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勝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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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少爺瞥了我一眼,一臉不屑的問道:“怎麽著,是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我故作謙虛道:“你是名門之後,懂得的風水知識自然在我之上,我要搶先,不免有班門弄斧之嫌,還是請樊少爺先來。”
樊少爺沒再推讓,兩手背到身後,一副本少爺要出馬的架勢,清了清嗓子,提高語調道:“六爺的詩出自‘十要緊’,句句點中龍脈風水之機要,我也獻醜,來上一首!五氣行乎地巒中,青龍白虎各不同,天光地德為上壤,萬泉盈盈玄微通!”
樊少爺吟罷,看著六爺,六爺應了一聲,頻頻點頭。從六爺的表情裏可以看出,他似乎對這個答案頗為滿意,甚至,此刻他可能萌生出動搖之意。畢竟,和此次重倒“沙海冥宮”相比,其他的事都顯得沒有那麽重要。順便幫他樊家提高聲望,也隻是六爺樂意抑或不樂意之間的事情!
那些瞧熱鬧的客人看六爺頻頻點頭,雖然一時間都聽不懂樊少爺詩表何意,卻跟著紛紛拍手叫好!
我心中暗道:這個樊少爺不愧出自倒鬥世家,他剛才所對詩句,大部分出自《葬經》。《葬經》是墓葬風水之大統,樊少爺這首詩大體意思對應六爺的詩句,都是道明龍脈所需的地理環境、形勢、以及風水中水脈的作用。說的具體而又生動,並且還補充了六爺沒有提到的龍脈生水氣之像。
比起六爺之詩,樊少爺的概論顯得更高一籌。
我若將同樣的內容,再變著花樣說一遍,無論辭藻多麽華麗,都不足以讓六爺下定決心選我。所以,我得避其鋒芒,即應對六爺之詩,又得另辟他經!
周圍喧囂讚譽之聲此起彼伏,我大腦飛速旋轉,搜尋著破題的切入口。
據先前湯姆.李透露的消息,六爺此行應該是去沙漠複地,那裏沒有龍脈形勢供人參考,尋常的風水理論可能行不通,這應該也就是六爺為什麽自己懂得風水,卻要另謀高士的原因!
待掌聲奚落,我也清了清嗓子,笑著說道:“樊少爺果然深藏不露!所對之詩即應乎六爺之意,又點中龍脈形勢的精髓。但是,世間萬物莫不變遷,山可無棱,水可枯竭,滄海亦可變沙丘!昔日龍脈之形之勢,很可能會隨著時間變化而消失盾形。如此一來,僅憑觀山看水來定寶眼,豈不是會造成遺珠隻恨?”
六爺怔住了,看著我,急不可耐的追問道:“所以,年輕人,你的答案呢?”
我見六爺如此急迫的問我答案,知道,剛才所言多半正中六爺心思,他真正需要的不僅僅是看龍脈,定寶眼的本事,而是在沒有龍脈山形的情況下,定墓發塚的絕技!
我對六爺拱拱手,直接回答到:“莫道高山方有龍,卻來沙海失真蹤?龍形逶迤千百態,且向九天覓星峰!”
六爺聽罷激動的問道:“且向九天覓星峰?你是說……星象?”
其實,我對星象學說知之甚少,沒能力像傳說中的高手那樣“觀天象,定寶眼”,但是,既然趕鴨子上架走到了這一步,我也隻好硬著頭皮生編亂造,先糊弄過眼下這一關再說。
我篤定的回答到:“六爺所言極是!自古以來,一個好的風水大墓不僅要應乎山川,定乎龍脈,更要和天象星位遙相呼應!山形地貌可變,但是天上的星宿,亙古不移!在某種特定的情況下,我們可以根據星象來定墓發塚!”
“有道理!有道理!”六爺連聲稱讚,接下來又問了一些星象方麵的理論,我自恃六爺隻懂地脈風水,不懂天文星象,就把先前七零八落看過的一些星象理論,故弄玄虛的說了一通。
在坐的客人像聽天書一樣,聚精會神的聽我泛泛而談。
樊少爺被冷落在一旁多時,心裏不免有些憋悶,冷笑了一聲,出言打斷我的話,說道:“隻會星象就能活著進地宮?就能搬出裏麵的寶物?你這種紙上談兵的人我見多了!小爺我十二歲就跟隨家父下地,見過旱魃!鬥過黑僵!路過虎蹲卸屍之地,也倒過龍踞嫉主之鬥!你一個區區的小科長,有什麽資格和我掙?”
樊少爺氣焰囂張,他的話不免有誇張的成份,但是,那幫客人和六爺聽了卻信以為真,對其肅然起敬。
我心中頗為不服氣,暗想,看你細皮嫩肉的樣子,怕是都沒正兒八經的下過地。就算真的倒過所說的那些小鬥,和老子去過的益州刺史墓根本沒法比!但是,我又不能當眾說出來,隻好強壓著竄到喉嚨裏的話,看了一眼宴廳大門,盼著黑牛快回來!
六爺拍了拍桌子,笑著說道:“棋逢對手,兩位後生各有所長,正好老夫也需要兩位風水高士和倒鬥老手相助,不如你們二人就一起入座!”
我瞥了一眼木台上的那柱香,香灰四散,豆大的火星撲朔閃動,還剩下四分之一的長度。我心急如焚,暗想,在此之前,我一定得把樊少爺擠走,好給黑牛留個位置!
樊少爺對我冷笑一聲,想挨著六爺入座,我順手把他要坐的那把椅子往後一拉,他一個踉蹌,像烏龜一樣,四爪朝天的仰坐到地上。
在坐的客人一片嘩然,六爺不解的看著我,樊少爺怒火中燒,爬起身來想打我一拳,被我側身躲過。
我對他冷笑道:“這點兒警惕性都沒有,你如何在危機重重的地宮裏保護六爺?你說的打魃鬥僵之事,多半是從你父親那裏聽來的吧!再者,你要是真的到過虎蹲卸屍、龍踞嫉主之地,哪還需要靠跟著六爺來揚你樊家聲望?”
樊少爺臉上一陣青紫尷尬之色,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我對六爺拱手道:“我有一人可以舉薦給六爺,此人入地經驗豐富,並且六爺對他應該不會陌生!”
話音剛落,隻見黑牛大搖大擺的從翠華軒門外進來,一邊從宴廳中央穿行而過,一邊問道:“吆,誰要舉薦我呢?也不知道六爺看不看的上眼!”
六爺一下子站起來,皺緊眉頭,盯著黑牛道:“是你?!”
“六爺,是不是故人見麵,分外眼熟啊?”說話間,黑牛給六爺拱手施了一禮。
隨即,黑牛附到我耳旁小聲嘀咕道:“老蘇,真被你丫猜對了,那些藥丸和六爺的孤兒院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