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新章長得本來就好，又因為生病三個月，被關在屋裏，被薑如折騰一番，不止瘦了一圈兒，還白了一圈兒。

    說話的時候，彬彬有禮中帶著幾分弱不禁風，乍一看，倒有幾分讀書人的風骨。

    周圍的人都是沒讀過書，聽著這麽一長串，隻覺得很有道理的樣子，不由自主地點頭。

    “看新章哥兒這樣子，的確不像是瘋了的樣子。”

    “瘋了的人哪裏能說出這麽有道理的話？”

    “應該是之前一時迷了眼，才做了些不好的事。”

    牛陳氏也沒讀過書，尤其是聽到後麵更是頭昏腦脹，不知道牛新章到底在說什麽。

    中間她幾次想要插話，可是牛新章語速均勻有力，讓她竟然插不進去話。

    最後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薑如和牛新章坐到了牛車上。

    鎮子並不是很大，但也不小。

    周圍的房子整整齊齊地排列著，街道不大寬，隻能容下三輛馬車並排行駛。

    薑如很快找到了繡坊賣她做的荷包。

    她的繡工還可以，但是布料的用料一般，所以賣的價格並不高，五個荷包隻賣了六錢銀子。

    這還是因為做的荷包是新的樣式，繡坊的掌櫃給她多拿了一錢。

    不過薑如賣的荷包已經算是高價了，像她以前做的那種荷包，都是十幾文一個。

    “走吧，不是說要去私塾拿你的書嗎？”薑如把錢放進袖子裏麵的袋子裏，招呼站在門口的牛新章。

    牛新章站在門口，許多路過的姑娘家都在偷看他，一個個臉紅紅的，恨不得上前問他姓甚名誰。

    若是以往，他必然要釋放一下自己的魅力，可是如今，他根本就沒了這心思。

    牛新章就讀的屬於鎮上一個大戶人家的私塾，雖說是私塾，但是卻招收別家的子弟，隻是要交不少束修。

    薑如在門口被攔住了，門房隻允許牛新章一人進去。

    牛新章強忍著內心的興奮，說“娘，要不您在這兒稍等片刻，孩兒馬上就回來。”

    薑如眉頭微挑，心裏冷哼，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難怪想到鎮上來，原來是早有預謀。

    不過，她也不怕他跑。

    他跑了再抓回來，到時候再打斷腿就是了。

    於是，她溫和地一笑“我兒，我最多隻等你一刻鍾，時間到了我便不等了。你記得要快些，別讓娘等久了。”

    說著，給牛新章整了整衣服，拍了拍他肩膀上蹭的灰。

    牛新章背脊發涼，腿部有些隱隱作痛。

    他心頭一緊該死！這惡鬼竟然看透了我的想法，她該不會有傳說中的讀心術吧？那她為什麽還要任由我到這兒來，難不成早有打算？還是說……

    他猛地看向薑如。

    她該不會是故意的吧？故意引我出來，如果我逃了，她正好有借口敷衍別人。到時候我落到她手裏，豈不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這麽一想，牛新章打了一個哆嗦，瞬間打消了自己一開始的念頭，拿了東西就趕緊出來。

    “娘，我們走吧，我已經把東西都拿了。”說著，牛新章把包裹給薑如看，以表示自己是真心實意來拿東西的，沒有別的打算。

    薑如看了一眼那包裹，裏麵裝了六本書，都還是嶄新的。

    “對了，我剛剛偶然聽見別人說，鎮上有書鋪可以抄書換取銀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牛新章在私塾裏，自然是聽說過這個的，聽見薑如問，雙眸一動。

    對呀，我可以抄書掙錢，這樣這惡鬼看我有用，那她就暫時不會吃了我了。

    於是，他果斷地點頭，恬不知恥地開口道“我正要和娘說呢。我這次來鎮上正準備接一些抄書的活回去，這樣也能換些銀錢，讓您和娘子輕鬆一些。”

    “我兒能這麽想，再好不過了。”薑如笑得一臉慈祥。

    十一［看來這牛新章還有可取之處。］

    薑如嗤笑了一聲［誰知道呢？不過他若是能乖乖的，倒也不錯。］

    牛新章經常去書鋪買書，所以知道書鋪的位置，帶著薑如就往書鋪去。

    書鋪的老板認識牛新章，以為他又要來買書，“牛公子，您來得正好，我們這兒剛來了幾本新書，您看要不要買幾本回去？”

    牛新章頓時大駭，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薑如。

    不好，我怎麽忘了這回事！這要是被她知道我花錢買了那些書，我肯定要完！

    思緒急轉之下，他麵帶羞愧之色，對著掌櫃鞠躬道“掌櫃的，不知您這兒可有抄書的活？我家裏最近情況不好，想接一些抄書的活回去，補貼家用。還請掌櫃幫一幫。”

    書鋪掌櫃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倒也不多問，隻說“我們這兒的確有抄書的活，隻是牛公子若是要抄書，須得先寫字於我看一看才行。”

    牛新章忙不迭點頭，“好！掌櫃可有紙筆？”

    “有的。”掌櫃抬手請他進裏麵。

    薑如則在外麵等著。

    她在書鋪裏看了看，夥計沒攔她，說了句“莫要弄壞了。”就靠在旁邊看著。

    薑如翻了翻書，發現這裏的文字和小篆有些相像，比劃少的勉勉強強能認出來。

    但是比劃多的，就隻能靠瞎猜了。

    才隨意翻了幾本，牛新章就拿著一個油紙包一麵和掌櫃道謝，一麵出來了。

    薑如對著掌櫃點了點頭，和牛新章一同出門。

    出門後，她才問“不用押金嗎？”

    這個時代，筆墨紙硯應該都不便宜，書鋪掌櫃若是不說押金，別人跑了單，他不是要虧死？

    “不用，那掌櫃和我熟識，所以沒收押金。”牛新章道。

    薑如點了點頭。

    其實，不用問詳細的情況，她就知道，牛新章到這裏來絕對不是買正經書的，估計是小說雜文之流。

    “那掌櫃有沒有說什麽時候交？”

    “掌櫃的說在一個月之內就可以了。”

    “那你要抄的是什麽書？”

    “論語。”

    ……

    一路走一路說，兩人相處倒有幾分融洽，真像是一對親母子。

    很快到了賣米糧的地方。

    薑如準備買一些米糧回去，家裏已經沒有米了。

    前段時間在村裏買的米已經吃完了，隻剩下一小把，還不夠一天的分量。

    買了10斤細糧，10斤粗糧，兩斤灰麵，就用了一百文，也就是一錢銀子。

    又買了一匹布就用了兩錢銀子，再買了一塊豬肉10個銅板就沒了。

    買了這麽點東西，薑如一個月才做完的荷包賣的錢，就隻剩下一半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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