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長 第一百四十八章 死戰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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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淩霄!
許百川握住已經凝聚劍罡的秋風,踏前一步,向著綠裙大漢喉嚨遞去,臉上見不到任何懼怕。
若是尋常心火修士,遇上是洞虛的綠裙大漢,大抵是不會生出勇氣反抗,倒也沒多大原因,境界相差這麽大,用盡手段應該也沒什麽用。
隻不過許百川終究不是尋常,單憑著手中本來是仙劍的秋風,便足夠與綠裙大漢周旋。
畢竟這把劍叫做秋風,在天下仙劍中能排的進前五,斬殺過許多大妖聖人,許百川雖然不是秋風劍仙,境界也沒有那麽高,但此時也算是足夠。
劍仙殘魂雖然已經不在劍中,但仍就留下一些東西,有著很神奇效用。
比如,那道劍仙劍氣。
林殊歸在取走劍仙殘魂後,在秋風中放了一道劍氣,劍氣並不受許百川控製,可始終在劍中待了這麽久,多少能借用一些力量。
因此揮出的這一劍,其實遠遠超過了心火,甚至連靈通都已經超過,與綠裙大漢相比,已經絲毫不差了。
綠裙大漢雖說在心中戒備著許百川,但仗著自己洞虛境界,認為此事十拿九穩,便放鬆了不少心神,手中拳勢慢了不少。
然而事實上證明,與劍修廝殺,分神是大忌。
隻要看過關於劍修的描述,聽過傳言都會知道,這群拿劍瘋子曾做出過許多駭人聽俗的事情。
不管是妖域還是三教,明麵上看不起劍修,但實際上卻很重視,畢竟死在劍修手中的人太多太多了,哪怕他們再記不住,為了小命著想,也得認認真真記住。
綠裙大漢是山澤野修,不知道亦是難免,不怪他,不過總要為此付出一個代價。
或許是身死,或許是什麽其他的。
因此當秋風刺入他身體時,他才愕然察覺到,麵前這個年紀不大的劍修,可是一路殺過來的,聽說死在他手中的修士已經上百,不可謂不凶殘。
綠裙大漢退後幾步,將秋風從身體裏抽出,摸著血流不止的胸口,神情莫名。
原來這世界上充滿著這麽多變數,真讓人防不勝防。
綠裙大漢嚐試將胸口止住血,但很快就發現自己氣息竟然不起作用,那劍氣就猶如在身體裏紮根一樣,很是堅韌。
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依然不倒。
一番功夫沒有作用之後,便不再去管身上傷口,綠裙大漢將雙手握拳,深吸一口氣,一抖,身體猛然膨脹一大圈,原先還算合身的綠裙子,被漲破的不成樣子,如同布條一樣掛在他身上。
胸口紋身放著紅光,愈加生動,已經和真人一般無二。
先前輕敵吃了這一劍,他認,是他咎由自取,現在他要動真格。
山澤野修雖然整體比不上三教修士,卻因為沒有那麽多規矩管束,能修行不少邪法。
反正在山澤野修眼中,不論是什麽法術,隻要能讓自己在爭鬥上勝出,那便合用,至於使用法術所附帶的詛咒症狀,那都是後話,畢竟一切都要建立在先活著的前提下。
其實在綠裙子破碎之後,綠裙大漢反而順眼不少,那種撲麵而來的惡心感沒有先前那般隆重,但不管怎麽說。
這劍還是要出的。
至於打不打得過,那得要打過之後再說。
許百川忽然想起一件事,好像自從他握劍以來,就沒有敗過,一直都是勝場,既然如此,那這次也一定不會敗。
劍氣在心湖中洶湧,順著經脈,如同大河大江一般瘋狂湧入秋風。
鋪天蓋地的鋒芒氣息在他身上圍繞,就連吹過去的風,也像是一把鋒利長劍,刮在臉上生疼生疼的。
許百川神情極其認真,此時他心湖中的劍氣已經盡數灌輸進秋風,但這一劍仍舊持在手中,並未揮出。
他在蓄勢,積蓄越久,所揮出的劍便會越強。
他不知道會有多強,但他知道,接下來要出的這一劍比他以往遞出的劍都要強。
而另一邊,已經使用了法術的綠裙大漢隱約察覺到
了不對,他這是第一次和劍修廝殺,很多手段都不明白,但他冥冥之中的直覺卻告訴他,讓他快些出手。
他是個莽撞人,向來相信直覺,救過他不少次性命。
於是便不再猶豫,自下而上高高躍起,從天際上砸出一拳。
這一拳勢若流星,劃過空氣,帶出道道聲響,如同雷鳴一般,攝人心魄。
許百川怡然不懼,向前踏出一步,秋風在刹那之間遞出,積蓄已久的劍罡迎向那一隻拳頭。
分毫不讓。
兩者誰都不肯退卻,便出現了一道奇怪光景,一個大漢全身浮在空中,依靠著一個拳頭支撐,而那個拳頭則與一柄劍相碰,就好像是許百川拿著一柄劍舉起了這個大漢,頗有些詭異。
許百川緊緊咬著牙,腳下青石已經被他踩出兩個小坑,但不管怎樣說,他都是一步不退。
劍修出劍,膽氣為先,不管麵前是何等艱難險阻,提著劍,揮出一劍便是,就算是即將身死,那也不能退。
怒吼一聲,秋風劍罡再次漲上半分,將那隻拳頭,割裂的鮮血淋漓。
有不少血液滴落在許百川身上,而他卻是置若罔聞。
綠裙大漢終於不再在空中浮動,而是翻過身落在地上不遠處,看著鮮血淋漓的右手,神情莫名。
被一個心火修士打到這種地步,這是第一次,要是傳出去,想必會很丟臉。
他不想傳出去。
他一向依靠著肉身作戰,不太會使用法器,因此他身上並沒有任何法器,若是硬要算上的話,隻有他胸口的那個紋身。
上麵紋的是一個羅刹,曼妙身姿,勾魂奪魄,與綠裙大漢有著很巨大反差。
將拳頭按在紋身上,血肉染紅紋身,上麵的圖案就好像活過來一樣,散發血紅光芒。
光芒越來越大,逐漸將全身籠罩住,等到光芒散去,綠裙大漢則已經生出不少女相,而在他胸口的那個紋身,則已經消失不見。
綠裙大漢咯咯笑著,抖了抖胸膛,讓他很是滿意,轉頭看許百川,媚笑道“許公子,奴家真的生氣了,要是哪裏傷到了許公子,還望恕罪,奴家先就給你賠個不是。”
說完,便真的福了一禮。
許百川仰著頭,並不回話,依著現在這光景,廢話說的再多有什麽用?難不成說話說的多就能贏,要是這樣的話,三教中儒教早就已經一統天下。
畢竟論起嘴皮子,那些讀書人說的最多也最厲害。
綠裙大漢行禮之後,並未猶豫,也未再說出些什麽話,而是直截了當砸出一拳。
看著極慢,但實際上極快,大半個距離很快跨越,隻是在眨眼之間就臨近在許百川麵前。
許百川緊緊握住劍,壓榨著身上不多的劍氣,勉強抵擋著這一拳。
大漢見狀,臉上笑意更重,舔了舔嘴角,笑盈盈道“許公子,奴家比你高上兩個境界,你就不要再徒勞掙紮了,與其浪費時間,不如將劍丟了,我們去做一對雙宿雙棲的神仙夫妻,怎麽樣?”
許百川神情漠然,對綠裙大漢說的話猶如耳旁風,絲毫不往心裏去。
綠裙大漢歎息一聲,嬌聲道“既然如此,那奴家要用全力了,許公子注意些。”
話音未落,綠裙大漢便將一隻空閑著的左手凝聚成拳,攜帶著風雷之勢,狠狠砸向許百川。
許百川先前對綠裙大漢造成了不小傷勢,但也用盡了心湖中的劍氣,現在不過是勉強抵擋,麵對著來勢洶洶的這一拳,並沒有太多法子,抽劍回擋已經來不及了。
於是這一拳越過秋風,狠狠砸在他的胸口,將他振飛出許遠。
許百川倒在地上,嘴角湧出血沫,五髒六腑好像被攪成一團,極其難受。
綠裙大漢聲音悠悠傳來,“這是何必呢,掙紮這麽久,現在不是還是要落敗,看著你這麽受苦,奴家心中也頗有些過意不去,唉,真是好事多磨。”
許百川扶著牆壁緩緩起身,咳嗽幾聲
,吐出不少血液,身體止不住顫抖,但盡管光景變成這樣,他握住秋風的手依舊很穩。
他並沒有覺得自己輸了,他還沒死,沒死就沒輸,他以後要走的道路還很長,絕對不可能死在這處無名地方。
秋風再度揮出,隻是這次劍氣,比之前幾次稀薄了許多。
隻是將綠裙大漢身上一處皮割破。
綠裙大漢摸著傷口,自怨自艾道“奴家還真是個苦命人,忍痛割愛,還真的頗有些舍不得呢!”
邁步走到許百川麵前,拳頭握緊,狠狠砸出一拳。
這一次倒飛得更遠,甚至已經快出了街道。
隻是這一次,他仍就是站了起來,眼中滿是不服輸的意味。
隨後,便在綠裙大漢驚訝之中扔出不少法器。
各種光芒聲響一一湧現。
不知為何,明明兩人造出的聲響這麽大,卻沒有一個人來察看,這處地方行人明明不少的,更何況現在是白天,總該會有一些大膽之人。
但他不知道的一件事是,就在這處街道外,圍著不少官兵,將這處街道堵的水泄不通,若是有人靠近,便直接壓下。
而在這些官兵簇擁之下,則站著一個儒生,衣著華貴,身上佩戴著很多玉器,手中握著一方石硯,渾身散發出強悍氣息。
很明顯,他也是一位修士,境界還不低。
儒生砸巴了一下嘴,有些洋洋得意,今日這局麵其實是他一手策劃,那綠裙大漢也是他請來,雖說花費了不少東西,讓他有些肉痛,但隻要許百川死去,他將那柄劍送去儒教學府,得到的獎賞絕對不會少,說不定還能進入聖人眼中。
這種買賣怎麽看怎麽劃算,簡直是穩賺不賠。
儒生自言自語道“什麽年輕一輩劍修第一人,什麽殺力極強,同境之中無敵又怎麽樣,難不成你還能以心火斬洞虛,很顯然是不可能,按我說啊,這世界上就沒有用錢擺平不了的事情,隻是在於錢多錢少罷了。”
“原來是你,難怪我一老遠便聞到一股子銅臭味,倒也隻有你穿的這樣騷包。”
一道聲音遠遠傳來,隨著聲音出現的是麵沉似水的程玉青。
程玉青手中提著毛筆,一身氣勢與儒生相比絲毫不差,甚至還要強出不少。
儒生看向程玉青,怔了怔,臉上泛起虛偽笑意,“原來是程兄,學府一別,倒是讓我想念不已,不知現在程兄來是做什麽,難不成是來搶功勞?那可是不成。”
程玉青搖了搖頭,正色道“我是來救人的。”
他這麽說有些稀奇,但其實也有著一番道理,經過這麽些時日,他與許百川已經化幹戈為玉帛,再有著程青在一旁推波助瀾,現如今已然算得上是半個朋友。
朋友有難,自然是要幫忙,更何況這次出來時,他父親下了死命令,要是沒有救下許百川,就不認他這個兒子。
於是不管如何,人他是一定要救。
儒生神情古怪,“程兄,你要救的那個人,不會就是握劍那小子吧?”
程玉青點頭,算是默認。
儒生有些生氣,皺著眉頭說道“程玉青,你要知道,三教修士自來與劍修不兩立,雙方之間有著許多血海深仇,你現在要救人,那是什麽個道理,難不成你現在已經叛逃出儒教學府了!”
程玉青正色道“我自來都是儒教學府之人,並不會叛逃,我來救人自然是有我的一番道理,我隻問一句,你讓不讓開。”
儒生冷笑不止,咬著牙冷聲道“好啊,程玉青,你膽子大了,連三教規矩都不放在眼中,還有一番道理,今日我就告訴你,規矩就是道理,除非你踩著我過去,否則,你休想進去一步!”
程玉青麵無表情,手中毛筆光亮不止,話都說這個份上了,意思便很明顯,無非是手底下見真章,所謂道理,依著他的看法,其實就是拳頭,拳頭大的才配講道理,講出來的道理才會有人聽。
他覺得自己的拳頭大一些,應該要聽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