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聖德太子(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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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無聊啊……”

    看了不到半個時辰,布都就那麽趴在案台上,既不去看小鼎之下的火焰,也不去檢查鍋內的藥材究竟如何。

    “剛才是誰把我拉過來的啊?現在就這個樣子?”

    沒好氣地這麽一說,刀自古抱了一塊汙濁不堪的髒布,裏麵放著幾塊木炭,一不小心還把她的袖子和手都染上了黑色。

    “切,難得和刀自古你分出來點時間。

    至於這裏麵的東西,青娥娘娘早就弄好了,隻不過是需要時間熬煮而已。”

    “……”

    懶得和她說些什麽了,刀自古放下了木炭的包裹,試圖看一看鼎內的東西,卻生生被那股刺鼻的味道給熏了回來。

    “為什麽這東西靠近了才有味道?”

    她捂著鼻子,卻發現自己的嗅覺有些失靈了的感覺,而且鼻子麻麻的,很難受。

    “……按娘娘的話說,裏麵的味道是凡人不能觸及的。”

    “…如果執意去做呢?”

    “就像你這樣了。”

    布都指了指對方的鼻尖,示意上麵有什麽東西。見狀,刀自古摸了摸鼻子,卻感覺摸到了什麽堅硬的外殼。

    不過倒是很脆,輕輕一掛,棕黑色的碎片就掉了下來,而猛然露在空氣之中的鼻子,突然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那種感覺,就像是沒有皮膚的肉體,被直接暴露在了外界之內。

    “好疼。”

    “刀自古,先坐下吧…真是的……”

    見這個樣子,布都不得不站起了身子,走到了刀自古麵前,將剩下的碎殼剝了下來。在稍稍安慰了她之後,布都又從架子上取下了一罐藥膏。

    “…乖乖別動…”

    “好涼!”

    被剛剛抹到一點的刀自古,差點就跳了起來,不過,布都倒是把她給按了回去。

    “還是我自己來吧……”

    “不行!你可看不見你鼻子上的情況!”

    不由分說,布都又為刀自古塗抹起了藥膏,那種感覺,卻像是跌入冰穀一樣,直接滲入到了每一寸身體之內。

    雞飛狗跳了一陣之後,布都這才滿意地把那個罐子放了回去,至於刀自古本人……已經縮在了鼎的旁邊取暖。

    “嘖……”

    打著寒顫的她,恨不得直接跌進火裏,好讓自己不感到如此的寒冷,正打算不滿幾句的時候,布都本人也縮在了火堆的旁邊,她也在發著抖,不過表情還強裝著無事的樣子。

    “幹……幹嘛…?”

    而且語調都變了,打算反駁的刀自古,卻發現一張嘴,牙齒止不住的打顫,索性也就不說話了,而是就那麽縮在鼎的旁邊。

    ……

    ……

    ……

    “那就這麽說定了,多我一個人也沒什麽。”

    和廄戶,還有小野妹子商量完了之後,愛爾麗打算和對方一起出海到隋朝的領土之上,然後接著沿著陸上絲綢之路出發,到羅馬帝國那邊去。

    順便護送小野臣因高這位遣隋使到華夏的皇宮裏去,這倒是沒什麽。

    “……該怎麽稱呼您?”

    太子大人的安排,對於小野臣來說也沒有什麽,但他不知道的是,太子大人給自己的委托,是不是已經不需要辦到了。

    “愛爾麗,就可以了。”

    “那麽,愛爾麗大…”

    “因高,我委托你的東西,不要忘了。”

    用了能力觀察了眾人的狀態之後,廄戶猛然這麽添了一句。

    “是,太子大人。”

    “河勝。

    不要忘記你的身份。”

    但秦河勝本人,卻被這麽一句話深深地刺激了。呆愣了數秒之後,她惶恐地伏下了身子,立馬將頭抵在了地麵上。

    “仆……仆自然記得!”

    “請主……太子大人贖罪!”

    像是想起了什麽往事一般,她完全變了一個人,那副冷麵的形象早就被扔到了不知哪裏去,悲傷、惶恐、畏懼的表情凝在了對方的臉上,讓愛爾麗和小野臣都有些驚訝。

    “因高,你先回去。也就是最近一月之內,我便會通知你到何時何地出發。”

    “遵命,太子大人。”

    聽到命令之後的因高,馬上深深一拜,然後快步離開了這間密室。

    關上房門之後,廄戶站起了身子,走到了河勝的麵前,而伏在地上的人,一點點都不敢動彈,卻因為廄戶的靠近而發抖了起來。

    “河勝。”

    聽到自己名字的秦河勝,立馬驚慌地回應了起來。

    “是……主人…”

    赤白的右腳踩在了河勝的兩隻放在一起的手上,而鞋之前就不知什麽時候就都脫了下來。

    “愛麗姐……似乎之前沒有招惹到你吧。

    為什麽……要打算雇人殺了她呢?”

    被說中的河勝,更加把頭縮了回去,完全不敢將自己的額頭抬出一點點距離。

    隻是廄戶並沒有停下說辭,反而又搖了搖頭,腳上還稍微加大了一些力道,喃喃地說道。

    “我很失望……河勝。

    難道你已經背叛我了嗎?”

    “仆!仆從來不敢背叛主人!”

    說著,河勝便忽然稍稍抬起了頭,眼睛裏不知什麽時候已然噙住了淚水,忙不迭地親吻起了廄戶的腳趾。

    “………你好這一口嗎?”

    一旁看著的愛爾麗,幽幽地對著廄戶說道。

    “不…隻是她心底承認了這一點而已。”

    收回了腳掌,還打算上前的河勝,卻被太子張嘴的那一刹那,像是機器一般停了下來。

    “既然如此,河勝。

    我的姐姐被冒犯到了。

    你應該做些什麽,證明你自己的身份?”

    “是……是,主人。”

    唯唯諾諾地答應之後,河勝緩緩地爬向了愛爾麗,在對方錯愕的眼神裏,像是對著廄戶一樣,親吻起了對方的腳趾。

    “愛爾麗……愛爾麗大人…

    請原諒我…”

    “嘖……我看她這個樣子,你就是讓她去死,她也會這麽去做了?”

    看著反複親吻,甚至開始吐出舌頭,舔起自己腳趾的河勝,愛爾麗隻感覺有些頭皮發麻:廄戶是怎麽辦到讓她變成這個樣子的?

    “秘密…”

    而主人隻是搖了搖頭,但表情裏卻露出了一絲從未在愛爾麗麵前出現過的黑暗,仿佛她樂得如此一樣。

    “去找青娥吧,她之前還問過愛麗姐你。”

    “沒問題。”

    ……

    ……

    ……

    “布都?

    你……你的手?……”

    縮了一陣之後,刀自古感覺好了些,雖然顫抖的感覺還在,但是刺骨的寒冷感倒是消失不見了。

    但正看到的布都的時候,之前為她抹藥膏的那隻手,卻變得發青,甚至已經出現了潰爛。

    “……啊……怎麽….怎麽了?”

    之前一隻在凝視著這隻手的布都,突然被刀自古打斷了,連忙慌張地把手藏在了背後。但她的身體依舊在顫抖,臉上的血色也消失了不少

    “沒事…隻…隻是一點點……副作用而已…”

    “把手給我。”

    說著,刀自古一把把對方的手又挪到了火堆旁邊,小心翼翼地褪去了袖子。

    不隻是手掌,整個小臂也差不多如此,凍僵的顏色漫布著整條胳膊,但好在沒有擴散開來。

    “怎麽變成這樣了?”

    “我也不知道啊……”

    自己的繼女那麽擔心,布都也沒有辦法騙過去了,但她也隻好笑嘻嘻地說著,仿佛和自己身體沒關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