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 朦朧世界中的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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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朦朧的世界,我參與到這件龐大且複雜的曆史事件中來,也是一個極為偶然的原因,至少在起初,我認為這是偶然的,以海文這個人類的身份,見證這一切,生的一切曆曆在目,仿佛自己的親身經曆,又仿佛看著別人在世界與宇宙這個無比龐大的舞台上,演出了一場錯綜複雜、情節曲折的話劇。
海文,多麽神奇的一個人類,能夠參與到這場巨大的曆史事件中,是什麽原因呢,我看著眼前出現的完全一模一樣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你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海文的笑聲傳來,我抬頭看去,是一個年齡很小很小的少年,身上的舊衣服染著血跡,我知道這些血跡來自於誰,這少年的父母,這讓我有些感到悲傷,很詭異,我在這個少年身上感受到了無比親切的感覺,但這個少年對於我而言,又是陌生的。
“我沒有胡思亂想。”我開口回答,但心中突然多了一種錯覺,我將永遠留在這個地方,與什麽人一起,永遠,這個永遠就是字麵上的意思,眼前這個少年似乎是現在的我唯一能夠交流的存在。
“你在害怕,害怕一個人留在這兒。”少年的眼神中充滿了挑釁,似乎他想要表達他能看穿我想的一切,這讓我有些不服,不過想來,這隻是一個小屁孩兒而已,而且,我還是能夠分辨得出,這個小屁孩兒一定是自己想象出來的,他並不一定存在。
這少年笑了,笑得很苦澀,我對這個表情感到好奇,看樣子他似乎擁有著很多故事,我也笑了,但突然又感到一陣惶恐,我自己呢,我自己似乎也有著講不完的故事,但這些故事似乎正在遠離我而去,我好像什麽都不記得了。
我生活在海邊的一座大城市,社會似乎很動蕩,我自己的內心也很動蕩,我在一個很混亂的環境中成長,總以為笑對生活,生活一定就會善待自己,但自以為是的堅強依然被過去生的事情影響了性格,我感到驚訝,這個少年的笑容竟會讓自己想到那麽多,感到煩躁的同時,也充滿了一定的憤怒。
毫無預兆的憤怒,是憤怒自己的過去嗎,做了很多令自己感到後悔的事情,這些事情全部成為了回憶,一輩子都不可能脫離,人,就是這樣,說要忘記過去展望未來,但誰能真正做到這一點兒呢,那些成功脫離過去的人,一定是在未來做出了一番成就,或者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真正幸福,所以,我還沒有找到真正的幸福。
“那你覺得自己是最不幸的嗎?”少年海文突然間又問道。
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又突然搖了搖頭,那少年再次露出了笑容,似乎是對我的這份糾結表達了嘲笑。
“你笑什麽?”我想說這句話,但還是隻是在內心吐槽。
這個名叫海文的少年目光銳利了一瞬,又逐漸變得呆滯,他目不轉睛的看著我,令我渾身難受!
“你為什麽覺得自己是不幸的?”少年海文轉身,在我們麵前,突然出現了一片蔚藍色的大海,海風吹在臉上,竟讓我一時間分不清這是虛幻還是現實。
“雖然我們失去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但有著相同經曆的人這個世界又是那麽多,你一點兒都不特殊。”少年海文說著,一步步向我走來,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獨自往朦朧世界的深處走了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路在他抬起腳的那一刻出現,並且在他身後的路並沒有消失,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他希望我跟上去。
一路跟著走,腳下的路逐漸變成了公路,越來越寬闊,一個世界在朦朧的世界中造就而出,我驚異的看著這一切,如此破敗,如此陰暗,猶如末日降臨之後的地獄!
一路不停,少年走到一所房子前,那所房子已經破敗不堪,他將倒在門口前的一些石頭推開了去,並將門輕輕一推,他走了進去,我跟著他走了進去。
一眼便能看見,玄關地板上是幹涸的血跡,旁邊有著一個不小的鞋櫃,鞋櫃與門向內部推開後,與牆麵形成的角度造成了一個較為隱蔽的空間,血跡一直蔓延到那個地方,蔓延到陰暗中。
我路過停在玄關處不再走動的少年,往屋裏走去,牆壁上掛了些相框,上麵都是那個少年與他父母的合照,看著這些,不知為何,我的眼淚不知不覺就這麽落了下來,我驚訝的擦掉眼淚,心裏憋得慌,我想問問他為什麽帶我來這裏,回頭看去,那少年將門輕輕拉開,自己躲進了那個角落中,被鞋櫃擋著,隻露出了一點膝蓋部分。
我走過去,站在他麵前,心中的震驚讓我啞口失聲,那少年褲管上的血跡,與地麵上血跡流動痕跡完全吻合了。
“你和我一樣,都是一個害怕孤獨的人,每次心裏難受的時候,我就會來這兒蹲著,有時候一蹲就是幾個小時,累了,就靠著牆坐著,什麽都不想,又在想很多很多事。”少年海文如此說道,他的表情很平靜,平靜的讓人感到害怕。
我搖了搖頭,“你說我也害怕孤獨,其實並不是,你說錯了。”
少年抬頭看了我一眼,表情依舊沒有任何變化,我隻能問道,“那你待在這種地方都想些什麽?”
他沒有正麵回答,“在學校,我不會對任何人展露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情感,因為我認為,將那些讓自己痛苦的東西說出來,將折磨自己的那些情緒說出來,是一種希望得到別人同情的表現,很懦弱,這是希望得到安慰的表現,而我要成為一個堅強的人,所以,什麽都不說,隻要自己足夠堅強,什麽事情都能挺過去。”
他開始自說自話,“讓別人因為自己的痛苦來跟著你一起痛苦,其他人有這個義務嗎?並沒有,何必讓別人來分享你自己的痛苦呢,給他們帶去歡樂不就足夠了,因為幸福,別人才會認可你,沒有人希望待在你身邊,感受到的卻是痛苦,尤其是現在這個世界。”
“你經曆的還太少。”我回了一句,雖然不清楚這個少年經曆了什麽,但總覺得這樣活著是不是太累了,這樣的想法不該出現在一個少年的身上。
“你覺得我很陰暗嗎?別人可不這麽覺得。”少年輕輕笑了,“同學們都很喜歡我啊,我在學校可是最活躍的一個人,朋友也很多,學習好,老師也喜歡。”
說著,少年臉上露出了極為陽光的笑容,在陰暗的光線中。
“幸福是不存在的。”少年海文很快便收斂了笑容,表情恢複平淡,如此轉換的感覺令人感到恐怖。
“幸福就像一頭珍惜的野獸,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人們爭相去接觸它,麵對人們的熱情,這個野獸會展現出溫順的一麵,但野獸總是有野性的,當兩者混熟了以後,人們就可能會受到野獸的攻擊,但人們依然最渴望得到它。”
我不知道該怎麽接話,隻能回道,“那你在學校朋友多,為何說自己害怕孤獨呢?”
少年海文沒有說話,我覺得自己在對話中占了上風,接著道,“因為你從沒有向他們展示自己孤獨的一麵,他們不會知道你也是個害怕孤獨的人,你一直展示自己的樂觀,別人會樂於待在你身邊,但幸福的獲取方式並不隻是一種,當那些朋友找到其他令他們同樣能夠感到快樂的事情時,對你的需求就會少很多,所以,你才會覺得孤獨,不要待在這裏了,心裏麵的痛苦如果不說出來,別人永遠都不會了解,會一直覺得你好好的,不需要擔心,人們之間的感情,互相擔心著,才不會冷卻。”
我希望自己這一席話能夠讓這個少年有所感悟,但他的表情似乎充滿了不屑,“漏洞百出,如果你一直樂觀的生活著,突然展示出內心陰暗的一麵,不會讓人覺得你是一個怪人嗎?”
我怔住了,“怎麽會!?”
那少年從角落中站了起來,“不是每個人都會接受別人內心的陰暗,當你展示出來後,你會覺得,身邊的人看你的眼神都會不同,你還能跟著他們一起笑嗎?還能回到以前那種生活嗎?”
“你太在意別人的眼光!”我有些生氣了。
“這隻是人性,在意的不是別人的眼光,而是自己能否接受,我的幸福,就是讓那些在意我的人得到幸福,讓很多很多的人都需要自己,所以我要做出一番大事業,不惜自己的性命!”
“太極端,你就那麽想要得到認同嗎!?”我對這個少年的想法感到一絲驚訝。
“隻有成功,才能抹去曾經的不幸、仇恨,曾經經曆過的,擱在心裏麵永遠看不透,成功所帶來的幸福,便能抹平這一切,必須成功,比如,成為獵殺者。”少年再次蹲在了牆角,“如果能有這樣的機會,失去靈魂也在所不惜,我會一直努力的活著,期待著這樣的奇跡出現,每天都會期盼奇跡到來,當那一天到來,我將改變這個世界,這樣一來,我的內心才會平靜,因為我活下來,是有代價的,這個代價帶走了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兩個人,我必須活得有價值!”
“但我現在沒有體會到價值,我一直在思考,活著的意義,為什麽當時我沒有死,有人希望我能夠活著,用生命的代價延續了我的生命,我要讓他們在天堂好好看著,我將取得成功,改變這個正在逐漸死去的世界!”
聽著這番話,我的內心沒有受到觸動那是不可能的,這個少年的眼神看著前方,一動不動,如此堅定,我很欣賞這種想法,但,這種想法太不現實了。
當這種機會真正到來的時候,憑什麽會降臨到你的身上,我看著他,心中暗想,當你長大後,你將習慣這種生活,帶著麵具的生活,總是希望展示出自己最好的一麵,為得到別人的認同而努力,將自己天馬行空的理想與陰暗的痛苦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然後逐漸認命,逐漸迷失活著的意義。
然而,努力而得到的回報不一定是正向的,偶爾會形成更糟糕的記憶,你將一直在情緒的矛盾中極端的活著。
想著,我歎了口氣,但少年海文搖了搖頭,“理想不是已經實現了嗎?”
說著,他再次看向前方,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牆的另一麵,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麵鏡子,我看了過去,鏡子中,似乎蹲在牆角處的人,正是我自己!
此刻的封印星空內,星河融合體腦海中突然間出現了一個念頭,最後的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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