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小夥伴們

    離開母親的姐弟倆從最初的不適慢慢變得堅強，兩人不再吵架打鬧，也不怎麽嘻嘻哈哈，他們努力照顧好自己。在齊腰深的菜園裏，冬子拖著藤條編製的大菜籃，秋子找還能吃的黃瓜、豆角，這是母親走之前種的，還有一些白菜、茄子，摘來放鍋裏添水，拾來柴禾點上火，出鍋前澆點鹽和熟油就能吃了。

    這天吃著吃著，冬子忽然抱著碗大哭起來：“姐，我想咱媽，嗚嗚嗚……！”

    “別哭了，哭啥！”秋子嗬斥道，自己也忍不住濕了眼眶，“媽會回來的！”秋子強忍下眼淚說。

    “真的嗎？”冬子仍然哽咽著。

    “嗯，媽肯定會回來的，她舍不得咱倆，再等等！”“嗯！讓媽快點回來！”

    秋子拍拍弟弟的頭溫柔的說：“咱倆天天想念媽，她就會知道，然後就會回來的！”其實，她並不知道會不會實現，但是卻學會了自我鼓勵和勸慰弟弟。

    晚上二丫來送包好的餃子，看見秋冬姐弟倆坐在門檻上愁眉苦臉，進屋把碗放竈臺上一放，雙手插著腰大著舌頭說：“吃飯，我都不想我媽，你們也別想了！”

    冬子憋著嘴說：“敢情你姥姥對你好！”

    二丫馬上問：“你姥姥呢？”

    “好幾年沒看見過她！哪有你姥姥好！”聽著他們好像在互罵，秋子翻著白眼說道。

    二丫得意的把腦袋晃來晃去：“嘿嘿，那是，我姥姥就是我媽！”

    “姐，咱別理她，整天胡說八道！”冬子起身找到餃子拿起一個塞進嘴裏。

    秋子找到一個小盆把餃子倒換過去，把空碗交給二丫說：“給，拿回去吧！”

    “秋子姐，我就稀罕你！”

    “我不稀罕你，走吧！”秋子用手指點著二丫的頭說道。

    “嘿嘿，你也稀罕我，明天讓我姥姥給你們拿包子！”

    “哇，包子，二丫，我也稀罕你，快回家吧，要不你姥姥該著急了！”冬子說道。

    “嗯，走咯！”二丫蹦蹦跳跳的出了門。

    秋子看著遠去的二丫嘆了口氣：“唉，我要是像她一樣快快樂樂多好！”

    “姐，那你得變傻！”冬子捂著嘴壞笑。

    “哈哈哈，二丫才不傻呢！”秋子哈哈大笑。

    除了二丫，有時候水蓮也會來找秋子，她比秋子小兩歲，對比二丫來講，秋子自然更喜歡水蓮，因為水蓮機靈活潑，還會唱歌。

    水蓮雖然是田五六的大女兒，因為當初田五嫂懷孕非常難，好不容易懷上水蓮的時候，真實小心翼翼照書養，等到第二個孩子就鬆懈了不少，把臭寶當豬養，這一點倒是和很多家庭不同，從來沒有重男輕女的意識，反而繼續對女兒極盡寵愛，隻要開口，父母都會盡量滿足，讓她的童年過的富足而快樂，不知惹的多少小夥伴兒羨慕。

    而水蓮和弟弟臭寶的相處總是極為有趣，臭寶時常圍著姐姐身後轉，夏天就穿著髒啦吧唧的肚兜，在泥裏、水裏玩，跟公雞、小豬、貓啊狗啊玩，水蓮卻從小就愛幹淨，每當看見弟弟這個樣子就會毫不留情的幾巴掌打下去或者告狀去，遇到母親忙，偶爾也會幫忙把弟弟洗幹淨。冬天的時候，臭寶還是無拘無束，穿著棉褲就和村裏的小孩子玩打打殺殺的遊戲，拖拉著棉鞋、禿嚕著鼻涕，讓水蓮遇見，也總是一陣大罵，臭寶才不管，開心最重要，水蓮覺得幹淨最重要，哎呀，時常被這個弟弟氣的跳腳。

    隨著水蓮的長大，漸漸和秋子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友，兩家離的不遠，可以一起上學、放學、寫作業，形影不離。兩個當姐姐的，對弟弟們的感受各有不同，可以時常交流、互相抱怨。兩個人有時候一起寫作業，一起玩遊戲，一起談心，情同真正的姐妹。水蓮聰明懂事，即使兩個人坐在一起閑聊，也從不會過問秋子母親的事，因為她經常能從秋子的臉上讀出一種傷感和落寞。

    這天，水蓮來找秋子玩，兩個人晃蕩著大腿，一起坐在院子裏。

    “秋姐，你將來喜歡什麽樣的男孩子？”

    “嗯……沒想過！你呢？”

    “我啊，我喜歡那種一個既愛我、我也愛的人。”水蓮晃蕩著兩隻腳，滿臉憧憬。

    “愛”這個字眼在小女生裏還太過於甜膩，秋子有些不好意思，她伸手捂住水蓮的嘴笑道：“哎呀，你知道什麽是愛啊？真不嫌羞！”

    “切，有什麽嘛，我將來還要嫁個白馬王子。”她繼續搖頭晃腦，“我愛他，他也愛我，然後我們就幸福的過上了快樂的日子！”最後一句話經常看的故事書裏的一句話。

    “哈哈，那是故事書裏的話，你真行，作業從來不好好寫，居然把這個記住了！”

    “不好好寫是因為我都會了，秋姐，總聽我媽說你學習好，你將來要是能上大學，也帶著我啊，我也要跟你一起去上大學。”

    “好啊，那我們倆要一起努力，將來到一起上大學。”

    “嗯嗯，拉鈎！”水蓮興奮地抓過秋子的手。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兩個人一起承諾，然後勾著小指，又繞過來一圈，大拇指按在了一起。

    臭寶提溜著褲子又出現在門前，沖著院子裏喊：“姐，回家吃飯。”

    “看你那個樣子，天天丟你姐的人，是不是又找打？你給我利索點的。”水蓮一邊叫一邊沖出去做出要揍弟弟的樣子，嚇得臭寶趕緊往家跑，身後傳出水蓮得意的大笑。

    隨後冬子也出現在門前，一看就是剛和小夥伴散會，他緊緊捏著胳膊上的衣袖，手裏還掛著一袋不知什麽東西，沖著姐姐就奔過來，“姐，給你，這個我們從山上摘來的，你嘗嘗。”

    “是什麽啊？”秋子接過，拿出一個半青半紅的果子問道。

    “好像是野蘋果。”冬子眼睛盯著姐姐的手裏，忽然嘴角抽搐了一下，臉部擰成了麻花。

    “你怎麽了？”秋子看見了弟弟痛苦的模樣，怎料冬子卻趕緊說道：“沒事，沒事。”要進屋。

    “站住！”秋子一把抓住弟弟，掰開他的手，看見厚厚的毛衣袖子已經滲出血跡，秋子一下子心疼不已，帶著哭聲問：“你怎麽弄得？”

    看見躲不過姐姐的眼神，冬子隻好回答：“我……從樹上不小心摔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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