夥……就不應該在走廊上退步走路!
皮蛋轉過頭去,看到那個被她撞到還踩了一腳的女生,正雙手抱著胸,以一種高高在上的驕傲姿勢掃描我們。
那是一個很有個性的女生,栗色蘑菇頭,背著黑色的單肩吉他包。一身超短的皮衣皮褲,緊身,皮料貼身地包住全身,勾出凹凸有致的線條!胸前和手臂上掛滿了飾物,指甲上雕了花紋還鑲了水鑽,一排排閃閃亮。
她的臉,是現在很流行的非主流風格——大大的眼睛,睫毛又濃又密仿佛是畫上去的一樣,嘴辰口的顏色偏黑紅泛著晶瑩的潤澤,加上眉角貼上去的花藤紋身,整個從動漫裏走出來的張揚不羈少女。
皮蛋也看到了她,瞬間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衰死了……”
女生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在我打量她的時候,她也正在上下打量著我,嘴角噙著一絲冷淡的笑意。
皮蛋忽然拽住了我的胳膊,低著頭,拽著我往前麵移動:“瑤瑤快走!”
我大概意識到了她是誰——第五季!
果然,就在皮蛋拽著我經過她時,旁邊的教室裏走出來一個男生,帶著一副被包裝得格外用心的鼓槌,走到第五季麵前準備拿下她的吉他替她背著:“小季,我們走吧!”
她的聲音很磁性,很適合唱歌:“皇爵,我警告過你不要動我的吉他!”
……
……
“好險啊!”皮蛋壓低了聲音,拽著我飛快地走路,“剛剛我說的那些話她沒有聽到吧?應該沒有聽到吧?!陰魂不散的女人,真是嚇……”
她忽然又閉了嘴。
我下意識側過頭,看見第五季跟剛剛那個被她叫做皇爵的男生說著什麽,從我們身邊經過。不愧是玩樂團的人,打扮都很新潮。
由於他們雙腿修長,走路的步伐很大,不一會兒就拋下我們從一個隱蔽的拐彎口下去了。
我看著那個路口,奇怪地問:“那裏是通向哪裏的?”
“第五季俱樂部。”
“第五季俱樂部?”
“剛剛跟第五季一起走過去的那個男生,他叫皇爵,是那種有很厚實家庭背景的公子哥。不過挺專一的,追了第五季兩年,為了她,組建了‘liu’樂團,還在學校地下以她的名義開了個貴族俱樂部——一個入口在剛剛那裏,另一個入口在貴族商業街的黃金地段。據說俱樂部裏招待的全都是家世很好的有錢人。”
我點點頭:“哦。”
皮蛋忽然鬆開我的胳膊,蹦蹦跳跳地朝剛剛那個地方跑去:“一般學校這裏的入口都是被鎖上的,我無聊的時候會在這裏偷聽裏麵的演唱!真想進去看看呀,可惜我是窮人,辦不起俱樂部的會員卡!”
這有什麽好看的。再高檔也隻不過是個俱樂部而已。
我朝樓梯口走去,忽然皮蛋興奮地大叫,仿佛撿到了金寶:“天哦!剛剛第五季他們進去居然忘記鎖上門!瑤瑤,瑤瑤,我們進去看看吧!”
2.pk猜酒
實在拗不過皮蛋,我被強行拽著陪她進來了。
俱樂部分很多的部門——有休閑娛樂場地,比如桌球室、保齡球室、網球場等;有餐飲中心,比如麥當勞、肯德基、帶有地方特色的風味小吃;有遊玩交際場,比如網吧、遊戲廳、遊樂場;又有情趣夜店,比如迪吧、酒吧、k吧……
俱樂部很大,走了很久,我很累。可是皮蛋興奮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完全沒有疲乏的感覺。沒多久,體力透支的我就提議跟她分頭行動,過兩個小時後手機聯係。
迪吧裏燈光閃爍……舞池裏瘋狂舞動的人群,在鐳射燈的照耀下折射成一個個虛無的泡泡,五彩斑斕,還翻著奇異的光亮。
狂躁的音樂,和無數虛浮的靈魂……
我轉身準備往回走,就在這時鐳射燈滅了。幾束彩燈變幻莫測地閃了兩閃,最後光芒穿過大半個舞池朝吧台一角打去,在那兒黑壓壓地圍著一堆人。震耳欲聾的的士高音樂聲中,他們正在大聲地起哄著什麽!
“drink。”
“drain!drain”
“drink——”
我朝前走,看到坐在吧台前的兩個男生,其中一個劉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臉。白色的襯衣,領口隨意敞開露出一大片胸膛,雖然隨性卻有種致命的吸引力,他轉動著手裏的玻璃杯,晶瑩剔透的杯體中透露出的是一片豔麗的綠色。杯子呈三角形,在杯口銜著一支濃豔欲滴的玫瑰,杯中漂浮著豔紅色的花瓣,隻一眼,就會讓人醉在它美豔而強烈的色彩中。
我被推搡在擁擠的人群中。
身邊全是女生的尖叫。
忽然那男生掌心張開,以一個極度帥氣的姿勢罩著杯麵。七彩燈變化莫測地閃在他身上,微揚著頭將那杯酒喝下的他,也迷離得變化莫測。
尖叫聲忽然就消失了,仿佛有誰忽然按下了靜音鍵。
在一雙雙探照燈似的目光下,男生優雅放下酒杯,輕易地說出酒的名字。
“啊!對了,又對了!”
尖叫持續……
與此同時光束一閃,打向舞台右邊站台——站台是一種隻可以容納一個人跳舞的小舞台。隻見一個身材高挑,正在妖媚地跳著鋼管舞的女孩拉開皮衣拉鏈脫下,隻剩裏麵一件黑色緊身吊帶……大廳瞬間掀起一個尖叫的高潮,差點要掀爆迪吧的天花板。
白色襯衫男旁邊的那個男生相較而言,顯得過分張揚。頭發染了不下五種顏色,混著彩燈就像個五顏六色的大拚盤。他也毫不示弱地喝下一杯酒,猜出酒的名字。
於是那束光邃又打向舞台左邊的站台。在那兒,同樣站著一個身材火辣的女生,脫了上衣拋向下麵的觀眾!
尖叫聲達到一個頂峰!玻璃杯都快震碎了!
這是在幹嗎?pk猜酒,懲罰是舞女表演脫衣秀嗎?!
我有些無語地想要退出圍觀群,可是坐在吧台前的“白襯衫”忽然側了側臉,拿起調酒師最新調製的一杯酒。尖削的下巴,剛毅的弧線張揚著在耳輪處斷開,光芒最後聚集在耳輪處肆意閃耀的鑽石耳釘上……
我的腳步忽然頓住,好像生了根,好像被狠狠釘在了地麵。
我無法置信眼前看到的!
耳邊迪士高音樂隆隆作響,就像有誰惡作劇地拿著一麵鼓,在我的耳邊用力地敲擊。
一波又一波興奮的尖叫!
pk猜酒“拚盤男”輸了,右邊的舞女被迫脫得隻剩內衣內褲,然後趁著燈熄滅的時候飛快地衝進了後台。留下站在左邊的那個女生,我這才看清她——栗色蘑菇頭,黑色吊帶衣,黑色的超短皮褲,黑色的蕾絲襪。
第五季?!
突然她跳下舞台,躍過層層人群,躍過海浪一般的尖叫,朝高腳椅這邊的男生筆直跑來!人群尖叫,他剛跳下高腳椅,她就風一般地將自己摔進他的懷裏——
他好像僵了一下。
她將雙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著腳,嘴巴湊近他的耳邊說了些什麽話?緊接著,他放鬆僵硬的身子,回抱住了她。
身邊響起圍觀者議論的聲音:
“據說他是上氏家族的少爺,放著優越的背景不要,離家出走來這種地方!嘖嘖,有錢人的生活就是糜爛。”
“你不也在這種地方?”
“我隻是偶爾來消遣,他可就不同了……”
那些聲音就像一根根的刺,狠狠地紮在我心髒最柔軟的地方,滲出血來。
那個帶著酒氣幾分墮落的端木玉。
性感的露出胸膛任由美女擁抱的端木玉。
穿梭在人魚混雜的迪吧pk猜酒的端木玉。
……
“‘哦’?就一個字,你反應也太冷淡了吧!聽說她最近交了個非常神秘的男朋友,有人八卦地在布告欄和學校論壇裏發了幾張偷拍他們約會時的相片……”
“結果學生們就爆了!那男生好帥哦!天哦!世界上居然有這麽帥的人!”
可以帥到這種程度的男生真的少之又少,我怎麽會沒有懷疑呢!
又是一陣尖叫,我不由自主地朝後退了兩步,害怕人群尖叫的聲音!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端木玉抱著第五季,親昵的姿勢像是在接高山流水?!光影綽綽……隻有尖叫聲、震耳欲聾的迪士高聲,隻有一閃一閃的彩燈、千萬束閃耀的光芒,隻有高帥的他和嬌小的她……在人群的起哄聲中緊緊地擁抱。
我的手腳冰涼、冰冷,腦子空洞洞的直灌風,眼前也不停閃耀著白光。
下一秒,我開始退步,一步兩步,失魂落魄地朝後退著。然後在退出人群的包圍後,猛地折身朝迪吧的出口跑去!
兜裏的手機在叫!
我沒有接,被手機音樂聲追著向前跑,拚命地跑——
跑出很遠後,我才冷靜下來,冷笑,眼淚卻在掉。肖瑤瑤,你跑什麽呢,為什麽要跑。既然你們沒有關係了,他是什麽樣子又關你什麽事?
可是——為什麽要是這樣的重逢呢。
以為,他已經走出了我的生命,再沒有牽連,再不會遇見。可是為什麽,要是在這樣的地點這樣的場景中被我撞見?
眼前,一遍遍不停地回放著第五季將自己摔進他懷裏的畫麵,不停地回放著他抬手回抱住她的畫麵,不停地回放著他們在閃爍的燈光下緊緊擁抱的畫麵。
端木玉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端木玉……
我的喉頭哽咽著,張著嘴想要說話卻發不出聲音。隻感覺一隻尖利的爪子,正在一遍遍地劃著我的心髒,發出“哧啦”的聲響。
眼眶關不住眼淚,更多討厭的豆子滑落,狠狠地砸在手背上……眼睛瞬間模糊了。
我的眼前又出現另一組畫麵——端木玉在山林裏抱著我,獨自對抗馬蜂;端木玉在我掉下二樓窗台時毫不猶豫地跟著跳下;端木玉在露天陽台上喝醉酒強行高山流水我;端木玉困倦地睡在沙發上,抱著心跳紊亂的我;端木玉在冷凍室裏,用身體為我擋著冷氣孔;端木玉……端木玉……
好多好多的畫麵,好多好多。
這些畫麵,和剛剛在迪吧裏看到的畫麵重合起來。瞬間將所有的美好都擊得粉碎!
幾乎是不由自主地,我拿出手機,往端木莊園撥出電話。第一次想要知道端木玉的消息,這五個月以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3.玉媽媽死了
“半個月前,玉的媽媽在醫院樓頂失足掉下去,死了!”
“也許你不知道……端木瑾的死,給他媽媽造成精神方麵的很大負擔!病情一直都靠藥物控製!”
“其實這個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人是為自己而活,一種人是為自己愛的人而活。你和玉都屬於第二種,你們一直在為身邊的親人而活。”
“千金小姐,玉最親近最依賴的親人都離開了,他才會離家出走,墮落成現在這個樣子……那種痛苦,隻有真正失去過親人的人才能理解。”
原來那次在醫院裏撞見端木玉,是因為他去看望生病的媽媽。
原來我一次無心的傷害,狠狠破壞了一個原本美滿幸福的家庭。
原來我如此罪惡,如此罪惡……
耳邊不斷回響著陸安陽剛剛在手機裏說的話,我失魂落魄地走回迪吧……到處都是嘈雜的人聲、口哨聲,舞池裏,人們奮力甩動著身體或頭部,讓糜爛的氣息發揮到極致。
我困難地用手捂住嘴巴,幾次深呼吸,都沒有平穩自己的情緒。就在這時肩膀被一隻手拍住,我放下手的時候看到一張微醉的臉。他看著我格外興奮,雖然聲音被的士高音樂蓋過,可是張開的口型告訴我他在叫我的名字。
我掙紮著想要甩開他的手,他卻嘻嘻笑著,忽然把嘴巴湊到我的耳朵邊來:“肖瑤瑤,我是大餅!你還記得嗎?真是好久不見,我以為你失蹤了!”
“大餅?”
“對啊,初中時我們在一個學校,每天都會堅持不懈地送你一束香水百合的那個。”
我又看了看他微胖的臉,圓圓的紅紅的,果然像張餅。不過仔細想想,倒是真的有點兒這個人的印象,可是一時半會兒又記不起來更具體的情況。
“走,這麽久不見,我們去喝一杯!”說著,他興衝衝地拽著我朝一個方向走去。
“對不起,我有點兒事!”我心情鬱悶地想要甩開他的手,可是男人的力氣天生的大,掙紮了半天我都沒有掙脫開來。
我生氣了,本來心情就不好,在被他拽到包廂門口時,忽然甩開他的手狠狠地說:“我說我有事,你有毛病啊!拽著我幹什麽——”
大餅被我突如其來的吼聲嚇了一跳,撓著頭,支支吾吾地說:“我隻是……隻是想要介紹介紹!”
我轉身要朝別的地方走,忽然看到一個高帥的身影從一角走了過來,冷峻的氣質在層層人群中格外醒目。
我呆呆看著他走過來,看著他經過我,看著他推開旁邊的包廂門,很帥地走了進去。
在沙發上橫七豎八地坐著一堆人,有的在拚酒有的在k歌有的在竊竊私語,其中我看到了第五季。左手托著吉他右手撥著琴弦,好像正在調音。見男生走過去,她很快挪開位置將吉他放在一旁。
我隻感覺腦子“轟”的一聲響,血液從腳下湧起聚集到頭部,然後衝到全身各處。
就在這時包廂裏一個人起身走過來,把半掩的門關上了。
“怎麽,那個人你認識?”
大餅注意到我的目光,不怕死地搭話道:“他叫小邁,長得挺帥,不過背景不是很清楚,看起來應該是哪個大家族裏偷跑出來的少爺。為人很大方對女朋友也很好的,就是眼光有點兒高——不過如果是肖瑤瑤你的話,應該沒有什麽問題的!”
“小邁?”
“嗯!”他的眼睛裏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你要感興趣我幫你們介紹介紹?”
我還想說點什麽,他已經興衝衝地推門走進包廂,興衝衝地走到那個叫“小邁”的男生麵前說:“小邁,介紹個美女給你,有人看上你了!”
“小邁”低著頭正在把玩第五季的吉他,幹淨的側臉和糜爛的環境格格不入。倒是第五季不滿地抬腳踹了大餅一記:“你欠揍吧大餅?!當著我的麵也敢跟我男朋友介紹女人?要真的是美女啊,沒我美的話,你知道會發生什麽危險的事吧?!”
大餅憨憨地笑:“她很漂亮的。”
“哦?”第五季驚訝的目光順著大餅手指的方向看向我,愣住!
“你……?!”第五季嘴角勾起,又噙著那抹冷淡的笑意,看得我全身都不自在。忽然她的手摸向旁邊男生好看的臉,“小邁,如果是她的話,我不介意你們認識認識。”
“小邁”放下吉他,這才慢慢抬起頭來看我。冰藍色的眼睛忽閃忽閃,眼底飛快閃過一絲震驚,可是又飛快消失在眼眸深處。
我感到說不出的好笑:“小邁?”
真的好笑啊,小邁……
笑得眼睛都濕潤了,小邁……
端木玉,你到底在玩什麽?隻是五個月不見,你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是故意變成這個樣子想要懲罰我嗎——?!
“肖瑤瑤!”第五季忽然從沙發上站起來,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失神的樣子,眼神像貓一樣驕傲,“你對小邁有興趣?!他是很漂亮的,非同一般的漂亮,我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也跟你現在一樣,完全地呆住了。可是,和天使一樣漂亮的男生,我不會隨便把他讓給你啊。”
“你錯了。”我木木地回答,“我要帶他回家。”
“回家?”
我穩住自己不規律的心跳,忽略第五季疑惑的眼神,筆直走到端木玉麵前朝他伸出一隻手:“端木玉,我們回家!”
端木玉隻是看著我,冰藍色的眼睛繼續忽閃著某種光火,就好像我是個陌生人一樣。
我拉住他的手,生氣地吼:“你怎麽會變成這樣,你到底在做什麽?!我們回去!”
他淡淡地冷笑:“回去?回哪裏?”
“回家!”
“哪裏是家?”
“‘端木'莊園啊……端木玉……”
“我叫小邁。”他依然淡淡地冷笑,淡淡地將手從我的手心裏抽出,“小姐,搭訕這種方式不會成功的,太老套了。”
我無法置信,看著空了的掌心:“端木玉,你在說什麽?我不懂……”
“小邁。”第五季也笑了,笑容空靈有著琢磨不透的深意,“如果遇到了老朋友,我可以給你一點時間的。”
“不用,我們走。”端木玉很快起身,第五季被他拽得起身。兩人的手從始至終都是牽在一起的,親密無間,仿佛是誰也無法插足的戀人。
他們從我身邊走過。
“端木玉……”
我追上前。
“端木玉!”
此時包廂裏的人全都看熱鬧地看著我們。
“你回家啊,求你不要這個樣子!”
第五季也停下來,睜著她大大的眼睛,一臉探究地望著我。
“端木玉——”
“小邁,別這麽無情嘛!”被晾在一旁的大餅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插了過來,充當著和事佬,“帥哥人人都愛,這位美女隻是喜歡你,怎麽說也要給個機會!不如這樣……小季不是一直覺得沒有強勁的對手跟自己pk舞技嗎?肖瑤瑤可是我們市曆屆的舞王。反正也無聊,不如你們pk舞技——贏的人可以獨享帥哥一天,輸的人作為懲罰需要跟場內最醜的男生kiss,怎麽樣?”
第五季的眼神更琢磨不透了:“舞王?!”
“是啊,你不會忘記了吧?!兩年前市裏的鬥舞大賽,就是她把你刷下來獨坐舞王的位置。”
第五季冷豔地笑,看我的眼神閃閃發著光亮:“開玩笑,那種事我怎麽會忘記。”她朝我恭敬地遞出一隻手,修長的指骨戴著一朵黑色的骷髏花朵,“肖瑤瑤,久聞你的大名,很早就想跟你較量一番了。怎麽樣,賞個臉吧?”
pk舞技?這怎麽可能?!
“不行!我……”
話還沒說完,包廂裏的人突然起哄,蓋過了我的聲音:
“pk!”
“pk——!”
“pk!pk!pk!”
被起哄聲包圍的我,錯愕地抬頭看向端木玉,他一臉淡淡的表情,漂亮的冰藍色眼玉波瀾不驚,既沒有表示反對也沒有表示讚同,眼角卻有促狹的笑意。
我咬了咬嘴辰口,說:“如果我pk贏了,第五季,你可以答應我把他帶回家嗎?”
4.天使的獨步舞
小時候聽過一個故事,故事叫《天使的獨步舞》。
故事的主角是一隻綠色的小樹妖,有著美麗而又傾國傾城的容顏。可是她從來都不合群,不愛笑,不說話。因為小樹妖的媽媽愛上天神而觸犯了禁忌,被關在了十字塔頂。
終於有一天,長大的小樹妖決定去拯救自己的媽媽。樹妖的長老送了她一雙緞帶紅舞鞋,那是全世界最美麗的舞鞋,擁有鮮豔的玫瑰花色澤。
樹妖長老說:隻要你穿上這雙舞鞋一路跳著到達你的目的地,舞鞋就能幫你實現願望。可是在途中,你是孤獨一人的,而且不管雙腳多麽勞累疼痛,你都不能脫下舞鞋,也不能歇息。否則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小樹妖答應了。小樹妖在眾多樹妖的祝福下啟程。
離開了天使王國不久後,她終於下定決心,在某個有著圓圓月亮的黑夜穿上那雙紅舞鞋。從此,她開始不停地跳舞——從白天跳到黑夜,從雨天跳到豔陽,從森林跳到村莊,從冬季跳到夏季,從地球的一端跳到另一端……
她在跳舞,不停地跳舞,即使雙腿酸痛得舉步維艱,即使身體疲累得會隨時栽倒,她還是跳,不停不停地朝著關押著媽媽的十字塔頂跳去。
在途中,她遇到了許多的旅客。有心地善良的小白兔,有慈眉善目的婆婆,有英俊挺拔的王子,還有無數被她美麗舞姿迷倒的村民。
小白兔說:停下來吧,小樹妖。我願意做你一生的朋友。
婆婆說:可愛的姑娘,不要再折磨你自己。我願意將你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嗬護。
王子說:跟我回我的王國吧,美麗的女孩,我是真心喜歡你。
村民們說:留在這裏,我們會給你全世界最美好舒適的生活。
小樹妖搖搖頭,拒絕了小白兔純潔的友情,拒絕了婆婆善意的親情,拒絕了王子真摯的愛情,拒絕了村民們炙熱的愛戴……
她堅定地向著一個方向——通往十字塔頂的方向,跳啊跳。
舞動的紅舞鞋,請幫助我實現我的願望。請幫助我,拯救我正在受苦的媽媽。
小樹妖帶著這樣堅定的信念,跳得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到化為天和地之間再也看不到的一個小黑點兒。
……
我就是那隻小樹妖,雖然我沒那麽偉大,可是我的確在為拯救媽媽的路上,放棄了一切,行走在孤獨的行程裏。
友情、親情、愛情、愛戴……所有的,我都放棄了。
現在,我終於救出了媽媽,可是我的愛情呢?我的愛情,因為我的放棄,徹底失去了,對嗎?
舞台上,閃光燈四處亂晃地閃爍。舞台下重重疊疊的腦袋,有人搖起了熒光棒,有人尖叫呐喊。音樂響起:
我們是一群開放在陰暗處的花朵
堅信
在黑暗中舞蹈
便是在光明中狂野
因為寂寞所以在無數個冗長的日子裏寂寞地綻放
我們又都是憤怒的花朵
盛放在失去陽光的旮旯角落
無法衝破陰霾的羈絆
被糜爛被埋葬
輪回
頹廢地等待陽光和春風的沐浴……
端木玉看起來很疲憊,一整天的工作消耗了太多精力,隻希望他的小愛人能給她一些溫暖的慰藉。
“肖瑤瑤。”他坐下來,軟軟的床立刻陷下去一大片,“什麽時候醒的?”
“剛,剛才。”她驚魂未定地說,緊緊抓著被子。
端木玉眯起眼睛,一陣風吹過來,他抬起頭,看見打開的窗戶,臉色立刻陰沉下來,她身上的穿著已經很好的說明了一切。
經過昨天,她不但沒有吸取教訓,還想著逃跑?
“你想死是不是?”
肖瑤瑤閉著嘴,一句話都不說,她知道和這個無理的男人說什麽都沒用,他不會放了她,除非是他自願。
可是怎樣才能讓他自願呢?她想不到辦法。
“不知好歹!”他站起來,高大的身軀像一座山峰很橫亙在她眼前,“我對你已經夠好的了!你如果想考驗我,就別怪我對你狠心了!”
他對她不是夠狠心了嗎?肖瑤瑤隻是冷笑,清冷的目光仿佛又回到很多年之前,那隻桀驁不馴的小豹子。
端木玉怒氣難平,最終怕一氣之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隻能用力摔門而去。
第二天,房間裏每一扇窗戶,都裝上了鐵欄,肖瑤瑤氣得嘴辰口發白,躲在被子裏誰也不見,不吃不喝過了一整天。
端木玉吩咐仆人她自己不開口要吃的,就不必主動給她,他要看看她能堅持到什麽時候,有多堅強的忍耐力。
那天晚上她就餓得受不了了,昨天沒有吃多少東西,現在餓起來,感覺就像身體裏住了一隻吸食內髒的魔鬼!
端木玉像昨天一樣過來,她躲著不見人,他也不勉強。她一個人裹著被子,包的嚴嚴實實,他好笑地說:“你怕什麽?”
肖瑤瑤身上寒毛倒豎,一想到這裏,她真恨不得把他殺了!
“過來。”他拉了一下被子,她死死拉住,一動不動,他怒了,用力一扯,被子就拖出來,連著她整個人都跟著滾過來,“現在好了,連你也過來了。”
“放手!”她瞪著眼睛大喊,“不要臉的臭男人!”
“你最好小心說話,否則我會讓你知道什麽才是‘不要臉的臭男人’!”端木玉冷冷地說,嘴角帶上一絲蔑笑,動作卻很輕柔。
肖瑤瑤立刻不敢再開口,她深深知道他是個言出必行的男人,而且帶著殘忍的暴力傾向,就像昨天他把她按在水裏讓她窒息求饒那樣。
她乖巧起來,他也就樂得輕鬆,否則還要花費大力氣製服她,說不定還會逼自己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來。
“我睡不著…….。”肖瑤瑤很小聲地說,聽著他清晰有力的心跳,她怎麽可能睡得著,而且,她才剛剛睡醒……
“嗯……。”工作一整天,端木玉卻很累了,他所有的疲憊都化成濃濃的睡意。手臂依舊絲毫不放鬆地抱著她。
不讓她走,決不讓她再離開……
“端木……端木玉?”肖瑤瑤努力抬起頭,卻發現他早就閉著眼睛睡過去了,“睡眠這麽好……。”可是她要很受苦了啊,她呼吸都不舒服。
不過……這個男人的臉真不是一般的好看。
短短的黑發覆在前額,有幾縷甚至散在他濃密的睫毛上,留下一片灰色的陰影。鼻梁高挺,嘴辰口性感。五官深邃冷峻,具有一種說不出的王者氣息,讓人不自覺想對他屈膝跪拜。
端木玉…….她在心中默默念著這個名字,你究竟是誰?
保持這種別扭難受的姿勢睡了十五分鍾,肖瑤瑤渾身酸麻,無可奈何,基本不可能掙脫開。
過了一會兒,他低低呢喃了一句,力道似乎放鬆了一些。
肖瑤瑤喘了一口氣,從他臂彎裏鑽出來,終於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
趁著現在……她看看熟睡的端木玉,再看看門,那些人,該不會徹夜都守著吧?她忐忑地思索著,目光不經意瞟向他掛在衣架上的衣服……
對了!
她躡手躡腳走過去,一個個翻著他的口袋,不一會兒就摸出一部手機。她高興地捂著嘴巴,好想尖叫!
打電話!
手指顫抖著撥著號碼,忽然停下來……她不記得任何人的號碼……
她,在學校裏被大家排斥,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從精神病院出來的,沒有人願意和一個曾經患過精神病的人交朋友。
“肖瑤瑤……”端木玉翻過身,喃喃地囈語,肖瑤瑤立刻把手機塞到床底下,若無其事地坐下,而端木玉也在同一時間睜開眼睛。
他懷裏的小女孩不見了!
“我睡不著……。”肖瑤瑤低著頭,怯怯地說。
端木玉坐起來,“我今天很累,不能陪你,明天我們可以做點兒其它事。”
她一聽到他說的做其它事,立刻敏感起來:“不,不用了,我隻是今天睡了太多覺,明天會睡得很好。”
他嘴角上揚,彎起一個邪邪的笑容:“明天你不可能睡著的。”
肖瑤瑤身上的溫度在一瞬間降至零度,血色盡褪。明天一定要打電話,110!對,打110!告訴警察她被綁架了!
她惦記著那部電話,心裏祈禱它不要被發現,一定不要響……
端木玉看到她被嚇的樣子,憐惜的同時又帶著些許苦澀,不管什麽時候,肖瑤瑤對他,似乎都沒有他渴望的那種感情。這一次,他輕輕的擁著她,低沉的聲音低低地在她耳邊吐出蠱惑的字句:“睡吧,瑤瑤,睡在我身邊……。”
肖瑤瑤眨了眨眼睛,不小心和他深邃的眸子相撞,那是一雙略帶湛藍的眼睛,星芒般的光在緩緩流溢,旋轉……一雙蠱惑人心的眼睛,看一眼,都會不自覺地深陷。
端木玉的呼吸灼熱地噴灑在她臉上,那種溫度,正好平衡了她剛才失去的體溫,肖瑤瑤沒有任何抵抗力地被他的氣息籠罩,漸漸地眼皮酸澀,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不是十分踏實,畢。早上端木玉醒來的時候,小小的動靜也讓肖瑤瑤醒過來。她一想起那部放在床底下的手機,整顆心都提起來,不安地低著頭。
端木玉穿著衣服,垂眸看著她:“我隻是早上忙一下,很快就回來,到時候會帶著你到處轉轉,讓你熟悉這個地方。”像臨去上班的丈夫和妻子告別,他的語氣少有的溫柔寵溺,故意讓他沉溺在裏麵,“等著我,好不好?”
肖瑤瑤點頭,眼角的餘光瞟到床底下,那部手機露出一小部分在外麵,黑色的金屬光澤,這個時候把她的眼睛都刺傷了。她手心裏都是汗水。
“乖。”端木玉被她乖巧的應答弄得心情很好,那個地方被什麽東西裝得滿滿的。他差點兒失笑,原來他是如此容易滿足的人。
他終於還是走了,關上門,屋子裏平靜下來。
肖瑤瑤幾乎是立刻撲到床底下,把手機撿起來,抱在懷裏。
全靠它了!
電話電話……腦海中搜索者所有認識的人,額頭上的汗水流下來。
端木玉心情非常不錯,這一點,陸安陽和其他保鏢都很輕易從他的神情裏看出來。平時不苟言笑,千年冰山的少爺一點兒都不懂得偽裝一下情緒,以前以為他是高手來著,現在嘛……好像陷入情網的人都比較傻吧。
“少爺,夫人讓您給她回一個電話。”陸安陽翻著記事本,開始報告他一天的行程。
端木玉皺了皺冷峻的眉,氣勢逼人:“那部手機不能用了,你幫我重新準備一部。”手很自然地伸進大衣口袋裏,昨天被肖瑤瑤氣瘋了,桌子上的東西都被他砸了,那部手機很倒黴地被扔進金魚缸裏。
“是。”陸安陽繼續翻著記事本,“十點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法國……。”
端木玉忽然停下腳步,所有人也跟著停下,麵麵相覷。
“該死!”他低聲咒罵,轉身大步流星往回走。
沒想到,他還是疏忽了一點!
不能原諒!她一次一次的任性!他對她的百轉柔情都蕩然無存,變成深深的憤怒!即使那隻是一部壞了的手機,也不能原諒!她想逃!根本不想在他身邊。這個想法讓他身體裏最柔軟的那個部位很疼。
“哎?”肖瑤瑤詫異地搖了搖手機,她剛剛下定決心撥打110,手指剛剛按了1號鍵,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就黑漆漆一片……
難道是沒電了嗎?她怎麽這麽倒黴?
肖瑤瑤拿著電話到窗戶邊,對著陽光照照,這種高級手機是不是有太陽能電池呢?她完全不知道她手中的救命稻草已經在金魚缸裏光榮地‘犧牲’了。
“快好起來!”她焦急地胡亂按著鍵,端木玉發現手機不見了一定會回來的,而她要爭取這段時間聯係到外麵。可是手機黑漆漆的屏幕讓她燃起的希望又破滅了……
“手機已經壞了。”森冷的聲音自門口傳來,猶如地獄中的魔鬼之聲,“很失望吧。”
肖瑤瑤身體僵硬,站在窗口,海風吹著她的身體,她碎碎的短發輕輕拂在額頭上,陽光照進眼中,點亮了無數璀璨的晶光。
端木玉的怒氣在整個房間裏彌漫,讓空氣變得冰冷,縱使她站在陽光底下,也感覺到一陣陣蝕骨的寒冷。她害怕了,後退,冰冷的牆壁抵著她的背。
“我……我沒辦法放棄,我真的不想生活在這兒,你放過我吧。”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窗口對出去的大海平靜無波,萬裏碧藍。
“肖瑤瑤,是你應該放過我!”端木玉大怒之下砸了一隻花瓶,湛藍的眸變成深深的藍色,“你讓我愛上你,還談什麽‘放過’?到底誰該放過誰?”
肖瑤瑤,她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頭有些疼,淺淺的一絲痛楚,“肖瑤瑤是誰?你認錯人了吧?我叫肖瑤瑤!”
他一怔,才忽然想起她的記憶不複存在,在他麵前站著的女人,叫肖瑤瑤。怒氣被壓製下來,他歎了一口氣,算了,現在能怪她什麽呢?她不記得他,在她眼中,他不過是一個綁架她傷害她的壞蛋而已。
“好了,肖瑤瑤。”他走過去,“這是我最後一次說,你記好了,沒有下一次,不準你再逃跑,否則,我會讓你後悔的。”
肖瑤瑤打了一個寒噤!看著那張俊美卻冰冷沒有表情的臉,她忽然攀上窗台,大叫:“你不要過來!我撞死在這裏!”窗戶有安全欄,她是跳不下去的,但是,撞死總行吧!
“死女人!”他咬著牙齒低咒,敢威脅他?“你想死?寧願死也不要和我在一起是嗎?”
那聲音,簡直不像出自活人之口,冰冷得不可思議,他目若寒星,緊緊盯著她,她立刻就心虛了:“我……。”哽咽著看看那鐵製的堅硬窗柩,一下子撞上去究竟會不會死?“端木玉,我想你認錯人了……。”
“哼……。”他冷冷地哼一聲,帶著對她的無盡嘲諷,肖瑤瑤無措地看過去,他原本站著的地方哪裏還有人?她剛才一分神就讓他占到先機,
“我端木玉認定的女人,會有錯嗎?”他自負地說,黑眸中溢滿幽幽的深藍色鋒芒,像是一炳利劍出鞘,寒光懾人,“你就是我認定的!”
“我不是肖瑤瑤!”她大喊,頭立刻劇烈地疼起來,為什麽,這三個字就像魔咒一樣,隻要想一想,都能讓她頭痛欲裂。
端木玉看出她的痛苦,很多的話被咽進肚子裏,他冷冷地開口:“我警告過你,那是最後一次。”他身上的冰寒能讓四周的空氣都凍結凝固,“你沒機會了。”
肖瑤瑤心裏一涼,整個人都像掉進冰窟,他說沒機會是什麽意思?他會像個綁匪那樣撕票嗎?還是…….她不敢想那些可怕的事情。
他看著她嚇得蒼白的麵孔,又被那種柔軟的疼惜弄得無可奈可。這個小天使,一定對他施過魔法,讓他在四年裏隻想著她一個人。魂牽夢縈,四年的時光,四年的,隻有他明白那種痛苦。
“陸安陽!”他揚聲叫道,陸安陽立刻出現在門口,領著幾個保鏢。
“少爺有什麽吩咐?”
“這個女人,”他手指著肖瑤瑤,“不知好歹!以後在島上,她不再是小姐!隻是本少爺的一個女仆而已,她必須靠勞動來換取生存的權利!”
“你憑什麽?”肖瑤瑤無法忍受他專製的行為,“你把我綁來這裏,我可不想做奴隸!”
“這由不得你。”端木玉已經不看他,朝門外走去,瞥了陸安陽一眼,“我要看到滿意的結果。”
“是。”陸安陽回答,有些同情肖瑤瑤了,遇端木少爺,也算是一種災難吧。
雖然更多的女人認為那是福音。
“肖小姐,請跟我出去吧。”陸安陽有禮貌地說,一派紳士的彬彬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