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夜，我想回老家去看看。 ”

    唐夜正在給我削水果，聽見我的話，手很不自然的歪了一下，但他很快恢複了正常。

    “幹嗎突然想回去？”

    唐夜把水果削好，用盤子裝著拿到我麵前。

    趁著坐下來的瞬間，將心裏的疑惑拋了出來。

    我把安清秋找我的事情一字不漏的給唐夜說了，唐夜一臉的不可置信。

    “她怎麽會突然找你說這個！”

    “我也不知道，但我總覺得這裏麵不像我們想的那般簡單。唯獨回到那個鄉村，我才能徹底揭開謎團。”

    我把心裏的種種猜測都擺在唐夜麵前，唐夜若有所思。

    “我安排下公司裏的事情，陪你回去！”

    “好。”

    我等的是他這句話，沒想到他主動說出來了。

    次日，唐夜安排好了公司的事情，收拾好了我們要用的東西，開車前往那個給了我生命並生活了幾年的地方。

    一路出城，路越來越不好走，我的記憶卻越來越清晰。

    當初，李水良是從這條路，把我接進了城市，接進了萬丈深淵。

    道路兩旁的景物都變化了不少，但依稀還能找出記憶裏的印記。

    “你生活的地方，到底是什麽樣的？”

    唐夜邊開車邊問我。

    “到了你知道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給唐夜描述我出生的地方，連我自己都沒有太多的印象。

    車越來越顛簸，唐夜也開得越來越小心，生怕顛到我跟孩子。

    終於，顛簸了好幾個小時之後，我們總算到了村子門口。

    唐夜提前給這邊的人打過招呼，所以村長老早在村子口接我們。

    “唐少爺，到了。”

    老村長一身粗布衣裳，很淳樸的樣子，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村子裏仍然還是如此落後閉塞。

    我們把車停在了村委會，隨村長走進村子裏。

    村民們一聽說來了生人，都來圍觀，小孩們也都過來了，全都穿著髒兮兮的衣服，一雙雙黑漆漆的眼睛滴溜溜的打量著我們。

    村長找來了我們家當時的左鄰右舍，那些麵孔，我卻全都記不起來誰是誰了。

    “這真是當年賭鬼家那個姑娘？看著不太像啊！”

    “是啊，當年賭鬼家那女娃娃，被城裏的有錢人接走了，隻怕是過好日子去了哦。”

    鄰居打量著我，根本不敢相信我是當年的賭鬼家女兒。

    我跟她們說了些當年的情況，如我那賭鬼父親愛喝什麽酒，愛在哪裏喝，喝完酒愛打人等等這些細節，他們才將信將疑。

    “沒想到，當年被人拋棄的女娃娃，如今卻有出息了！”

    “是啊，我們當初都還以為這個女娃在賭鬼父親手裏活不下來呢。”

    一時間，村民議論紛紛，到底是鄉裏沒有見識的老百姓，說起這些絲毫不避諱，我也不跟他們計較。

    “你看她老公開的那車，一看知道很貴，估計要很多錢吧。”

    一個稍微年輕的小夥子解開了大家夥的疑團。

    “我在電視看過那款車，好像要好幾百萬呢。”

    “幾百萬？這麽貴？那得買多少頭豬啊！”

    一位大嬸驚呼！

    我們都被大嬸的話逗笑了。

    我讓唐夜去車取了東西，分發給左鄰右舍，還有那些孩子們，我也給了糖果和餅幹。

    “這個是什麽？吃的還是用的？”

    “拿回家慢慢看吧，你丟不丟人！”

    人群裏各種各樣的聲音都有。我也隻是跟唐夜會心一笑，眼神裏含著滿足。

    村長把飯安排在一個大叔家裏。

    村裏的話真的很好吃，雖然隻是普通的食材，吃著卻任何山珍海味都強。

    我一連吃了幾大碗，把唐夜都看笑了。

    “我都不知道你這麽能吃！”

    唐夜在我耳旁偷偷的說。

    我笑著捶了他一拳，不管他取笑我能吃，繼續大快朵頤。

    終於吃飽喝足了，我摸著圓滾滾的肚子，一臉的滿足。

    唐夜則跟村長有一句沒一句的話著家常，儼然認識很久了的樣子。

    唐夜還真的很討人喜歡，村長笑眯眯的邀他喝酒。

    他也不拒絕，端起碗喝，我趕緊給他攔下來了。

    村長喝得是自家釀的包穀燒，隻怕會把唐夜喝死在這裏。

    吃完了飯，村長帶我們去我以前住的房子看看。

    我以前住的地方離吃飯的大叔家並不遠，不一會我們到了。

    可眼前的景象，卻讓我險些站不穩！

    滿院子的雜草叢生，草的高度已經沒過了我的膝蓋，甚至還有老鼠大白天的從腳邊跑過，一點都不怕人。

    再看小時候住的那兩間屋子，牆的石灰已經斑駁，這裏掉了一塊那裏掉了一塊，像一件衣服，麵布滿了補丁一樣。兩扇木門已經殘敗不堪，風一吹吱吱呀呀的響，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

    我慢慢的走進院子，踟躕著推開那兩扇木門，揚起的灰讓我猛地咳嗽了幾聲。

    門開了，裏麵的景象更讓我心寒。

    靠牆的位置放著一張床，記憶裏那個賭鬼的床也是在這個位置，這麽多年他居然連位置都沒有挪動過。

    床的棉絮已經看不出是白色的了，又髒又臭，麵爬滿了不知名的小蟲子，密密麻麻的，讓人汗毛都豎起來了。

    “村長，這……”

    我看著房子，很久都沒有人住過的跡象了，那賭鬼人呢，去了哪裏。

    “唉，別說了。你走後不久，賭鬼死了。”

    死了？我走的時候記得他除了愛賭博之外，身體沒有大的問題，這才幾年，怎麽說沒沒了。

    “是怎麽死的？”

    唐夜在一旁發問。

    “賭鬼愛打牌，這紅豆小時候也清楚，去年冬天，他去外麵打牌完了跟賭友喝酒，回來的路，掉河裏淹死了。等第二天我們把他撈起來的時候，人都已經發脹了。”

    村長邊說邊看我的臉色，怕我承受不住這個打擊。

    聽完村長的話，我突然心裏空落落的。

    我原本以為，隻要我回來，可以找到賭鬼父親，找到安清秋的過去。

    卻沒想到，他人都沒在了。

    我有些悲痛，跟老村長提出想去他墳看看。

    老村長歎了口氣，一言不發地往院子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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