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念的話沉沉的在整個房間裏回響著。

    她因為激動，原本強忍著的倔強眸子一寸一寸的紅起來。

    就像殷紅的鮮血。

    君亦卿目光觸及她發紅的眼眶，原本揪心的心疼更為濃烈，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在一下一下的刮著他的心髒。

    每一下都連皮帶肉的扯下。

    他不可抑止的扯上她的胳膊，低頭晦暗的眸子鎖著他，一字一句陰冷道：“沈暮念，你想幹什麽想做什麽，想怎麽折騰我都縱容你，但前提是，能保全自己能毫發無傷身體健康的情況下！你做到了麽？”

    沈暮念聞聲，微紅的眸子更為漲紅。

    她就頂著一雙犀利而冷決的眸子鎖著他，半分嘲弄道：“你以為我願意？這所有發生的一切，哪一件事是我能選擇的！就連現在，我都不能做出任何選擇，不是麽？”

    君亦卿捏著她的手臂愈發的用力，沉著眸子啞聲問：“你想做什麽選擇。”

    沈暮念微微吸了口氣，任由他抓著自己，側過臉艱難的輕聲道：“君亦卿，咱們離婚吧。”

    君亦卿眉峰蹙成兩道深不見底的溝壑，原本就怒氣衝天的冷眸迸射出毀天滅地的戾氣，低吼出聲：“看著我，再說一遍！”

    沈暮念做這個決定，並非衝動。

    她昨天在白書涼說完那些話時，就已經有了這個念頭。

    雖然她在白書涼和戚竹麵前都絲毫沒有表現出來，甚至說是鎮定自若。

    但她無法忽視。

    戚竹昨天的舉動和今早的神情已經出賣了她，白書涼說的是真的。

    君亦卿不想暴露沈暮念的身份，要防範的人不止是蘇寒留下的仇敵，還有整個帝國。

    蘇寒若是坐實了叛軍的罪名，她即便什麽都沒有做，卻依舊一身汙。

    隻是因為，她是蘇朝思，是蘇寒的女兒。

    一個叛軍的女兒，且不說受盡世人指責，且不說她會給他帶來怎樣的輿論影響。

    單憑這個把柄，足以讓他進退兩難。

    白書涼昨日想跟她同歸於盡的念頭很強烈。

    而沈暮念她，雖然掌握著白書涼的弱點，她的真實身份。

    可她說到底還是白危的私生子，若是最後真的魚死網破，白書涼不再顧忌君亦卿。

    沈暮念失去的連累的就不止君亦卿，還有楚家，而白書涼再不濟被扣上一個私生女的罪名，白家瞞天過海的醜聞曝光。

    可依舊會隨著時間流逝消失。

    不管怎麽樣，白書涼已經有所行動，她必須要先穩住她，穩住君家。

    也是昨日，她才後知後覺，君年桓對她含糊不清的態度，他一定是知道了她是誰。

    太多太多的理由都讓沈暮念下了這個決定。

    離婚，跟他先擺脫關係，就算，真的有一天她的身份曝光，卻依舊跟他沒有關係。

    沐涼說過，君亦卿正在特殊時期，蘇寒的案子沒有翻，他跟她的關係曝光，足以影響大局，到時候連總統都關注下來，一切，都會變得更為複雜。

    最重要的一點是，她不能停止去尋找十三年的真相。

    她絕不相信他父親是背信棄義，賣國求榮之人，她不能受到任何人的阻礙，更不能把君亦卿牽扯到這件事情來。

    想及此。

    沈暮念才斂起眸中深色，緩緩的抬起眼看向他，平靜的重複了一遍：“離婚吧，對你我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