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大力的女人

    老板娘見是熟人，馬上笑起來說：“別跟她一般見識，您吃您的！”

    “大姐，我常來吃飯，跟你都不是外人了，你這樣對待一個新來的不太好吧？”女人聽了感激的擡頭看了一眼大力。

    老板娘啞然失笑，說道：“啊……是是是……你說的是，我這人平時嘴巴沒把門的，這不好心也總被人誤會，我是看她一個人不容易才收留她在這兒幹活的，嗨，那我以後就把她當親妹妹總行吧？”

    大力點點頭。

    “我說，您認識她？”

    “不認識，不過現在認識了！”女人雖然有三十歲左右了，但是身材纖瘦，加上膚色細膩，在大力的眼裏，就像個美麗的少女一般。

    此後，大力天天前去吃飯，時間長了，老板娘終於看出了門路，給兩人牽線做了媒。大力從來沒有這樣關注過一個女人，年輕的心第一次嘗到了戀愛的快樂。他不在乎女人結過婚，還生過兩個孩子，不在乎女人比他大八歲，覺得自己愛上了，就要和她在一起。大力把所有的工資拿來給女人買漂亮的衣服，帶她去吃從沒見過的美食，給女人更多的錢去買她喜歡的任何東西。

    轉眼過年了，大力托人捎信告訴父母，沒想到卻遭到了父母強烈的反對。父親田長放話說，要這個女人就不要爹媽，要爹媽就得和這個女人分開。大力覺得再也無法離開心愛的人，無奈之下，隻好帶著女人在外麵漂泊。過年了，當千家萬戶張燈結彩的時候，她在身邊陪著他，兩個人錢花差不多了，租的房子也被收回，沒有了住處，聽說田禮仍留在城裏，於是兩人便投奔而來。

    書平翻開田禮的口袋拿點錢去買了熟食、小菜，幾個人在小桌子邊圍著坐下，田禮打開了一瓶啤酒，給大力倒滿，兩個人碰杯後，田禮感慨地說道：“大力啊，叔叔佩服你，幸福就是要自己爭取的！來，幹！！”

    大力一口喝下去，酒逢知己千杯少，平時沉默的大男孩此時像個飽經滄桑的中年人，他雙眼深情地看著女人，把自己都要感動的流淚。他右手放在女人肩頭上又把對方輕輕的摟緊，說：“隻有她，知道我心裏的苦，隻有她，懂我，關心我，我長這麽大，沒有人體會過我想什麽，我爹媽隻是給了我生命，可是她，給了我感情，給了我依靠，讓我知道真正的成家的意義、活著的意義！”女人也滿臉柔情的看著大力，體貼的為他夾了口菜，大力馬上把菜夾進嘴裏，匝巴匝巴的吃著，看起來那菜格外香甜。

    “為了你，我什麽都願意，過完年我們就結婚！”大力勇敢的告白，把女人感動的哭了。書平不知道說什麽好，田禮也放下了酒杯，一時，小小的房間裏被他們轟轟烈烈的愛情浸染。

    原來，大力之所以愛上這個女人，大概是因為女人的愛也讓他找到了依靠。父親田長一直堅信棍棒教育，從小隻要大力犯了一點小錯就會把他打的皮開肉綻直至跪地求饒，母親是個懦弱的女子，隻會哭泣，在丈夫停手後再拉過大力給他處理傷口。大力雖然吃得了苦，但是越長大對父親的叛逆情緒越滋長。田長漸漸老了，越發不善於言辭說教，多數時候仍然選擇用罵聲代替了棍棒，但是大力也長大了，不願意在家裏麵對父親的謾罵、母親的嘆息，時常到田祥家聚會，在牌桌上可以忘記現實的煩惱，盡管如此，他自認要有分寸，從來不曾深陷，大部分時候田祥家隻是他的避風港而已。

    大力沒多少錢，一直都是小玩，但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終於有一次禁不住壯了膽子，把自己打工三個月的全部花銷賠了進去。田長知道後大怒，拎著木棍滿村子的追打他。

    事情過去後，田長和媳婦商議著也許兒子大了，該有個人管管了，於是四處找媒人介紹合適的女孩，由於大力家比較貧窮，很多人家不願意把女兒嫁過去，找來找去，同村的一個女孩進入了田長夫婦的視線。

    女孩叫豔芹，比大力小兩歲，很早就喜歡上了大力，但是大力卻很討厭她，究其原因，竟是有一次豔芹媽當著大力的麵勸田長對男孩子就得嚴厲點，男孩不打不成人。要說這豔芹媽並沒有生養兒子，她怎麽可能明了男孩的心性，大力十七八歲的人，遇到有人這樣說自然就會在心裏抵觸，懷怨在心，所以當然不可能喜歡上她的女兒。眼看大力越長越俊秀，雖然皮膚黝黑，穿著寒酸，但是身高體健，年輕就是資本，漸漸的豔芹媽也動了嫁女兒的心思，於是和媒人商議，取得了田長夫婦的歡喜，兩家人隻等著大力鬆口。

    大力為了躲避父母的催婚，才躲到了離家百裏的這個城市打工。偏巧不巧，就遇到了這個女人，他覺得，也許這就是前世的緣分吧，或者是前好幾世的緣分，要不為什麽一見到這個女人，他就懂得了什麽叫男人的沖動？！隻要看見她，大力就從內心的高興、歡喜，女人百般體貼，溫柔又善解人意，給了在外打拚的大力很多溫暖。

    大力決定了，此生非她不娶，什麽父母之命，什麽豔芹豔芳，總是她是國色天香，也不如自己手裏的狗尾巴花香。

    過了幾日，春節的煙花散盡，工人們漸漸返回工地，田禮幫忙給大力找了個工地上的活幹，工地上也分給了他們一間住房。每天早上書平和女人同進同出，給工地上的工人們準備一日三餐，以賺取更多的補貼，兩家人相處融洽的住了些日子。

    幾個月後的一天傍晚，書平一個人獨自在工地廚房上忙碌，切切拌拌，到了吃飯時，工人們排著隊來領飯。輪到了大力，書平接過他手中的飯盒，從旁邊的無鏽鋼桶裏舀了一碗白米飯，又準備給他多盛幾個菜，小夥子幹活最多，也最能吃，可是大力卻不像往常那般，他對飯菜心不在焉，四處張望，搜尋了一圈沒有發現女人的身影，便問道：“嬸子，慶華她去哪兒了？”

    書平驚訝的問道：“不是去找你了嗎？”

    “沒有啊，半天沒見著了！”

    “我也半天沒見著她了！”

    “我看見她收拾包袱打個車走了！”旁邊一個黑頭土臉的工友說道。

    “什麽？”大力的飯盒沒有端住，一碗飯菜扣在地上，轉身就往他們住的屋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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