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何去何從

    田發媳婦又看了一眼院子裏，見田禮晃晃悠悠要的出門，田發媳婦大聲喊道：“田禮啊，這男人不能被女人鎮住了，有的女人就該打，不打沒法過日子！天天哭鬧地，能有個安寧嗎？”

    陸老太領著孫女二丫趕來，看見自己的兒媳婦正在人群中不嫌事大，大喝一聲：“給我閉嘴！”

    田發媳婦翻了個白眼，口中低聲擠出幾個字：“老不死的！”轉身沖著田禮繼續說：“是個男人就得有男人的相，自個媳婦不管不行！”

    書平聽到後憤怒沖上了額頭，擦幹了眼淚一躍而起：“你說的是人話嗎？我家的事情你瞎吵吵什麽？讓田發天天打你行嗎？”

    田發媳婦也不甘示弱：“打你怎麽了？欠打！敗家女人，不過日子，氣走了婆婆又天天欺負小姑子！”

    書平氣憤的反駁：“你知道什麽？你憑什麽亂嚼舌根？”話音剛落，一個巴掌再次打過來，回頭一看田禮正怒氣沖沖的站在身後，狠狠瞪著她，書平直感覺熱血上頭，巨大的委屈、憤慨襲來，一口氣竟憋著胸腔裏，直直的倒地。

    田禮一下子酒醒了，站在原地愣神，衆人慌了，陸老太趕過來掐人中，田發媳婦臉上大有勝利的喜色，趕緊逃之夭夭。田魚兒仍然無動於衷，繼續奶著孩子。

    過了一會兒書平終於蘇醒過來，身邊的兩個孩子緊抓著自己的手嗚嗚哭著，陸老太連聲嘆息，顫顫巍巍的邁著小腳從屋裏端出一碗水給書平灌下，看著沒有大礙了，讓人幫忙把書平背到屋裏，隨後趕走了衆人，看著田禮嘆了會兒氣，勸導兩句，才領著二丫離去。

    田禮見書平醒過來心裏的石頭也落了地，哪兒也不想去了，家裏的事又鬧的這樣沸沸揚揚，他胡亂收拾了一下，坐在門口抽煙。

    書平呆坐了許久許久，隻覺得天地之間昏暗一片，這樣的日子過下去還有什麽意思？越想越傷心，把兩個孩子拉到自己懷裏，泣不成聲。過了一會兒才停下，擦幹眼淚說道：“秋子，冬子，願意跟媽去後山待會兒嗎？”

    兩個娃揚起臉點頭，秋子伸出手抹掉母親臉上的淚水，輕聲問：“媽，你不要傷心了，還有我倆一直陪著你呢！”本是安慰，結果書平眼裏了更大的淚珠滾落下來，臉上卻笑著：“好孩子，跟媽去待一會兒！”

    母子三人走出院子，從吞雲吐霧的田禮身邊走過去，從呆坐的田魚兒身邊走過去，沿著石子小路，走了不遠就到了後山。

    春末夏初的天空明亮湛藍，風兒卷著花香拂過，腳底下的野花小草搖曳著，燕子在空中呢喃飛過。三個人手拉著手爬到了山頂，撿了一塊大而平的石板坐下來，秋子和冬子似乎都忘記了剛才的不快，現在隻覺得現在靠在母親身邊真是溫暖又踏實。

    田魚兒終於開口，對哥哥說道：“哥，你去看看嫂子吧，她會不會帶著兩個孩子離家出走？”說完眼淚已經順著下巴淌下來，滴到了鋼蛋的臉上，趕緊幫孩子擦去，更加淚如雨下。

    田禮想安撫妹子，不知道如何開口，他的內心無比煎熬、壓抑，最終還是起身去尋找老婆和孩子。從村東到村西，又回到院子裏，找了一遍菜園也都不見他們的身影，看見大妹仍然坐在門口的大樹下，問道：“你嫂子回來了嗎？”

    “沒有。”田魚兒說道。

    “你帶著孩子進屋，在這容易受涼！”田禮看著大妹吩咐道，準備轉身離開。

    “哥！”田魚兒喊住田禮：“我這兩天收拾東西去二妹家！”

    “在這兒住著吧，這就是你家啊，別去二妹家了，她家人多，沒你地方！”

    “有，我已經打電話給二妹，她說給我準備好了住處！”田魚兒眼睛仍閃爍著淚花，“我在這，嫂子好像也不願意，你們也過不好，我走了也許你們就會和好了！”

    田禮覺得大妹似乎有些誤會，解釋：“不怪你，我們之前就這樣，你來之前也天天吵，她脾氣就那樣子，我們總是說不到一塊去，真和你沒一點關係！”

    “肯定有關係！”田魚兒低下頭看著懷裏的孩子，頓了一會兒說：“再說，劉義的事過去那麽長時間了，我得為孩子著想，不能讓他們再跟我漂泊，我想讓他們過上安穩日子！”

    田禮一時沒聽明白：“你什麽意思？”

    “二妹說，有人給我介紹了一個對象，人家不嫌棄我們娘幾個，我……順便去看看！”

    “……”

    過了許久，就在田魚兒以為哥哥即將生氣的時候，聽到了田禮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對不起你，當初如果不是我非拽著劉義去，他也不會……劉義是我的這一輩子最好的好兄弟啊！”回首前塵往事，田禮更加心痛。

    田魚兒也紅了雙眼，說：“哥，都過去了，都是命中注定的，你以後不要和嫂子吵架了，看看我們，再看看你們，你們本應該是多麽幸福的一家人，完整的一家人，都在一起，而不像我，哥，你應該珍惜這樣的日子，過去怪我，自從劉義走後，我的心太過於冰冷，卻不知道何時無緣無故的把這種痛苦轉嫁到了別人身上，尤其是嫂子，她對我不錯，在我最艱難的時候接我回來，照顧我月子，雖然態度經常不冷不熱，但是怎麽也強過劉家那幫沒有人情道義的人……”

    她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你們應該好好過日子，你少喝酒，一喝酒就要動手，也少去打麻將吧，好好過日子行嗎？我希望以後哥的家能過得好好的，我也要帶孩子們好好過日子了，今天我就去二妹家，哥，你放心吧，我進屋收拾東西了！”說完，田魚兒起身去了自己的西屋。

    田禮雙眼呆呆的望著院子旁邊的幾顆大樹，黃鸝鳥叫聲清脆，撲棱著寬大的翅膀，從一個樹梢飛到又一個樹梢，另一個樹上，兩隻小鳥在綠葉叢中喳喳的探出腦袋，一隻大鳥在身後不遠處歪著頭滿懷慈愛的看著，四處觀察著，保護兩個幼子。

    樹葉深處穿來蟬的鳴叫：“吱吱……”

    田禮心中忽然變得柔軟了，是啊，自己有一個多麽幸福、完整的家庭，一家人本該快快樂樂的在一起過日子。他腦海裏浮現了自己的兩個孩子稚嫩的臉蛋，嘴角微微上揚，又覺得無比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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