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狗仗人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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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站住,轉過身來,”趾高氣揚的命令,“讓你轉過身來,你是哪個院的奴婢?”
暮靄停步,氣得吹胡子瞪眼,憤憤地轉身。她算是領悟了‘狗仗人勢’這個詞語。
尖酸刻薄樣,眉毛畫得細長,眼角皺紋拉得明顯,一張臉塗滿厚脂濃粉,穿一身茶色裹胸裙,生怕別人看不到她‘飽滿’的胸似的。她‘昂首挺胸’‘不可一世’的擺著她的驕傲,暮靄全然不當回事的對著她吐舌扮鬼臉。篤定‘狗仗人勢’之人的眼睛都望在天上去的真理,她肆無忌憚的宣泄自己的不滿。
她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本以為賢王為了小姐改去了他身上的陋習,這才多久,‘花紅柳綠’就找上門了。越想越氣,暮靄恨了眼那狗仗人勢的老女人,挺直身子就往她身邊經過,故意猛地撞上去,還踩了她一腳,心頭的火才散了幾分。
身後傳來尖聲尖氣的咒罵,暮靄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心裏爽極了!
“臭丫頭,你給我等著,我饒不了你。”
“哎喲,哎呦,我的腳。”
“嘶!”
丫鬟奴才的譏笑,偷笑,更是她忍受不了的。塗得庸俗的臉是由紅變白再變黑。
“媽媽,誰又惹到你了,我不是讓你收斂點嗎?這裏是賢王府,不是你的嫣紅樓。”花顏在丫鬟的攙扶下,緩步走來。她穿一身雪青色的裙衫,裙角是金絲勾勒的花紋,五個月大的肚子絲毫不影響她的美麗,反倒給她的臉上添了絲紅潤,黛眉間盡顯秀婉。
‘花枝亂顫’之人正是嫣紅樓的老鴇。
老鴇抖抖裙角,扭著老腰,眼包淚的哭訴:“女兒,你是不知啊!媽媽在這賢王府,可真是人善被奴欺呀!”
擦了一把淚,抹了一把鼻涕,繼續說道:“女兒啊,你懷的可是皇家的骨血,你就忍心那些奴才這麽對媽媽我啊。”
滿臉粉被淚水衝得橫一條豎一條的。
花顏掩唇,低眸嫌棄的瞥向她,“媽媽,嫌在賢王府過得不順心,大可回到你的嫣紅樓裏去。”
老鴇一聽,立馬停止了哭聲,雙眼如同見到了金子般,“不行,不行,女兒,你如今身懷有孕,想害你的人多了去了。而且,你現在又是無名無分的呆在賢王府,隨便一個人都敢把你害了去,我可不放心。”她說到最後,故意拔高音調,讓一切都落入王府管家的耳朵裏。
“我隻想平安的誕下孩子,有沒有名分,我真的不在乎。”花顏低垂眉梢,皓雪般的一下一下撫摸著肚子,眼裏像裝了蜜一般的甜。
“不在乎,那怎麽行!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你肚子裏的孩子想想。”
“可”
管家聽到這裏,暗暗歎了幾聲氣後,轉身離開。
殊不知,背後之人揚起得逞的弧度。
傍晚,賢王府書房,秦知賢盯著指間的信條出了神,管家連連喚了幾聲才將他的思緒帶回。
“王爺,那接下來”管家試探的問道。
秦知賢右一握,抬眸說道:“你下去吧!”說完,低下臉,不知道在想什麽。
管家想問的是“還盯著她們嗎?”看王爺沒作何回應,他隻有繼續先前的指令。
他很歡喜王爺有子嗣,隻是一個青樓女子配為王爺孩子的母親嗎?盡管說著王爺是她唯一的男人。
女子的美貌不遜於王妃,然身份注定了兩人的雲泥之別。
秦知賢煩悶的甩頭,想扔去一身的憂愁,他竭力地回憶當時的情景,可腦子就如漿糊般,隱約記得是一身白衣,還有掌掐在她脖頸的真實感。
怎麽會,怎麽會!他越想越不甘心,袖袍一揮,隻聽‘啪啦’一聲,桌上的東西掉了一地。他咬牙地將左掌心重打在桌,隻是見背有青筋突起,桌子卻不懂分毫。他的左廢了,他怎麽忘記了!
靈楚,靈楚。
他低喃,額鬢冒著細密的汗珠,麵部出現紫紋,隨著他脈搏的跳動而擴張,他卻沒有看見。身體累得癱軟在地,拿出腰間被揉得‘麵目全非’的紙條,饜足的閉上眼,臉上的紫紋慢慢消失。
夜色清涼,花顏對鏡梳發,弦月也不免傾慕她的美貌。嫻靜若水,秀美如風。
“顏姑娘,你真美!”飄螢由衷稱讚道。
花顏隔著棱鏡忘了眼身後之人,輕易便看出飄螢的野心,有著一張看得下去的臉,一顆歹毒的心腸。
花顏低眉含笑,此人可為我所用。
“比起你們的王妃如何?”花顏指綰了下發尾,臉上笑意淺淺。
飄螢一愣,立馬換上精明討好的笑容,“王妃哪能與姑娘相比!”
花顏勾唇輕笑,“你這話說反了吧,我在這賢王府可什麽都不是。要不是這個肚子,隻怕現在仍在嫣紅樓呢?”
“不,不!”飄螢著急擺,諂媚說道,“顏姑娘,你有這個肚子可比誰都尊貴著呢,有了他,以後可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花顏黯然歎氣,臉上盡是愁思,“現在我連個身份都沒有,若是有人借著自己正妃的身份除掉我的孩子,那我該怎麽活呀!”說完,眼眶的淚水淒美地滴落。
故意加強‘正妃’兩字,其深意,顯而易見。
飄螢正了正身,陰險的算計掛上臉,“顏姑娘放心,奴婢就是拚了這條命也會護住你肚子裏的孩子,”
花顏拭了拭淚,“嗯,你放心,你守護好我想要的,我自是會給你想要的。”
飄螢瞪大了雙眼,花顏附耳在她耳邊說道。話音落下,她的耳珠轉眼變得嫣紅,一張臉像雲燒一般。
飛上枝頭作鳳凰的會,誰不會去把握。
翌日,天微微亮,暮靄便守在了王府門口。早晨的風還有些涼意,她瑟縮的抱了抱臂,呼氣吸氣。忽然,一件外衫披上了身,她驚地一起,因長時間的蹲坐,腿站不穩的向後倒去。
來人眼疾快的扶住,她呼了呼氣,感歎:還好,還好!轉頭笑靨如花道:“二小姐,你怎麽也出來了。”
緙針抿了抿唇,道:“我傷好了,出來走走。”
“可是,”暮靄搖頭晃腦深思,“賢王府很大呀。二小姐怎麽不在府逛呀,你不是很喜歡王府的景色嗎?”
緙針被她的話問得一時語塞,難道自己的心思掛在臉上不成?沒等她有何回應,暮靄冷不丁地一拍一叫喊,“我懂了,二小姐也是嫌那個老鴇吧!你說她怎麽老在我們眼前晃啊,都已經是半個身子躺在棺材裏的人了,還那麽不老實穿得花枝亂顫的,露個大胸出來是幹嘛呢!生怕別人不知她是胸下垂的。”這下,小姐教她的損人話派上了用場,可惜隻是在她背後說的。
緙針忍不住笑出聲,她這是從哪裏學的,嘴這麽毒!
日上正午,今日的陽光照得輕柔。‘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暮靄聽得仔細,立馬起身拍掉自己身上的灰塵,拉扯已經懨懨欲睡的緙針。
“籲!”馬蹄聲聽,靈楚剛翻身下馬,暮靄的身影就飛奔而來,雙死死地抱住靈楚的腰,用頭撐著她的肩,便叫道:“小姐,你總算回來了,這半個多月我想死你了。”
這丫頭勁兒還挺大。靈楚費力地將她推開,佯裝嫌棄的說道:“傻暮靄,你想把你家小姐勒死啊!還有,矜持一點,你還想不想嫁人了。”
暮靄嘟著唇,又往靈楚身上靠去,“小姐,我不嫁人,就陪著你。”
靈楚看著她傻傻的樣子,搖了搖頭,正色道:“日侍衛,把她給我拉開。”
話音剛落,暮靄隻覺臂一痛,她‘哀嚎’出聲,氣憤地看著始作俑者,一望見他上的疤痕,責罵變成了驚訝。“你,你是木頭人。”
她,她沒看錯吧!這一身玄青色衣袍的男子竟是那個黑衣裹得嚴嚴實實,冷情、奇怪的日。
“緙針。”靈楚對著呆站在原地的緙針,輕喊出聲。緙針對她回應微笑,咬了咬唇,想說話卻又不知說什麽。
一陣天旋地轉,靈楚緊緊地抓住他的肩,羞赧低聲道,“秦,秦知賢,你放我下來,停下,停下。”
誰知他根本不聽,依舊用他的方法來宣示著思念,直到靈楚雙緊緊地攬住他的肩,他才停止旋轉。
靈楚昏昏地靠在他的懷裏,雙拽著他的衣衫,兩人的身影就像要天荒地老的夫妻。
有人羨慕,有人憤恨,也有人覺得不值。
暮靄心事重重地望著自家小姐的方向,擔憂她知道了真相怎麽辦。緙針掩在袖下的早已是握得緊緊的,眼底的憤恨似要吃人一般。
靈楚真的是累了,在秦知賢將她攔腰抱起的時刻,她自覺地將頭埋在他的胸膛,聞著他身上的香滿足的閉上眼。
幸福的日子往往是那麽地短暫。
“王爺。”聲音清妙,勝過那黃鸝鳥。
“是姐姐回來了嗎?”花顏在飄螢的陪同下,站在王府牌匾下。
靈楚感受到秦知賢身上散發的冷冽氣息,雙眸一緊,從他的懷下來。
“姐姐。”又是一聲輕喚,靈楚聽到了秦知賢咬牙切齒的聲音。
“誰準你出冷園的,滾,本王不想看見你。”聲嘶力竭的怒吼,靈楚又望見他臉上閃現的紫紋。驚奇想要發問,然事情的發展讓她措不及。
“王爺,奴家知道你嫌棄奴家是青樓女子,比不上王妃大將軍女兒的身份。可奴家肚子裏的孩子,你總要承認啊!”花顏嚶嚶低泣的哭訴,令靈楚呆滯住。
他的孩子,孩子
靈楚雙眸直直地望著那個一副深情卻又滿臉愁哀的人,所有的傷痛都像靜止了般。她告誡自己,不能落淚,不能出聲,心口怎麽就那麽痛呢?
靈楚回到自己的房間還是恍恍惚惚地沉浸在對自己的警告裏。
暮靄與緙針站在門外,各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