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張碧春氣的腦子嗡嗡作響。

    之前的陰影更是在腦子裏盤旋，她會不會又一次搶走我的小阿生？

    恐懼，無限蔓延。

    “張碧春，你不要太過分！”我說著拚命的護住我身側的小阿生。

    張碧春指著我，竟然真的動了想去抓小阿生的念頭，“這是我們謝家的孫子，不允許你亂來。你別指望帶走我的孫子！”

    素錦已經被眼前的場景鬧得有些慌張了，她拉住張碧春：“夫人，這是怎麽回事？少夫人的爸爸媽媽是被你攆走了嗎？”

    張碧春根本聽不進去素錦的話，不停的跟我盤旋，想將小阿生拉走。

    小阿生嚇得哭起來，我將他摟在我裙子後麵，不給張碧春機會。

    化妝師則一臉懵逼，完全看不出來眼前的場景是怎麽回事。

    我跟張碧春還在撕，時間不長，張碧春的臉色越來越不對。

    素錦拉著她，“夫人，你臉色有些黑，你這到底是怎麽了？”

    素錦的話沒有給張碧春半點效果，張碧春還想將小阿生拉走，隻是她的身體開始搖晃，而且越來越明顯。

    她捂著頭說：“景文，你對我做了什麽，我怎麽頭暈？”

    說過這句話，她就倒在了我的裙子上。

    而她才倒下去，我就感覺到身體也有些不受控製。

    “素錦，你快打電話給謝衍生，或者報警，不要耽誤時間。”我用我最後的清醒對素錦說。

    隻記得最後，拉著小阿生的手，生怕把他丟了。

    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意識稍微有些清醒的時候，感覺到了旅途的顛簸，我在周邊摸索小阿生的痕跡，卻根本摸索不到。

    之後又暈過去了。

    冗長的掙紮，冗長的像是看不到邊。

    我完全不知道晃悠的是什麽，周遭都是車上汽油的味道，還有一些熟悉的痕跡，卻都已經分辨不清楚。

    直到我再次醒過來，刺眼的光照的我完全睜不開眼睛。

    我又閉上眼睛，仍是摸索，再睜開眼，已經確認小阿生並不在我身邊。

    恐懼未知還有莫名的壓抑感，在心底密密麻麻的生根。

    這場婚禮，終究成了一場賭局，一場請君入甕，恐怕那個麵具男已經得手了。

    適應了光線之後，我才終於看清了周圍。

    很古老的房間，看起來像是鄉下哪裏，木製床蚊帳踏板古銅鏡，一切古老的像是演了一出穿越劇，我好似穿越到了陌生的地方。

    我站起來，冗長的婚紗絆住了腳，我還穿著謝衍生為我定製的婚紗。

    好笑的瞧著這屋子。

    好笑在，大紅的喜字窗貼，大紅色的木製嫁妝首飾盒，桌子上大紅色的木製梳子，還有床上的錦榮緞麵雙人被，和大紅色的結婚喜字蚊帳。

    被子上麵一套鳳冠霞帔，像是為我換衣服準備的。

    這裏是被布置好的婚房。

    我站在那邊，不知所措。

    從哪裏都拿不到手機，相信這裏也屏蔽了信號。

    我朝門邊走過去，朱紅漆門，像是隔絕了一個世界，而我在這裏扮演著未知的角色。

    推了一下門，門卻並沒有鎖。

    門才打開，外麵就響起了嗩呐喇叭的聲音。

    標準的民間娶親的音樂，十分的喜慶。

    我從門裏走出去，就是客廳。

    看到客廳應該知道就是老宅，這裏應該是鄉下的老宅。

    中間的牌匾寫著聽言堂，聽言堂下麵是大紅花綢，鑲嵌出一副你完全想象不到的場景。

    而牌匾下麵是個屏風，屏風後麵有些亮光，應該是可以走到後麵去。

    客廳正中間站著一個人，穿著唐裝，背對著我。

    從身高體型看，跟謝衍生差不多，隻是我知道，他不是阿生。

    外麵的嗩呐還在吹，隻是聲音小了很多。

    那個男人緩緩開口，聲音嘶啞。

    “這裏的布置如何？你還喜歡？”

    我被他嚇到了。

    他的聲音像是玻璃碴子在牆上反複搜刮，低沉掙紮，甚至像是看到一張被大火燒過的臉。

    我沒有回答，隻是瞧著他。

    他，會不會是麵具男？

    會不會？

    男人沒有得到回音，緩緩又說：“我知道，你會喜歡。”

    他說著轉過臉來。

    一張麵具，整張臉的麵具。

    惡鬼的麵具。

    雖然沒有獠牙，卻因為聽過他的聲音，像是已經想到了，他本身就是惡鬼。

    我瞧著他，滿腦子的空白。

    既然一整張臉都戴著麵具，我根本無法確認他是不是之前一直見麵的麵具男。

    更無法確認，他是不是到處出現，給阿生壓抑性感覺的神秘男子。

    我試圖走過去，試圖揭開那個麵具，雙腿卻注了鉛一樣的動不了。

    他應該在看著我。

    外麵的吹響徹底結束了，屋子裏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繼而，我聽到客廳屏風後麵有人說話。

    是張碧春。

    她似乎才醒過來，扶著額頭驚叫，“景春華？你怎麽在這？這是哪？”

    我爸的聲音接著就傳了過來，“張碧春？”

    張碧春提高了分貝：“你——沒想到你卑鄙到綁架了我！”

    我爸沒說話。

    張碧春仍是自顧自的說：“這是——這怎麽看起來這麽熟悉？”

    接著是沉默。

    我提起裙角就要朝屏風後麵跑，跑到麵具男身側的時候，他卻伸手攔住了我。

    他明明沒有嘴，卻豎著中指放在嘴唇的位置，似乎發出一聲噓，叫我別說話。

    我竟然下意識的就聽從了他的意思，真的沒有說話。

    沉默過後，我聽見了我爸歎了口氣。

    “張碧春，你還沒有看出來嗎，這裏是你們謝家的老宅！”

    我聽得十分清楚。

    這是謝家的老宅？

    為什麽張碧春是謝家的？

    張碧春好半天才緩過神來似的，“對，對了，這裏的確是謝家的老宅。”

    接著是張碧春驚恐的聲音，“怎麽可能？怎麽會到這裏來？我明明記得這裏當時都被拆了！景春華，是不是你搞的鬼？這麽多年了，你還不承認你做的齷蹉事嗎？”

    我爸根本沒有機會說話，張碧春跟著就叫，“你們景家，到現在還在貪圖我們謝家的財產！我真是瞎了眼，當年怎麽會覺得你是個好人！相信了你這麽久？”

    我爸哼哼：“張碧春你作孽做的太多了，還推卸責任在我的身上！如果不是你作孽做的太多了，怎麽會叫我女兒跟你兒子的婚禮這天被送到這裏來！”

    “你看看，你看看這周圍，像是個鬧鬼的地方，哪裏像是人呆的地方？今天明明是我女兒結婚的好日子！明明是我孫子的生日！”

    我爸說著歎息不已，語氣裏全都是憤恨。

    我側臉看不到麵具男的表情，但是我相信，他希望我聽下去，希望我知道真相。

    我爸和阿生的媽隻要繼續說下去，一定會說出當年的事情。

    隻是為什麽？

    張碧春跟我爸又輪番互相攻擊了一段時間。

    最後開始變成了叫人來救命，問有沒有人。

    可是周遭全都是安靜。

    我試圖張嘴說話，可是根本發不出聲音。

    我似乎懼怕這個麵具男，更多的是想知道安靜下來的張碧春和景春華會說什麽。

    然而她們似乎就是不想提到當年的事情，後麵也隻是互相埋怨，並沒有提到太多。

    沉默了一段時間之後，我爸突然開口說：“張碧春，你就沒有一點想到到底這事情是誰做的？你們謝家到底還得罪了誰？”

    張碧春說：“我們謝家能得罪誰？這麽長時間，謝家的勢力你不是不知道，就算是真的動念頭的人，真的過來想要動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

    我爸不屑，“不要說的這麽滿！要是真這樣，你怎麽可能會被綁架到這裏來？”

    張碧春被掃了麵子，瞪了他一眼，“景春華，事情都到這個樣子了，你還不承認你對謝家的企圖？”

    我爸哈哈大笑，“企圖？什麽企圖？就算是企圖，你也說了是謝家，跟你張碧春有關係嗎？你不過就是謝家的養女！”

    養女？

    張碧春是謝家的養女？

    難怪之前我爸會說謝家沒有好東西，弄了半天，張碧春算是謝家的半個人。

    張碧春立即反唇相譏，“養女怎麽了？我既然養在謝家，自然就是謝家人！你做的那一切，我就算是反對也是正常！更何況我現在嫁到謝家來了！”

    “為了嫁過去你都快瘋了！”我爸冷笑。

    然後兩個人都沉默了。

    這沉默維持了很久，兩個人都不願意再去討論。

    一時間沒有突破口。

    我看向麵具男，狠狠的盯著他。

    他身上立即有了一股子說不出的氣勢，明明帶著麵具，卻好似壓製性的四麵八方朝我過來。

    我一時間被壓得都開不了口。

    這個感覺很熟悉。

    這個麵具男跟之前的那些，應該是一個人？

    我想著，他突然拍了拍手。

    然後我們身後魚貫而入好幾個人。

    全都戴著麵具，一股腦湧到屏風後麵。

    張碧春跟我爸紛紛叫起來問他們是什麽人，帶他們去哪。

    然後一路尖叫著被拖走了。

    我一手拉住麵具男，“你做什麽？你帶他們去哪？”

    麵具男一隻手牢牢抓住我拉著他的手，一隻手放在唇邊仍是示意我不要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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