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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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格很快就反應過來我話裏是個陷阱,警惕的問我“你要幹啥?”

    一個香港人,活生生的被我逼成了東北口音,也是難得……

    “不幹啥,就是想讓你回蘭桂坊幫我的忙。”

    方格想都沒想就直接回絕“我不去。”

    “反正你現在也是個無業遊民,在哪工作不一樣?去蘭桂坊,我給你的工資肯定不會讓你失望。”

    “不是錢的事。”方格的態度看起來不可動搖。

    “那是什麽事?”我不依不饒的問。

    方格看起來有些為難,吞吞吐吐,我腦子轉了一圈,多半是想到了什麽“鍾sri交代的?”

    方格許是不想承認,但既然我已經猜到,他的表情反應都已經出賣了他。我了然的點點頭,且當做自言自語道“也正常,即便是你不在警隊了,鍾sir提醒你也是應當。我現在身份複雜,再加上蘭桂坊日後也免不了的會做一些灰色生意,還是不要沾手的好。”我不帶情緒,好像是把眼前的情況慢慢分析給自己聽。

    說完了,剛才一時興起提出的建議也就當沒那麽回事了。

    沒想到方格卻在這個時候否認我“我倒是不在意鍾sir說過什麽,我怕的是……”

    “怕什麽?”

    方格思前想後,還是對我說了真心話。

    “我怕你越走越遠,我拉不回又跟不上。”

    這簡單的一句話,實則包含了太多太多的內容。所謂的我越走越遠,就是身處這個位置,肯定要做一些違背自己心意的事。而方格,作為一個曾經的夢想是成為熱血神探的前警員來說,是萬萬不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把方格留在我身邊做事,我們兩個都免不了糾結。

    “晚上想吃什麽?我請你?”我直接轉移話題,不再提剛才的事。

    “去夜市吧,好久沒熱鬧過了。”

    香港最有名的露天市場——便是九龍油麻地的廟街夜市。

    油麻地分南北兩段,因中段有一廟宇故名廟街。廟街是香港龍蛇混雜之地,亦是香港早期煙花之地,香港很多電影曾多次以廟街為題材及在此取景拍成電影。廟街區共有四座廟宇,全都集中在眾坊街附近。

    反正香港也沒多大,隻是人多熱鬧了一些,所以從新界道九龍,開始不到半個小時。到了油麻地之後,夜市已經支起了攤子,樓上和附近小區的人們都開始出來閑逛。

    大家穿著隨意,同樣都是放鬆,但是同夜店裏那幫眼中透著亢奮的男男女女不同,這種放鬆更偏向於閑散。

    辣魚蛋、砵仔糕、雞蛋仔、魚肉燒賣、碗仔翅、菠蘿包、豬皮蘿卜、糖蔥餅……

    想吃遍香港美食,來夜市逛一圈基本就可以全部搜羅。我和方格穿梭在冒著熱氣的美食街之中,幾乎把眼睛所能看到的所有小吃全都買了一圈。

    “豬皮蘿卜原來是甜的。”我一邊吃一邊感歎,方格說“不然呢,還能是什麽味道的。”

    我這邊剛要說話,旁邊就響起一陣人群一哄而散的聲音,夾雜著摩托車的轟隆聲。

    “救命啊,殺人啦。”一個穿著粉色背帶裙的女人,一條背帶被扯斷,頭發散著衝進人群,身上還帶著血汙,好像是剛剛收了重傷。

    人群散開,尖叫聲不絕於耳,緊接著那女人身後追過來一個蓬頭垢麵的人。頭發已經長得遮住了眼睛,嘴唇上一圈的胡茬能看出來這個男人有多久沒有梳洗過了。

    現在已經轉眼又要入夏,這人身上還穿著一件長袖的登山衣,看起來和圍觀群眾格格不入。

    等他靠近的時候,我隻隱約聽到他嘴裏嘟嘟囔囔傳來的自言自語。

    “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他跌跌撞撞的,手裏拿著一把刀,朝前麵跑走的那女人追去。速度很快,眨眼便過。

    可還未等我反應過來,方格便從我旁邊嗖的一聲跑了出去,動作快的像是上了發條。

    我實在有些不放心,畢竟後麵的那個男人看起來精神也有些不正常。我和方格交過手,我知道他那三腳貓的功夫可能連前麵那個逃跑的女人都製服不了,更不用說後麵那個男人了。

    我把吃剩下一半的蘿卜豬皮放在攤位上,還不忘交代老板說自己一會回來吃。說完之後,便跟著方格追了過去。

    油麻地這附近既然是夜市,也就注定了沒有交通管製,地形也雜亂道複雜。所以左轉右轉的,好像跑到了一處老舊居民樓的死胡同裏。

    我走進去,看見剛剛跑在前麵的女人已經跑不見了,隻剩方格把那男人堵在了角落。

    那男人蓬頭垢麵,看起來很焦慮,情緒十分不穩定。

    方格把兩隻手伸出去,掌心朝那男人攤開。這是示意自己沒有攻擊性的動作,也是為了讓對方不那麽緊張。

    但是事實好像不如理應的那樣,那男人見方格靠近,舉著手裏帶血的刀就往前劃了一下。從我的角度看來,就像是從方格的掌心劃過。

    我心忽悠一下,但是看方格沒什麽反應,好像是沒受傷。

    “滾,滾開,你們都想害我,你!尤其是你!你想殺了我!”

    從之前在警校多多少少學過的知識來分析,這個人一定是因為某種能危及生命的壓抑環境中逃離,長時間的生命受到威脅,導致的精神失常。所以在離開原有環境之後,會對身邊所有他認為可能會做出攻擊行為的人,表現出極力的抗拒。

    但是方格卻不死心,一心想要說服那人,放下他手中的刀具。

    “我沒有惡意,但是你身上流血了。這樣好嗎,那把刀給我,我帶你去醫院。”

    方格說完剛要往前湊,那人就快速的把刀往前比劃了一下。我連忙從後麵拉了方格一把,他這才免於破相的危險。

    “滾!你們都要害我!你!還有你!你們都要殺了我!”他越說情緒越激動,到後來直接兩隻手握住刀把,狠狠的朝我們倆刺過來。

    方格把我往旁邊一推,自己則抬起腳一腳就踢在了那人的肚子上。這一下子,那瘋男人借力摔出去老遠,後背撞到牆上,手裏的刀也握不住,滾落到地上。

    我想也沒想就衝過去一腳把刀踢開,蹲下想把那人製服住的時候,卻無意中看到了那人的臉。

    都不用仔細回想,一眼我便能看出來,這就是那天在半山腰營地上,被肖川逼問那段錄像下落的男人。

    “是你?”我問。

    方格走過來,先我一步把地上的人兩隻手反扣在身後,解開皮帶綁上問我“你認識?”

    我沒有空理會方格的問題,這個人被肖川控製在山上的營地裏,如果不交出錄像便不會放他下來。

    那麽現在我在山下看見他,一共有三種可能性。

    第一種是他交出了錄像,被肖川釋放。

    第二種是他沒交出錄像,但是自己偷偷的跑了出來。

    第三種是他沒有交出錄像,而是一早就把錄像給了別人,最後被另一夥人救了出來。

    這三種可能性裏,我最偏向的,是第三種。

    逐條分析,第一種,並非我說的難聽,但是看肖川當時剁下那女人小手指的樣子來看,如果這人老老實實的交出了錄像帶,不會活到現在,肖川一定會斬草除根,殺人滅口。

    第二種,營地上少有也有十幾號人來回看守,別說是看幾個沒有攻擊性的人,就算是看守幾隻野獸,也綽綽有餘。

    唯獨第三種,可能性最大。

    先是有人拿著錄像帶來找我,這就說明錄像帶的內容已經被泄露出去了。加上他現在又逃離了營地,這就足以說明還有另一夥人在暗地裏幫他。

    把他從營地裏救了出來,一個精神失常的人在鬧市區裏,會捅出什麽事誰也沒辦法預料,看來這個人是存心想要讓他惹事。

    一旦惹事,被人送了警察局,警察順藤摸瓜,很容易就能找到肖川。

    我想了一下這之後可能會發生的事,立馬就覺得堅決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我把那人從地上拎起來,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他頭上,摁著就把他押走。

    那男人一路掙紮,力氣我比不過,隻好抬手就是一記手刀,砍在他的後頸,他身子一歪,就癱了下去。

    “方格過來搭把手。”

    聽我這麽喊,方格在過來在另一側架住那男人,一路上小心翼翼的躲過別人監視的目光,一邊問我“這到底怎麽回事?這瘋子是你家親戚?”

    “現在不方便,一會路上跟你說。”

    方格把人送到車上之後,發動了車子剛要走,我才遺憾的想起什麽“蘿卜豬皮還被我放在攤位上,看來今天吃不完了。”

    方格看了一眼車後座昏睡的人,著急道“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吃?我們現在去哪?”

    “去安全屋。”

    之前我和鍾sir定好的安全屋在九龍,環境清幽,而且離油麻地的夜市還近,所以是不二選擇。

    當初的鑰匙我還留了一把,不意外的是,鍾sir並沒有換掉這個房子的鑰匙,所以鑰匙一擰,鎖眼就打開了。

    這間房子當初交了兩年的房租,我在這待著不到半年,就被迫搬走。再進到這個屋子的時候,不可避免的還是有些感慨。

    方格把那男人放到沙發上,激起一層灰。

    扔下之後拍拍手站起身繼續追問我“現在說吧,這到底是個什麽人?”

    我去給你接點水。我說著,輕車熟路的去找一次性紙杯,還有飲水機。方格繞到我前麵來搶走紙杯“這水上麵都長綠毛了,你還敢給我喝?別拖延時間,快說。”

    我見逃不掉,但是這件事又不能原原本本的告訴方格。一是要提肖川保密,二是少給方格惹點麻煩。不知為何,這一次我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但凡和這件事情沾邊的人,最後肯定都會引火上身。

    “這人知道我朋友的一些秘密。”

    方格聽過之後更糊塗,我深覺得這件事不能再多說什麽了,便直截了當的道“這件事不是你該知道的事,你相信我,我保證我不會做違法的事。但如果我告訴你實情,這件事你可就落了實錘,日後麻煩不小。”

    方格看我表情誠懇,最後撓了撓頭坐在另一邊的單獨沙發上“那現在怎麽辦?說綁就綁了個大活人回來,總不能一直放在安全屋裏?”

    也不光是方格愁得慌,連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拿著人怎麽辦。隻是短期內我還不能放這個人離開,我知道隻要他一出這個屋子,就會有好幾雙眼睛盯著他,一不小心我就會害肖川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