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祖孫分家

    翌日，老嶽和老伴兒忙碌了一天，期間老嶽咳嗽加劇，憋得臉通紅，被老伴兒甩過來幾個冷眼色後不敢懈怠，終於把西屋收拾幹淨了。嶽何氏找來舊被子鋪上，再放上一張床單，環視屋子雖然沒有什麽像樣的家具，但是看著很清淨整潔，孩子們在這屋住完全沒有問題，讓他們自己鍛煉鍛煉。她覺得自己這個辦法非常不錯，暗暗點頭。

    放學後，嶽何氏米袋裏稱出5斤米，掂量著說：“這些夠你們吃一段時間，拿過去，啥時候不夠了，你們也有錢自己去買，沒錢就算是從我這借糧！”秋子點頭。

    全部辦妥後，老兩口放心的出去遛彎了。

    秋子高興的對弟弟說：“想吃啥，姐給你做，哈哈！”

    “吃麵餅！”冬子幹脆的答道。

    “哎呀，沒有麵！”秋子馬上緊張起來，姥姥隻給了幾斤米，沒有麵怎麽辦。冬子從書包裏拿出點零錢交給姐姐，秋子也把自己所有的零錢拿出來，覺得能夠買幾斤麵粉了。

    隔壁的小夥伴水蓮來了，進門就好奇的打量著：“哇，你們有自己的屋了，真好啊，我們一大家那麽多人都擠在一起，一點不敞亮！”

    秋子說道：“唉，好是好，可是吃飯要自己做呢！”

    “哇，真好啊，我也想吃什麽就自己做什麽！”水蓮仍然滿臉羨慕，忍不住拍手叫道。

    “可是去哪兒買麵粉啊？我要做飯給冬子吃！”

    “原來你擔心這個啊，我知道，我媽媽常在那兒買，我帶你去！”

    兩個人手拉手去了集市，果然看到買米麵的銷售點，門口羅列著很多米袋。老板看見兩個小學生來買東西頗為驚奇，問道：“你們大人怎麽不來買？”

    “我媽媽出門打工了！”

    “哦，這樣啊，那孩子你過來吧，叔叔給你多稱點！”老板豪爽的說道。

    “我就這麽些錢！”秋子低著頭攤開雙手，手上躺著幾張可憐的零鈔。

    老板猶豫了一下，說：“沒事，孩子過來，看你這麽有出息，我給你多添點！”說著用一杆無鏽鋼的小稱，稱量出幾斤雪白的麵粉裝進塑料袋，係好，遞給秋子。

    “謝謝叔叔！”

    “不用謝！”

    旁觀的顧客好奇的湊過來說：“哪家孩子這麽懂事，我家娃也這麽大，吃啥都飯來張口，從來沒有自己動手過，更別說去買什麽糧食了！”

    “她大人不在家！隻能自己做了！”老板說。

    “她姥姥姥爺在家！”水蓮回頭糾正道。

    大人們錯愕，有人問道：“那她姥姥姥爺怎麽不管他們啊？”

    “要鍛煉他們！”水蓮再次說道，被秋子強行拖走。

    “怎麽了你，幹嗎拽我走？”

    “我家的事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哦！我不說，不說就是了！”看著秋子嚴肅的臉，水蓮趕緊捂住自己的嘴。

    晚上，水蓮格外勤快，拿著麵盆去舀麵粉，水蓮媽大驚，一把搶過來大罵：“祖宗啊，你作啥？”

    水蓮倔強的揚起脖子說：“秋子都自己做餅給她弟弟吃，我也要做給弟弟臭寶吃！”炕上正神遊的水蓮弟弟——臭寶聽了大喜，跳起來拍著巴哇哇哇的叫著，口水流了一下巴。

    水蓮媽一邊把麵粉放回去一邊說：“秋子啥都會做，天天做飯給姥姥姥爺吃，你呀還差得遠了，就知道自己吃！”

    “她現在隻做給自己和弟弟吃了！”

    “她姥姥走了？”

    “沒有，他們分家了！”

    水蓮媽和田五六相互看了一眼，田五六輕輕捏了一下女兒的臉蛋：“別瞎說！”

    “真的，今天我倆一塊去買的麵，她用自己的零花錢買的！”

    田五六聽罷驚訝不已，隨後輕輕嘆了口氣，水蓮媽也是感慨萬千。

    女人口中是留不住話的，哪家有個三長兩短很快就會傳遍整個北嶺村，村裏一時對老兩口的做法褒貶不一。

    一天，陸老太抱著一大把菠菜，拉著秋子送她回家，嶽何氏沒在家，陸老太前後看看，搖搖頭離去。晚上又來串門，嶽何氏平時很少看到她的身影，見她過來乃是稀客，趕緊招呼著。

    “老姐姐啊，平時很少看見你，快進屋坐。”

    “不了，不了，待一會兒就走。”

    “回家就看見那一大捆菠菜，秋子說是你給拿來的，這不是讓你破費了嗎？不用拿，家裏都有。”嶽何氏也到院子裏陪著陸老太。

    “哦，反正也不貴，來了三輪車拉了一車，賣一塊錢一大捆，給秋子他們姐倆兒做點菜吃。”陸老太說道。

    “噢噢，他們有菜吃，我天天都給他們做。”嶽何氏說的倒是真話，其實分家沒幾天，還跟以前一樣，該做飯時叫上秋子幫忙，炒菜時讓秋子洗菜，做好了，一家盛一半兒，自己給老伴兒盛好，再給兩個娃盛好，讓他們自己在西屋吃。飯桌上沒有了嶽何氏的白眼，兩個孩子反而放開了，每次吃飯都你爭我搶，反而吃的相當舒服，吃完抹抹嘴，出了西屋，秋子再乖乖的給兩家把鍋碗瓢盆洗幹淨。

    嶽何氏偶爾還能開個小竈，她也樂此不疲，雖然看起來祖孫兩家就像個過家家，反正這一年到頭也沒什麽樂子，過著過著，都挺歡喜，這就中了。

    但是外人不懂啊，陸老太還有點心有疑慮，好心想勸勸，但是突然不知道說啥了，也許孩子大了，該分屋住了，並不是外人亂傳言的那般，算了，懶得管閑事，於是搖晃著小腳離去。

    沒幾天，書平突然風塵仆仆的出現在了院子裏。

    原來她在工地裏越來越思念孩子，轉眼都半年過去了，和田禮商量著就一個人先回了，於是就買了大包小包的東西，連拖帶拽的登上了回鄉的包車。這幾個月的艱苦奮戰，感覺腰包裏終於有點鼓了起來，書平整個人也變得神采奕奕，想起孩子，嘴角不住的翹起來，路途漫長也不覺得難熬，隻覺得滿心歡喜，連腳步都變得格外輕快起來。

    見到媽媽，秋子和冬子像小鳥一樣歡叫著撲上去，母子三人久別重逢，似乎都有很多話要說。書平還來不及卸下身上的東西，就抱著孩子挨個親起來，冬子嘰嘰喳喳的問帶什麽好吃的了，秋子不說話抓著媽媽的衣角。書平仔細看看孩子都又黑又瘦，有些心疼的說道：“寶貝們，你們咋都變瘦了啊！”

    話音剛落，窗前的嶽何氏聲音如平地驚雷響起：“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是覺得我們虐待他們了？”嶽何氏終於等到了“楊白勞”回家，準備先給女兒一個下馬威，好把幾個月以來的各項支出費用連同欠款一塊要回。

    書平調整了下心情，拉著孩子的手走進屋裏，沒想到一進門就被孩子緊緊拉去他們住的西屋，腳邁進門檻，書平徹底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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