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長 第兩百二十九章 入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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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淩霄!
房屋很幹淨,同樣也很簡潔,入眼處除去木床與桌椅和一幅掛在床頭字畫之外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家具在。
木床與桌椅看來時常有人打掃,上麵一塵不染,不過相比之下床頭字畫卻更加吸引許百川。
字畫之所以會說是字畫,顧名思義便是帶有字跡的畫作。
字畫上畫了一位年輕劍客正在練劍,空白處則是勉勵修行句子。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許百川將這句修行句子念誦出來,仔細琢磨著其中意思,然後鄭重其事點頭表示認同。
修行本來就是如此,與天鬥,與人鬥,與自己相鬥,但凡錯上一步便是萬丈深淵,若想要不踏入萬丈深淵,便要不斷向上修行向上走,直至走到最頂峰處徹底離開萬丈深淵。
將所攜帶的被褥鋪開放在木床上,整理好之後,又將桌椅移下,在上麵擺上食物,簡單吃完後擦了擦嘴,正準備睡覺,但還沒有睡就被一個人的出現所打擾。
道士笑盈盈站在門外,用手做出敲門姿勢,見到許百川後還沒等許百川開口就率先直接問道“許兄弟,你還有沒有法器符籙剩下?”
許百川大概知道到時來的目的是為何,點了點頭,“還有不少,你想要?”
對於法器符籙,許百川除了必要時用一下之外其餘時刻都不怎麽使用,劍修有劍就已經足夠,法器對於劍修來說更多的是用來交換。
許百川之前用來換書也是基於此。
在聚寶樓中大約換了有八十多本書,同樣的也付出四十多件法器,對於尋常修士來說擁有兩三件法器,已經算是身家深厚,像許百川這樣活脫脫是個另類,因此法器不管付出多少都不會覺得心疼,道士現在表露心思想要換法器,許百川自然不會拒絕。
隻不過但願道士手上還有能夠讓許百川心動的書。
道士一聽這話便覺得有門,搓了搓手,笑得越發燦爛,“許兄弟真是慧眼,小道就是這麽個想法,這不明天就要進去裏麵,也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情況,小道心中沒有底,便想多做些準備,許百川要是有剩下法器不妨與小道交換,小道絕對會讓許兄弟滿意。”
說話間道士手一翻,抬手間就拿出了三本書。
許百川接過書粗略翻看過幾頁,沉思片刻後搖了搖頭,直言不諱說這些書已經看過,已經是不需要。
道士啊了一聲,很是意外,想爭辯句說不可能吧,但又硬生生忍住,隻好將書收回,說了句打擾就歎著氣離去。
許百川對此並無太多感觸,隻是當做個小插曲看待,有書換是最好,沒有也成。
反手將門關上,然後隨手布下一個警戒劍陣,合衣躺在床上,呼吸放平穩,漸漸陷入睡眠。
與此同時,就在許百川睡下過後沒多久,距離他四十米處的房間內,黑袍人正在與鷹鉤鼻男人談話。
“三七分成利益再加上天門劍修傳承,讓出去的利益未免也太多了吧,他隻是一個靈通境界的小劍修,吃得下這麽多嗎?”鷹鉤鼻男人眯著眼睛問道。
“還能怎麽辦,就算他吃不下去也得讓,承諾已經許出去,難道還能反悔不成?”黑袍人有些無奈道。
鷹鉤鼻男人陰沉臉道“反悔又不是不可能,反正他隻是個小劍修,就算有些名頭實力那也隻是應對小輩,在你我麵前能翻出浪花來?事成之後要是他樂意讓出還來,要是不樂意,哼哼……那就送他下地獄。”
黑跑人聽完之後連忙搖頭,“不可不可,你在這裏待了有好幾年,外麵消息相對閉塞,對尋常人生出這種想法,無可厚非,但是對於這個卻不行,要知道這個叫許百川的劍修可不一般,他是從劍宗所走出來,據說還有著劍宗第一人的名頭,劍宗現在已經很不一般,宗主楊亦在去年除夕的時候成了劍仙,一位劍仙威能想必不用我說你也明白,所以我勸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免得給自己惹禍上身,利益讓點出去又不能如何,頂多是少吃點,但你要是招惹楊亦,信不信不管你躲到天涯海角都會把你斬殺殆盡,就算你是大妖是聖人也討不了好。”
鷹鉤鼻男人紮摸著嘴,有些驚歎,“看來我消息確實是落伍了,楊亦居然成為了劍仙,再加上之前林殊歸,這麽說來劍修不就有了兩位劍仙?三教聖人就不管管?”
“管啊如何不管,三教聖人向來和劍仙都是不對付,根據消息說就在除夕那一天當天不隻是有三教聖人人出手,甚至還有兩位
大妖出手了呢,隻不過就算是如此也沒有做出什麽有用效果來,反倒是還陪上一個聖人,林殊歸依舊活得好好的,楊亦也成了劍仙,現在劍修正在逐漸複蘇,依著那兩個劍仙的脾氣以後肯定會有大動作,你啊,還是不要撞劍上才好,要不然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這是一番肺腑之言,情真意切,鷹鉤鼻男人並不是倔強之人,自然能聽得進去,心中不滿早在劍仙名頭搬出來時就已經煙消雲散。
相比於劍仙,鷹鉤鼻男人隻是粒不起眼灰塵,就好像螢火豈能與皓月爭輝,因此心中再也沒有詭異心思,反而是想著如何與許百川打上交道。
這世上多個朋友多條路,就算做不成朋友,也不能作為敵人。
鷹鉤鼻男人不傻,對這一切自然是明白。
——
時間一晃,便到了太陽西沉,很奇怪,山穀之外雖然有霧氣籠罩,但太陽的光芒還是能夠毫無阻礙照射進來,暫時分辨不出是何種原因,不過有總比沒有好。
許百川推開門,抬頭便能見到這種光景,看了片刻之後也覺得無趣,就不再關注,反而是趁著時間還有開始打量此地光景。
行走過幾處,所能見到其實都差不多,不管是房屋大小材質,還是周邊布局皆是相差無幾,唯一有所變化的就是掛在床頭的字畫所寫畫不同。
字畫多種多樣,有老者有老婦,有少年有少女,上麵所描繪不一而足,就現在看來,應當是當時房屋主人的畫像。
隻是歲月流轉時過境遷,字畫完完整整保留下來,但主人卻是沒能活下。
許百川在這邊兜兜轉轉,另外一邊黑袍人他們便已經商討好了事情,看到吘百川之後便向他走了過來,黑袍人想要帶許百川去看看劍陣,順帶聽一聽能有幾分把握。
許百川沒有拒絕,欣然同意,畢竟他走過這麽長遠的路來到這裏所為就是這個,既然來都來了,也就沒有什麽好退縮道理,至於成不成,總歸要看一看試一試才行。
在黑袍人帶領下兩人繞過邊緣所有房屋,然後來到靠近中心的平地。
雖說是靠近中心,看起來不大,但實際上占地也頗為寬廣,劍陣在沒有察覺到入侵發動之前並不會阻攔視線,因此在這裏看去能夠直接了當看到中心裏麵大部分景象。
包括散落的屍體與法器,已經一柄柄劍。
許百川見到後沉默了很久,黑袍人也沒有出聲打擾,就靜靜站在旁邊不發一言。
許百川語氣低沉問道“外麵應該也有屍體,對吧?”
黑袍人嗯聲應下,“的確是有,你現在所見到是我們收拾過的場景,在剛來時的確遍地都是屍體,更準確來說都是些骨頭,相比於在大陣之中躺著的這些,外麵的實力不夠,在漫長歲月中早就已經將身上血肉化盡,能留下骨頭算是不幸中萬幸。”
“埋了?”
“埋了,你要是想見,等下我帶你去看看。”
許百川輕聲說了句謝謝。
黑袍人擺擺手。
許百川不再多說,深吸一口氣,轉而將心神全部放在即將出現的劍陣上,右手按住腰間秋風,稍微拔出半寸。
寒光熠熠。
有大風驟然生出!
大風從四麵八方呼嘯而來,攜帶劍氣,隨心念而動吹向劍陣。
劍陣在刹那之間作出反應,大風每吹過一處地方,那處地方便刺眼白光亮起,白光輻射而出,照亮整座天空。
許百川再度深吸口氣,手中動作幅度加大,秋風更往外麵拔出半寸,同時大風也愈加重。
這是在共鳴。
以劍修方式!
劍修大道殊途同歸,不管是何種劍陣作為基本構成都是由劍氣加上陣勢所製,對於外人劍氣會勾連陣勢不遺餘力驅趕和斬殺,但對於劍修待遇卻是不同。
用通俗點的話來說就像是親戚之間互相串門,在通報過來曆與證明過血緣之後,親戚難道還能對親戚下手不成?
半炷香過後,大風散去,白光逐漸隱下,許百川將秋風一點一點放回,伸手擦拭掉頭上汗水,露出如釋重負神情。
剛才所造成光景很是龐大,足夠引起注意,就在白光開始散發沒多久時,待在這裏的人便已經來齊了。
黑袍人與道士女子,鷹鉤鼻男人與一個年輕漢子。
總共五個人,這便是全部。
許百川擦完汗水之後還沒有開口說話,鷹鉤鼻男人就已經迫不及待開口問道“怎麽樣,有沒有把握可以破掉?”
聲音如同雷鳴,格外響亮,看來確實是急躁無比。
許百川搖搖頭輕聲道“劍陣是天門劍陣,想來應該是這座門派門主布下,雖然經曆時間推移威力有點下降,卻也不是想破就能破,破陣我做不到。”
鷹鉤鼻男人眼神中難掩失望之色,黑袍人皺著眉頭同樣也不如何高興,正想開口說出些話來請許百川離開,但話還未說出口便又聽到許百川聲音傳來。
“不過雖然做不到破陣,但讓你們進去卻是可行。”
黑袍人扯了扯嘴角,頗有些無語,心想既然能讓我們進去那為何不一開始就直接說明,反而要這麽大喘氣,害得白擔心一場。
不隻是黑袍人這麽想,其餘四個也是如此,不過想到現在有求於許百川,所以就隻能是想想,並不敢喧之於口。
許百川緩緩說道“你們是現在進去還是按照原定計劃明天早上去?”
黑袍人沉吟不止,對於這個其實沒有什麽好考慮的,反正都已經到了這裏,進去的方法也已經找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晚些和早些並無區別。
事實上讓黑袍人沉吟思考的不是這個,而是關於許百川之前那句話。
不能破陣卻能讓他們進去。
這話初聽沒有什麽問題,但仔細往裏麵思索便能發覺蘊含在其中深意。
不妨大膽假設,萬一許百川說不能破陣不是不能,而是不願,是不想,那讓他們進去是不是別有用心?
黑袍人他們對劍修並不是很了解,對於許百川更是隻了解隻言片語,要是在進去之後這個年輕劍修生出想要獨吞心思而因此發動劍陣斬殺他們,那他們該如何自處?
要知道這可是天門劍修所布下天門劍陣,別說是他們幾個,就算同樣是天門進去也討不得好。
黑袍人越想越深入,神色緊隨心中想法便顯得十分凝重。
鷹鉤鼻男人發現了黑袍人很不對勁,伸手拍了拍黑袍人肩膀,“你怎麽了?”
黑袍人並未理會,而是看著許百川,問出疑惑。
“你是不是能掌控劍陣?”
許百川想了想,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頭,這才回道“不能完全掌控,隻能掌握一小半。”
聽著這話,鷹鉤鼻男人也察覺到了不對,再聯想著黑袍人有些不合時宜神情,很快就和黑袍人想到一個地方去。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最後還是由黑袍人開口相問。
“你在裏麵能發揮到什麽地步,洞虛還是悟道?”
這語氣可謂是相當委婉,許百川自然明白黑袍人的想法,思索片刻,輕聲說道“大約悟道到扶雲之間。”
黑袍人眼中難免驚駭。
鷹鉤鼻男人亦是如此。
作為修為最高的兩個是這樣神情,其餘三個哪還能跑得掉,皆是目瞪口呆,不可置信。
許百川一笑置之。
“你進去之後要是想獨吞而要將我們滅口怎麽辦?”一直沒有開口的年輕漢子忽然開口問道。
“你們若是不放心我,大可留下一個在外麵以做接應,在劍陣之內我能發揮不錯實力,離開後就會回到現在,因此你們大可以不必擔心。”
黑袍人幾人再次對視,互相之間覺得可行,便決定依著這個方法來。
最後商量過後鷹鉤鼻男人留在外麵看著,以防不測,然後其他人則是全部進去,算是互相之間有個照應。
許百川對此並無意見。
黑袍人開口說道“打開劍陣吧,我們現在就進去。”
許百川點頭,伸手拔出秋風握在手中,以手輕撫過劍身,嘴中同時念誦出一段拗口劍決。
剛消失沒多久大風又從四麵八方聚集過來,並且比上次更加劇烈,在大風吹拂下,劍陣白光如期而至。
衝天劍氣直讓人膽寒。
道士吞咽了一口口水,看著已經逐步穩定正在形成進去門戶的劍陣,身體有些微微發,甚至下意識生出想要逃避心思。
隻是已經到了這步哪還能退,在許百川率先進去之後,他很快就被黑袍人裹挾著踏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