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牧羊人冷笑。手中的鞭子忽的已纏在手。

    就像一隻響尾蛇正準備發動進攻。

    那邋遢的獨臂人手指一動目光一亮，準備隨時扼住蛇的七寸。可他的目光忽的又暗淡下去。

    “你……”獨臂人感覺到了不對。他的手指已動不了。聲音也明顯的弱了許多。

    “怎樣？”牧羊人大笑。“你是不是感覺渾身無力……”

    獨臂人額頭青筋凸起。

    “這酒……”

    他想說這酒怎麽會有毒呢？

    牧羊人和自己喝的是同一壺酒。

    怎麽會有毒？可他已無心氣說下去。

    牧羊人笑了。

    牧羊人微笑道。“從一開始你就跟蹤著我，為何選擇在這裏動手？”

    獨臂人不說話了。

    他已跟著這牧羊人五天。

    原來牧羊人早就知道了。

    牧羊人道。

    “你可知道在這五天裏我每一天晚上都住在一個小店中是為何？”牧羊人笑的更溫和了，他道。“你若一開始出手說不定你還有機會，現在到了我的地盤何不是我手裏待宰的羔羊麽，”

    他又搖了搖頭。否定了。“你絕對不敢，因為你很謹慎，剛開始你還不了解我，所以你絕對不會出手，你想等感覺有把握的時候再出手，一定是這樣的，不過你卻想不到吧！”牧羊人昏燈下晃了晃酒杯。

    在跟蹤牧羊人的五天裏每天他都住在一個小的店中，吃同樣的菜，喝一樣的燒酒，目的就是讓自己認為這是他的習慣而已。

    習慣一旦習慣就會是不好的習慣。

    因為習慣總會讓人忽略。

    這是牧羊人的手段。

    獨臂人心裏已經明白。

    牧羊人為何會輕車熟路的到了這窄巷的老店中。

    怕是這平安老店的店小二是他們自己人。

    他們喝的是同一壺酒。

    店小二卻在酒杯上做手腳下藥。

    牧羊人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現在牧羊人的鞭子已纏到了他的脖子上。

    牧羊人問獨臂人。

    “你到底是誰？你一直跟著我要幹什麽！”

    獨臂人輕歎了口氣。

    牧羊人聲音已冷。聲音中帶著殺機。

    “你不說？”

    獨臂人閉上了眼睛。

    他在等死亡的來臨。

    “好！”

    死亡並不是遊戲，誰會知道死亡的感覺呢？

    長鞭就像是情人的臂膀緩緩的纏著他，忽的就像蛇，快速的貼著他的脖子。

    牧羊人在邪笑。

    長鞭在收縮。

    獨臂人脖子已感覺到冷。

    是冷汗。

    冷汗在流。接近死亡的感覺並不好。

    忽的牧羊人的邪笑聲突頓。

    獨臂人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那如蛇一般的長鞭並沒有繼續纏著自己。反而纏到了牧羊人自己的脖子上。

    牧羊人他也沒有動。因為他自己已動不了了，他的鞭子已纏到了自己脖子上。

    獨臂人的目光前移。

    他看見了一張臉。一張堅毅而滄桑的臉。

    那個人在牧羊人的背後正在看著他。牧羊人的長鞭現在到了他的手裏。

    店裏怎麽會有這樣一個人呢？他會不會是獨臂人的同夥？店小二去了哪裏？

    牧羊人的額頭在不停的流汗。

    “你是誰？”牧羊人他試探的問。

    “我？”他說。“我不過隻是個過路人。”

    “過路人？”他的麵容有風霜之色的確正像是一個過路的人。

    牧羊人忽的笑了。那就好辦了些，原來他並不是和獨臂人一夥的。或許就是一個毛賊而已。

    “既然已是過路人，又何必管閑事呢？如果是需要些錢財的話閣下在這店中櫃子裏取就是了……我也決計不會追究的……”

    “我隻是感興趣？”

    “哦？不知閣下想要什麽呢？”

    聲音歎了口氣。

    “讓我感興趣的東西並不多……”

    “哦？那恐怕閣下要失望了……”牧羊人又笑了。“我隻是一個牧羊的人……除了羊並沒有什麽可以讓人感興趣的東西……”

    “牧羊的人……”聲音也笑了。“牧羊人，你知道嗎，我正是對你趕的那一羊群非常感興趣。”

    “哦？是嗎？”

    牧羊人的聲音溫和。他頓了頓。

    “好的，現在我的那一群羊都是你的了……”

    聲音奇怪道。

    “難道我不用像剛才那人一樣用命換嗎？”

    一聽這句話牧羊人心想原來他早已來了些時間。自己卻沒有發現。看來此人武功定然不弱。自己現在也中了毒，想來也是他做的手腳，但所幸藥物劑量要小的多了！至少自己說話的力氣到還是有的，現在需要想出來一條計策，拖延時間，然後讓他交出解藥。或者……

    牧羊人聲音變得誠懇。

    “不用。絕對不用。”

    “你倒是很大方？”

    “是的我一向都是很大方的”牧羊人笑了笑。“比起我的命來說這一群羊又算得了什麽呢？”

    他背後的聲音笑了。

    “看起來你這人不怎麽樣說話倒是很實在……”

    牧羊人道。

    “有時候實在一點才能活的更久。”

    聲音冷笑。

    “這句話卻是不實在了……”

    牧羊人道。

    “現在我跟對麵的人一樣渾身沒有氣力，絕對不會對你造成危險，我既然答應了你的條件，你看是不是要放了我呢？至少先把這長鞭從我脖子上移開也好……”

    “你放心，這長鞭放在脖子上也沒有什麽……”

    “看來他很謹慎”牧羊人笑了一聲。道。

    “是了，不過這鞭子其實還有另外的用處……”

    “說來聽聽……”

    “你可知我牧的這群羊為什麽這麽安靜？”

    “難道是因為這條長鞭？”

    “是的。這鞭子是專門讓羊群安靜下來的。”

    “哦？”

    “你看那鞭子尾尖。”

    長鞭柔軟，顏色漆黑，握手柄是鋼鐵材質，鞭身表麵猶如布滿鱗片般金屬。整個材質極為柔軟。再看尾端有一片形為三角的尖銳金屬。

    “難道是因為這尾尖？”

    “這尾尖正扣羊群脖子上的六角鈴鐺。然後一拉鈴鐺就會發生奇怪的鈴聲，這鈴聲可以達到幹擾羊的目的，然後這羊就會很好的安靜下來了！”

    “那要是讓羊再恢複之前呢？”

    牧羊人聲音平靜。

    “那樣就更好辦了！”他笑了笑。“照此方法重新再做一遍就可以了！”

    牧羊人心裏很得意，若是照此方法一做保證他會跟那群羊一樣！安靜的任人馴服。

    “千萬不要信他的話！”背後的人目光一縮。

    “哦？”

    看來那獨臂人氣力恢複了一些。這藥物並不是那種毒藥，隻是讓人感覺暫時的渾身無力的麻藥。

    行走江湖對於毒藥多少人還是有些防範和研究的，這麻藥大部分卻是無色無味讓人難以防範到。

    “你若是按照他的方法做了怕就會跟那群羊一樣任人宰割了……”獨臂人使出了力氣對他說。“長鞭扣合鈴鐺發出聲響，會從鞭子裏爬出了一種蟲，若被這種蟲咬住渾身癱麻說不了話……”

    獨臂人又說。“這是一種蠱蟲……特別厲害，等你不能動彈後，他身上的藥力消失，你就會成為他鞭子下的羊了！所以你絕不能信他……他是邪惡的牧羊人！”

    長鞭再次又纏在了牧羊人的脖子上。“他說的對不對？”

    牧羊人聲音平淡。

    “絕不會，你可知道他為什麽那樣說，你也知道他本身也是衝著我的羊群來的！”

    “你可知那羊到底什麽羊！”

    羊又高又大皮毛又厚。

    “什麽羊？”

    “人羊！那是人羊！”

    “天下哪有什麽人羊！”

    牧羊人打斷。

    “你若信他胡言亂語就壞了！他本身就是衝著我的羊而來，現在他的藥力正在消散，他武功不弱，他故意在拖延時間！若是恢複恐怕不但這些羊我也難以做主了！而且你我的命也難以料定！快！快！你若真想要那些羊還是先殺了他吧！”牧羊人的聲音有些激動！他的體力也在恢複。

    獨臂人聽的出牧羊人的聲音。知道他的體力也在恢複中。叫道。

    “這人的體力在恢複，快些點住他的穴道！”

    牧羊人亦叫。

    “那人先在恢複，快些先點住他的穴道！”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那人放下鞭子，正欲對獨臂人出手，獨臂人忽的躍起。暗抬右手，招出手而先發，出招迅疾反先向點那人穴道點去。

    獨臂人氣力恢複本想任由他點穴，但看他對人羊感興趣又恐不知其底，怕壞了事情就打算先出手製住他再對付牧羊人。

    這本來是出其不意的哪知那人反應如電，身形更迅疾一閃而避開！接而翻腕掌擊出！一擊而七掌迅猛無比！

    這是牧羊人已恢複，他本想一拚出手但看到那人對付獨臂人武功出奇的高！鞭子已在手，他轉念準備放出鞭子上的蟲蠱！

    獨臂人他本想後撤，一見牧羊人長鞭在手欲施暗害，卻硬上接了一掌！大喝一聲“不好”身子翻轉接搶上前攻牧羊人！牧羊人抖開長鞭，並不迎招隻是一退欲放出蟲蠱。

    長鞭一抖，還未再動，光芒一閃，他的長鞭就掉落地上！

    長鞭掉落時牧羊人再次被製住！

    好快的劍！如此快的劍法！如此迅疾的身法。

    獨臂人心頭驀然一想，回頭對那人道。“是你？”

    “你認識我？”那人抬起頭聲音有些低沉沙啞。

    獨臂人道。

    “三年前曾認識，不過公子這三年有些變化，卻致使沒有立刻認出。”

    牧羊人一聽兩人的對話臉色變得蒼白，心中瞬間暗叫不好。

    “這獨臂人顯然恢複了，兩個人雖不是一夥的但認識，現在又再次被製住，情況對自己非常的不妙……”

    回答他話的正是高玉成。

    三年前獨臂人自是見過高玉成。

    現在看起來高玉成比實際的年紀要大了些。

    或許風霜世事總是令人老的快一些。

    而獨臂人他自己呢？

    高玉成並沒有一下子回想起來對方是誰。

    獨臂人變化實在太大了。

    以前瀟灑自然，衣著得體。現在他胡須邋遢，不修邊幅，而麵容更改的更大更重要的是少了一天胳膊。

    高玉成並沒有認出來他是誰。

    高玉成微一沉吟。問道。

    “你是誰？”

    獨臂人道。

    “當年我們大富翁賭坊見過一麵。公子可還有印象？”

    高玉成先是一怔。再看了看麵容，隨即想了起來。

    “不過變化實在太大了”

    高玉成已認得原來當年他就是在大富翁賭坊的千手將軍！自己還因為解毒千金方跟他有過交手。”然後頓了一頓。高玉成問。

    “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高玉成不由得好奇。

    千手將軍雖不及當年的盜帥風流瀟灑，但那個識女人又懂酒的將軍怎麽會變成了這般狼狽模樣了。

    千手將軍頜首。

    “說來話長……”千手將軍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高玉成道。

    “此間的確不是說話之地……”他掏出了解藥遞給了千手將軍。千手將軍恢複了氣力。

    千手將軍道。

    原來高玉成看見牧羊人和千手將軍進了平安老店，那牧羊人的羊群實在太奇怪了，所以他也悄悄的跟了去。他悄然的到了後廚卻看到了平安老店的店小二的舉動十分異常，兩隻杯子一壺酒，他竟然在一隻杯子口塗抹藥。他製服店小二，詢問了緣由，才知店小二和那牧羊人是一夥的，帶毒藥的杯子正是牧羊人吩咐讓他對付獨臂人的高玉成心中一忖思，又讓店小二在兩隻杯子上全部抹上藥端了上去。可沒有想到這店小二將第二隻杯子的藥劑放的少了許多。

    “我是來救人的。”

    “救人？”

    高玉成想了想。

    “是不是跟這些羊有關？”

    千手將軍點頭。

    “這些羊並不是羊。”

    “不是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