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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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如初在心裏默了默,自打她住進醫院裏來,前前後後加起來也不到二十天。

    可是她好像很久都沒有看過月亮和星星了。

    “月亮園了嗎?”她在腦海中幻想著月圓的樣子,“可以抱我起來,讓我坐在窗邊看看月亮嗎?”

    “好。”

    時域霆把她抱到輪椅上,小心翼翼的像是在照顧一個初生的孩子。

    安如初坐在輪椅上,隻覺得自己像是年老了二十歲,體力實在不支,“老公,我的頭發掉了嗎?”

    她想抬手摸一摸自己的頭發,但手臂酸軟無力,實在不想動。

    “沒有。”時域霆蹲下來,與坐在輪椅裏的她平視著,“你剛剛叫我什麽?”

    她看著他微微笑了笑。

    他祈求著,“再叫我一遍。”

    “老公!”她叫他時臉上的微笑很柔美,帶著病中的憔悴,“老公……”

    “哎!”時域霆眼圈一紅,“哎,哎,哎!”

    婚後,安如初從來不叫他老公,一直是連名帶姓的叫他時域霆。

    也不知道是怎麽的,剛才她那聲老公,叫得他鼻子一酸。

    雖然他一直在鼓勵和安慰她,她的病一定能好,但他心裏也沒有個底,生怕她叫了這一聲老公,他想再聽一次時她已經不在了。

    安如初實在是不想動,但在看到他紅紅的眼圈,情不自禁的抬起手來,緩緩的撫上他帶著胡茬的臉。

    時域霆趕緊握著她的手,更加緊的貼著自己的臉,滾燙的淚水也落了下來,落進他與她的指縫間,溫暖又灼人。

    “老婆!”時域霆情不自禁,“我愛你,我永遠都愛你。”

    她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她隻問,“我的頭發真的沒的掉嗎?”

    “沒有。”他搖了搖頭,讚美道,“你還很美,很美。”

    “不是說化療會掉頭發嗎?”

    “現在還沒有掉。”

    “哦!”她的聲音綿長而虛浮無力,“那再做幾次化療,是不是就該開始掉頭發了?會不會掉成光頭?就不美了……”

    “不!”時域霆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很美,很美,就算你的頭發掉光了,就算因為化療你枯瘦如柴,你在我眼裏都是最美的。”

    安如初欣慰地看著他。

    他說的話她全都信,他眼裏最美的人一定是她,不管她成什麽樣。

    她不想看見自己因為化療而掉光頭發的樣子,更不想讓時域霆看見,她怕讓他看見。

    可她更怕的是,以後就連她光頭和枯瘦如柴的模樣,他都看不到了。

    如果失去了她,他一定會痛苦不堪。

    與她和與他而言,能多看彼此一眼,都算是賺到的。

    安如初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眨眼笑了笑說,“帶我去看看月亮吧。”

    月亮果然是如她想象的一樣,圓圓的,亮亮的,周圍飄著如絲帶般的白雲。

    明明是夜晚,夜空卻特別清亮。

    好美的夜!

    以前有無數次機會看月亮,看美景,都不曾像今天這般感觸:

    能和時域霆一起,手牽著手的坐在窗邊,看著這麽美的月色,真的像是被上天眷顧一樣。

    這樣安靜的時光,有愛的人陪在一起,還緊緊的扣著她的手,算不算是一種奢望?

    如此平凡而寧靜的生活,還能維持多久呢?

    安如初真覺得現在這般寧靜時光,是奢望。

    她看著窗外的月華,不說一句話,隻靠在他的肩頭,保持著嘴角的微笑,靜靜的,靜靜的,真想讓時間就此靜止,永遠靜止在這一刻。

    時域霆說,“總統的位置,我已經讓淩一楊在著手讓出去了。會有賢才之人接替我的。我以後隻有一個心願,每天陪著你。”

    “……”她靠在他的肩頭,看著月色,不說話,隻聽他說。

    “等你的病好了,我們去鄉下蓋一棟樓,門前開墾一方田土,種些花,種些菜,養些小動物。”

    “你喜歡鄉野呀?”她問,他答,“那才是我們的二人時光。”

    “可我不想去鄉野,如果我的病好了……”她停頓。

    她的病,能好嗎?

    他在等她繼續。

    她停得有些久,或許是思緒飄遠,或許是說一句話很累,需要休息很久。

    他一直耐心地等著。

    幾分鍾後,她終於說,“如果我的病好了,我想去找一一。”

    這話戳中了時域霆的心,他也心痛。

    她又說,“老公!”

    “嗯。”時域霆更加緊的握著她的手,“我在。”

    “我想把我們家一一找回來。”她緩緩側頭,看著他,“在我死之前,我能看到一一嗎?”

    “不許胡說。”時域霆起了身,單膝跪地的跪在她的輪椅前,將她擁進懷裏,“你不會死。至少我不會讓你死在我前頭,一定不會。”

    這話又讓她想起當年,她被管伊悅丟到海裏,又遊到周邊的島嶼上被當人質的時候。

    那時,時域霆截然一身去救她。

    他也是說,無論如何,他不會讓她死在他的前頭。

    她說,“我信你。”

    說這句話時,她很驕傲。

    因為她知道他的男人一定說話算話,一定能保護她。

    可他的男人再厲害,也鬥不過天。

    天要收她的命,誰也攔不住。

    時域霆擁著她,吻了吻她的頭發。

    她吃力地說,“老公……我喘不過氣兒……”

    “怎麽了?”時域霆緊張地抬起頭來,“哪裏又不舒服?”

    “不是。”她眨眼,“是你抱我太緊了。”

    “對不起!”時域霆鬆了一口氣,原來是他抱她太緊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沒事。”她笑了笑,“我喜歡你抱我。”

    他也笑了,“我也喜歡抱你。”

    “今天是十五嗎?”

    “十六。”

    “月好圓。”

    但月有圓缺,不是天天如此美景,就像人生一樣,陰睛不定。

    這個道理安如初懂,任何人都懂。

    為什麽想到人生的陰睛圓缺,她的心就特別的害怕呢。

    害怕死去。

    害怕與家人相處的時間太短。

    誰不怕死?

    “老公,升白針還要打幾天?”

    “劉院長說,初定了三天的升白針,看後麵的情況。”

    “我會加油的。”安如初說,“老公,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