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長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以學問換米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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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淩霄!
大周天下那座儒教學府這些時日以來動作不斷,有許讓人摸不明白猜不透的法旨傳出,足足讓大周天下各路修士好好震驚一把,最為直觀的體現,便是不少學子自學府而出,開始遊走天下。
據言是要讀萬卷書行萬裏路,是那位陳聖所言。
聖人法旨,儒教弟子很少有不遵從,因此從學府落下第一場雪開始,便陸陸續續有弟子出學府。
有人出去,那便會有人留存,要知道一件事,陳聖在五位儒教聖人中,成聖時間最晚,話語也就是隻能有這般效用。
在出去的弟子,其實大多都是那位吳聖的弟子,而陳聖為何要這麽做,沒人猜得透,沒人想得清楚。
聖人心,即天心。
吳聖在學府有著一脈傳承,這是世所皆知,但其實極少有人知道,他在儒家學府不遠處的鄉下學堂,也教導了一些學生,而那些學生並不知道自己的老師先生是聖人,不過現在就算知道了,也沒有法子,畢竟那位叫做吳聖的聖人,早就死了個幹淨,魂魄都散於天地,也隻有一點傳承,還留存下來。
那傳承是一隻青玉毛筆,落在了某個少女手中。
少女是吳聖自少收養的,很是寵愛視如己出,甚至還將自己姓氏傳給少女。
少女叫做吳默。
她的存在很少有人知道,隻有雲端之上的五位聖人明曉,並未太過於聲張,誠然,以她聖人傳承身份可以得到很好資源供養,但人心畢竟不是怎麽好,天上聖人尚且勾心鬥角,更何況儒教弟子,畢竟是聖人傳承,得知可以直指大道,誰不想?
因此這位少女在吳聖離去之後,仍就安安分分待在鄉野學堂,不過在吳聖離去之前是學生,現在則是一位女先生,女夫子。
原因為何?她覺得自己握住了那隻毛筆,就該將先生的心願繼承下去,先生曾經和她說過,隻想在鄉野學堂當一夫子先生,其餘的太過累,並不很想摻合,但奈何本份使然,現在先生走了,那她就是女先生。
本來原先學生們還對她有著懷疑,但抱著這種心態聽了一兩節課後,便覺得她學問是真的大,大到什麽程度不清楚,反正比學生們要大。
於是就這麽順理成章教書育人,也漸漸傳出名頭,很多農戶都知道鄉野學堂出了一個女先生,不僅學問很好,還不收銀錢糧米,隨著傳播一來二去,來學堂讀書的人便多了起來。
她倒是來者不拒,隻要用心向學,能學多少便學多少,根據她先生所說,教書育人的最期盼的便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她也是這麽想的。
再然後,她的事跡便傳入到某些人耳中,讓某些人有些不大高興。
倒不是仇視,女子教書育人雖然極少,但儒教立教這麽久,還是有那麽幾位,而之所以讓他們不大高興,便是不能忍受一位女子犯了規矩。
同樣是開學堂教書育人,你招收弟子也就罷了,這是人之常情,無可避免,你又不收錢粒米油,這可就犯了忌諱,畢竟天下讀書人雖多,卻不是任何人都能進入儒教學府,去做去做那鯉魚化龍之事,更多的隻是想靠著尋一個謀生,為人抄寫文字太過於勞累,去酒樓說書又是不和自己讀書人身份,於是思來想去,不如就以學問換米糧,這是自古以來就有的規矩,天下學堂無一例外,現如今有了一處破例,自然是要群起而攻之。
你不吃飯可以,但砸人飯碗那就不對,天地間沒有這個道理。
於是這些先生夫子們便糾集在一起,氣勢洶洶的來講“道理。”
畢竟是讀書人,那肯定不能像武夫那樣拿個刀亂砍,有辱斯文,但講道理有武講,那自然而然便有文講。
讀了這麽多年書,雖說隻有那老幾本,但也琢磨出一些意思,罵人不帶髒字輕而易舉。
反正關於學問之事,他們很是拿手。
將言語聽在耳中,吳默有些不怎麽開心,她自問沒有招惹這些先生夫子,很是本分,怎麽會出現現如今這局麵?
學問是學問,聖人都說了學問可以無私傳授,不收錢糧也是應該的,為何會造成這麽大反響?
難不成聖人說的話不管用了。
隻是腦中一閃而過的想法,但不知為何,卻被牢牢記在心中。
吳默手中拿著一本被翻開大半的書,望著一臉端莊的諸位夫子,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所做這一切無愧自己本心,他人言語,不聽便是。
於是這位少女想了想,將書合上。
而此時,一道氣息從書上湧現,再然後,那些先生夫子就像見了鬼一樣,紛紛瞪大著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紛紛落荒而逃。
嘴中不停念叨著兩個字。
修士!
吳默是一位修士,並不稀奇,畢竟她的先生是聖人,引領她踏上修行道路輕而易舉,隻是她一直沒在人前表露過,現如今是第一次。
重新回到學堂,站在台上,望著底下坐得端正的眾多學生。
這位女先生,說了句散課。
在學生散去後,便回到自己房間,而在進入房間後,手中便憑空出現一隻毛筆,閃爍著淡淡光華。
看著很是不俗,事實也是如此,這隻毛筆是聖人法器,這天地之間除了那群劍修誰人不動心?依靠著這隻毛筆,甚至還能請動聖人出手。
現在吳默拿出來則是想問一個問題。
學問是否應該換米糧?
青玉毛筆光芒一如既往。
……
……
儒教學府後山求學峰,陳問正在潑墨做畫,畫的不是別處,正是鄉野學堂的光景,隻是點墨便栩栩如生,那些夫子先生望風而逃的模樣,入木三分。
隻是不知為何,這位陳聖並未畫吳默。
看著自己潑墨而就的畫,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淡淡笑意。
活了這麽多年歲,讀書讀著也就厭煩,也隻有畫畫之術算是唯一樂趣。
畫完之後,將筆放下,這幅畫突然就化作雲霧散開,而那支筆也化作一縷清風撫去。
餘觀瀾站在後麵,看著這位與眾不同的聖人,很是感慨。
三教聖人不是高坐雲端,就是了無蹤跡,絕不讓凡夫俗子們有跡可循,也不會輕易顯露於眾人麵前,而這陳聖則很不一般,不僅不去雲端坐著,還時常做一些讓人摸不到頭腦的事情。
陳問忽然開口道“觀瀾,你對山下那群人所作所為,有何看法?”
餘觀瀾想了想,輕聲道“當初我求學時也想過學問為何要收米糧,供養一位讀書人花費如此之大,一直都覺得不怎麽對,畢竟在言聖立教時便說過,學海無涯,任人取之,一直以來都是這麽個道理。”
陳問笑著看想他,輕聲道“但除去言聖之外,你別忘了
還有著孔聖,那位可是收肉幹的,算是開了一條先河。”
餘觀瀾閉口不言,有些事,陳問作為聖人可以說,而他則是說不得,病從口入禍從口出,便是這麽個話語。
陳問笑了笑,抬起頭,看向天際,雙眼穿過一些阻礙,投向雲端,而至於看到什麽,這隻有這位聖人可以知道。
陳問開口道“我當時求學時也這麽想過,但到後麵就覺得很是尋常,先生夫子都是凡俗之人,讀書初衷不過是為了溫飽,教書也是為了溫飽,要是自己都餓死了,那還教什麽書?”
餘觀瀾不做爭辯,隻是看著那處山峰,他讀了這麽多年書,有著自己堅持,要是尋常修士,哪怕是學府掌教還是什麽德高望重的夫子,他都敢爭論兩句,但麵前的畢竟是聖人,他無處可以反駁。
陳問將頭轉向他,笑意盈盈“其實這就是自古以來就在爭論,天上聖人也想改變這種現狀,畢竟要是不要米糧,那就會有更多人來讀書,長此以往,儒教想不興盛都難,但這種事情哪來這麽容易就說得清楚,聖人雖然有大神通,但也不是什麽事都能做到。”
餘觀瀾皺眉道“不是還有大周天下?以大周天下疆土之遼闊,供養一群先生輕而易舉。”
陳問神情莫名,“大周天下是大周天下,儒教是儒教,兩者相輔相成,但其實是有著很大差別,這天下畢竟是大周的天下,而不是儒教,你這想法並不是沒人想過,但每經一提出,那位坐在天都裏的皇帝便會否決掉,無論是威逼還是利誘,皆無作用,甚至現在這局麵,亦是曆代皇帝陛下一手造成,畢竟哪位皇帝願意自己頭頂上坐著一個龐然大物,自家還為這龐然大物源源不斷輸送人才?恐怕是沒有,畢竟他們可是九五至尊。”
餘觀瀾第一次聽聞這種事情,在他以往認知中,大周天下都是盡數在儒教掌控,那位皇帝陛下命令連天都都出不得,不過隻是一介傀儡,竟然還能做出這種事情。
餘觀瀾眉頭皺得更深,開口道“陳聖,那為何不換一位皇帝?”
話語說出很是平常,可內容並不平常,張口閉口就是換一位皇帝,要是在人界像理國那種小國皇帝,說換也就換了,但這是大周,一國自成一界,皇帝位置更是萬人矚目,哪能這樣輕易?
陳問頗為驚奇的看著這個膽大包天的讀書人,覺得很有一番意思,便耐心解釋道“這個在以往有聖人想過,也做過,但都不怎麽好,大周天下億萬生靈信念氣運盡數在那位皇帝身上,單就位格上來說,甚至比我們聖人之位還要尊貴一分,那位皇帝被叫做天子,所居住的地方叫做天宮,並不是沒有緣由,若是敢輕易出手,便會受到氣運反噬,無論輕重,一律身死道消。”
餘觀瀾沒有再問,其實不論是誰,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氣運,氣運深厚者,不管做什麽事都是順風順水,出門撿到法器亦不是難事,若是氣運不足,說不定下一刻就死在某個高人鬥法之下。
氣運之說,玄妙非常,有一句話叫做時來天地同借力,遠去英雄不自由,從其中便可看出一二。
現在看來,不管是治標之法還是治本之法,都是無作用。
餘觀瀾心思翻飛。
而陳問則是一步踏出,邁入雲端,應當是之前那幾眼查覺到有趣的事情。
等到餘觀瀾回過神來時,陳問早就消失不見了。
留在這片地方的隻有一句話。
“再過一些時日便是大朝會,你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