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在沈暮念進入這裏剛見到她的第一麵，有那麽一點憐憫的感覺。

    那麽現在，這一刻，沒有了。

    她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深深的認知到了自己的錯。

    陌筱亦是靜靜的欣賞著沈暮念此刻瀕臨絕望的神色。

    她跟她相濡以沫七年，罩在她的光環下活了七年，跟她又鬥了這麽久。

    這是第一次。

    第一次撼動沈暮念那雙永遠都波瀾不驚的眸子。

    讓沈暮念感覺到無盡的痛苦，讓沈暮念看著她，滿眼的不可置信，滿眼的悔恨悲憤。

    “念念，好久不見。”陌筱似乎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她看著她，像當年初識一般，微微扯動嘴角，露出了一抹純真無邪，溫柔清明的笑意，嬌弱道。

    沈暮念緊緊的捏著手上的槍，盯著眼前這個已經徹底淪陷在地獄中的女人，驀地一笑。

    陌筱喜歡她這個笑，嗜血的冰冷，參雜著萬千情愫。

    沈暮念有感情，有感情就注定得輸。

    而她陌筱，當年也有感情，對林壑單純炙熱的愛，可惜，都被沈暮念掐死在了搖籃裏。

    不管她怎麽努力，不管她有多努力，哪怕出賣了身體出賣了靈魂都無法達到她的萬分之一。

    她沒有沈暮念這麽好的命，沒有她這麽深沉的城府，沒有她這麽機敏聰慧。

    偏偏，沈暮念從來都不顧及她的感受，她隻管自己光芒萬丈，何嚐顧忌過她的感受。

    陌筱知道她殺了不了她，但她可以讓她痛苦，讓她在這條漫長的痛苦之路上，好好走下去。

    嚐盡世間百態，一遍一遍的肝腸寸斷。

    “是你做的。”沈暮念幽幽啟唇，淡淡道。

    陌筱沉靜的點點頭：“是。”

    沈暮念緘默了片刻，什麽都沒有問，沉聲道：“帶回去，不要，讓她死了。”

    宋蒼術目光試探性的看向君亦卿，見君亦卿點頭才將陌筱綁起來帶了出去。

    陌筱知道沈暮念一定會想盡辦法，千方百計的折磨她，但她卻沒有麵露懼色，甚至沒有想自殺，任由宋蒼術推搡著出去了。

    沈暮念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斂起眸中深色看向君亦卿，好像前麵發瘋的人並不是她，鎮定道：“聯係一下墨殤他們，我和戚竹把阿姐先帶出去。”

    君亦卿微微擰眉，淩冽的目光掃向戚竹。

    戚竹會意，先進去查看曲琳的屍體，確保她沒有感染那些傳染性疾病，才能讓沈暮念觸碰。

    君亦卿剛掏出電話，還沒有給墨殤撥過去，那邊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並沒有避諱，按下了擴音鍵，沉聲道：“說。”

    “亦卿，這群孫子不知道在幹什麽，跟我們玩了一會躲貓貓就不見了，連交手的機會都沒有，莫璃那邊我們也確定過了，跟蹤沈暮念的那些人在半道上就不知道怎麽的，停下來原路返回了，車輛行駛到黑森林邊緣後，把車燒了，人不知去向。”赫連慕白陰沉沉的嗓音，從電話那頭滲出來。

    似乎顯得頗為不解：“你說他們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他們不是想來搶情報麽？現在這是幾個意思？！”

    君亦卿麵上無風無波瀾，從鼻子裏輕哼一聲，冷嗤道：“沒意思。”

    話落，輕飄飄的道：“墨殤和楚離呢，讓他們……”

    赫連慕白幽幽啟唇，堵住了君亦卿餘下的話：“他們不是跟你們在一起麽？”

    君亦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