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獄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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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上祀節夜裏,化身石像的魔咒再次應驗,並且比以往兩年提前了兩個多小時,疼痛程度和疼痛的麵積較以前更甚。
高墨離和黑牛合力把我拖到康教授臥室的床上,黑牛把被子一掫,墊到我背後,我仰坐著,無意中瞥見自己的小腿肚子,隻見左腿膝蓋以下變得如岩漿般赤紅!
被映的火紅的皮膚下麵,如用包裹著滾燙的岩漿,岩漿內還有無數黑色的線條在湧動,那些粗細不等的線條如同被扔進沸水中的蚯蚓,以極快的速度來回竄動!
我咬牙鎖眉,詫異的問道:“那……他媽的……什麽玩意兒!”
黑牛一臉茫然的說:“不知道啊,我都懷疑這還是不是條人腿!”他看著我,半開玩笑道:“老蘇,可能就是因為那些黑東西來回跑,才讓你疼的死去活來。要我說,咱幹脆挑出來兩條,看看是什麽玩意兒。反正你都疼成這樣子了,也不在乎再多兩個窟窿。”
我坐不住,雙肘撐床,斷斷續續的嚷到:“別他娘的……廢話!你現在把我腿……砍下來都行!頂多碗大的疤!趕緊動手!!”
高墨離站在一旁,平靜的目光中充滿無助。
黑牛應聲答到:“得嘞!你等著,我這就找斧頭去!”說罷,他轉身要往外走。
高墨離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嚴肅的說道:“不可以!”
黑牛哈哈一笑,衝高墨離使了個顏色,兀自疾步出去了。一陣乒乒乓乓的翻找聲之後,黑牛拿著一個注射器和兩小瓶藥水進來了。
我看了一眼,罵道:“你丫不是說拿斧頭嗎!”
“這東西可能比斧頭還管用!”黑牛說著,把透明的藥水抽進注射器裏,彈了彈針筒裏的空氣,對高墨離說道:“強力麻醉劑!還好前兩天我帶了兩支回來。來吧,小哥,按住老蘇!”
高墨離毫不猶豫的把我按住,任憑我怎樣用力掙紮,都掙脫不了。
我看著明晃晃的針頭在眼前晃了幾晃,下意識的問道:“黑牛,你丫有過……注射經驗嗎?別一針下去……把好的地方給紮廢了!”
黑牛一邊找下針的位置,一邊懟道:“你都疼成孫子了,還管我有沒有經驗?不妨告訴你,我二大爺是獸醫,我小的時候沒少拿他家豬仔練手!”
這種局部麻醉的針劑,需要恰到好處的注射在疼痛之處。
說話間,黑牛對準我赤紅的腿肚,抬手準備紮進去,但是,針頭竟然像紮在幹硬的泥塊上,隻刺進去一小節。
高墨離眉頭緊鎖,他的臉上終於沒了往日的平靜!
“我靠!”黑牛毫不猶豫的把注射器往下按了按,一下子把針筒裏的麻藥全部推了進去。
麻醉劑就像飄灑在紅色血漿裏的一注濃墨,緩緩的四散開來,綻放成一朵妖嬈怒放的花。
疼痛感絲毫沒有減輕!
高墨離鬆開按著我腿的手,我疼的立即在床上翻騰起來,破口大罵道:“這破麻醉劑……是不是過期失效了?怎麽……他娘的……一點用都沒有?”
黑牛拿起藥瓶瞟了一眼:“日期新鮮著呢!靠!我都加大劑量了,這怎麽還不管用?”他看著高墨離,一臉無奈的說道:“小哥,這才剛剛過了十多分鍾,老蘇就疼成這樣,今晚上還有六七個小時呢,你得想想辦法!”
我疼的失去理智,意外看見康教授的床頭櫃旁,放著一把八成新的破磚鏟,這種破磚鏟異常鋒利,一般的青石磚塊輕而易舉的就能坎成兩半!
我準備爬過去將其拿過來,心想:媽的!幹脆把小腿切斷算了,說不上還能把魔咒一起破了!
黑牛看出了我的意圖,驚恐道:“老蘇,你丫瘋了!不會要來真個兒的吧!”
破舊的窗戶被狂風暴雨撼動的“哐當”作響,雨滴成線,在玻璃上勾勒著鬼魅的行跡。
我哪裏還心思回答黑牛的話,隻想著快點拿到破磚鏟,早些結束這煉獄般的痛苦。
黑牛見狀不妙,想跑過去收起那把鏟子,但是,我離那把鏟刀更近,一個翻身,伸手已經摸到了冰涼的鏟把。
“你丫快放手!”黑牛吼著,伸手去奪我手裏的破磚鏟!
“閃開!”我咆哮著,使出驚人的力量,將鏟子一下子從黑牛手裏奪過來。於此同時,我想都沒想,揮鏟朝膝蓋砍去!
忽然,我的腦後一疼,眼前一下子黑了……
等我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清晨。窗外透著晨曦的微光,布滿窗台的爬山虎,其嫩綠的新葉上閃動著盈盈的露珠,如同無數遺落的寶珠,甚是好看。
雀鳥初起,啾啾低鳴。一切,煥然如新。
黑牛像爛泥巴一樣,側身躺在床的另一端,鼾聲如雷。
高墨離靠牆坐著,單腿屈膝,雙目微閉,似是睡著了。
我摸了摸還有些疼痛的後腦勺,心想:高墨離這家夥怎麽下得去手?還好力道把握的恰到好處,這要再過一些,我都有可能掛在他手裏!
腿好像不疼了,昨晚的一切似乎都沒有發生過。
我一把掀開蓋在身上的毯子,隻見小腿肚上可怕的赤紅色已經退去,膝蓋以下恢複皮膚原有的肌理。隻是腳踝以上,又多了半尺長的灰色地段。我用手按了按,灰色皮膚之下,硬如堅石。
這就是醫生口中所說的鈣化,也是滇王轉世魔咒中的化身石像!
這次的麵積比上兩次又大了很多,看來,那個咒語應驗的程度正在加劇!
高墨離微微睜開眼,見我醒了,站起身來,幽幽的說道:“比預想的要快。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沒那麽糟,你看,我的腿腳都還能動,說明至少血管還沒有鈣化,並且,我其它地方都好著呢。”這話是說給高墨離聽得,同樣也是安慰自己。
其實,誰知道明年這時候會是什麽樣子呢?
黑牛翻了個身,險些撲到床下,一下子驚醒了,看到我已經像沒事兒人似的坐在那裏,知道事情暫時過去了。
黑牛打趣道:“靠,老蘇,昨晚你像殺豬似的嚎叫,也虧得康教授家旁邊每人住,要不別人非得報警不可。”
我想試一下左腿有沒有影響,就抬腳順勢踢了黑牛一下,懟道:“你就站著說話兒不腰疼,換你試試?”
高墨離見我已無大礙,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扭過頭幽幽的說道:“今晚六爺壽宴,你們準備一下,一會兒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