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一、陸星明上門

    門鈴響的時候，書平還以為是冬子回來，她從廚房裏走出來邊擦手邊對秋子說：“肯定是你弟弟，這孩子他就是個小饞貓，不到吃飯點都不回家！”

    當書平像往常一樣開門後準備給兒子拿出換穿的拖鞋時，才發現門口站著的是一個陌生的年輕人，正滿臉堆笑的遞上禮物，禮貌的喊道：“阿姨您好！我來看看秋子！”

    “你是？”

    “阿姨，您看著真年輕，我叫陸星明，是您女兒的男朋友！”邊說著，陸星明已經進了門，雖然做好了準備，但是寬敞明亮的環境和精致的裝修仍讓他有些震驚，為了掩飾緊張隻好連聲叫秋子的名字。

    “你給我出去！誰讓你進來的！”書平有些激動地大喊，書平擋在門前，完全不歡迎的態度，甚至一個勁的推搡陸星明，秋子聞聲從臥室出來，她拉過陸星明沖母親喊道：“媽，來了就是客人，你這是什麽態度？”

    “我，我什麽態度？這就是那個騙你出去的男的？誰讓他來的？你告訴他，我不歡迎他，讓他馬上給我走！”書平想起就是這個男孩把自己的女兒帶走，一晃兩個月見不到女兒，好不容易十年後母女才能相聚，可是這個人卻輕易的把自己的心肝寶貝從自己身邊哄騙離去，這種怨氣怎麽能輕易消散呢？

    她忘記了自己的承諾，不管怎樣也要接受，可是此時此刻還是沒有做到，秋子就如同自己的軟肋，自己就是她的盔甲，她要保護好女兒。

    可是秋子卻當做沒有聽見一般，她接過陸星明手中的禮物淡定的放到茶幾上，再把陸星明引進屋內，讓他坐到沙發上，自己緊跟著在他身邊坐下。這明顯的架勢讓書平已經氣得發抖，她真想大步跨上前去緊緊拽住陸星明的衣服，把他趕出去，狠狠地大罵一場，看這個騙子還敢怎麽明目張膽的哄騙自己的女兒。

    書平真的上前拉住陸星明，把他往外趕，陸星明看著秋子，求救似的喊她的名字，兩個人撕扯著到了門口，突然聽到秋子突然發瘋似的大喊：“啊——”

    連日來的壓力讓秋子再也無法承受，她用盡全身力氣發出尖銳的喊叫，叫聲直沖破了屋頂，立時讓拉扯的兩個人安靜下來。

    陸星明趕緊說道：“阿姨，你不能趕我走，我和秋子是真心相愛的，再說她都有了我的孩子了！”

    “什麽？”書平沒有站穩，從腳底有電流不斷地通達全身，她用不可置信的眼光回頭看著女兒，害怕又極其不願聽到，她的聲音顫抖，問道：“你有了孩子？這是真的嗎？”

    秋子停下了喊叫，她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聽到母親的詢問，默默的點了點頭，閉上眼睛，不敢再看著麵前的人。

    書平驚呆了，她感覺自己有些站不住，她哆嗦著手指，指著陸星明，又指指秋子，然後來到秋子身邊，她不願意相信，再一次確認：“秋子，你是不是在騙媽媽？不會的，不可能的，你快告訴媽媽，這是假的。”

    書平滿眼的懇求，她好希望秋子搖頭，這也許就是孩子們的謊言，可是秋子卻看了一眼書平，還是點頭，鄭重其事的，她說：“我真的懷孕了，真的，我和陸星明我們兩個決定要在一起，你就同意吧，行嗎？”

    陸星明鎮定下來，他內心焦急的等待書平點頭，甚至還覺得有點煩躁，這娘倆為什麽磨磨唧唧的呢？就點下頭有那麽難嗎？嫁給誰不是嫁，嫁給自己真的那麽差嗎？他看見秋子和母親僵持，趕緊過去拉住秋子的手，剛想說話：“阿姨，我……”，就被書平一聲怒吼：“你給我閉嘴！”嚇得馬上閉嘴。

    “你們……你們……都給我滾！”書平聲嘶力竭，用手指著門外大吼，吼完隻覺得暈眩，她扶著額頭坐在沙發上，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這麽多年，她已經不似曾經的柔弱，在生意場上的叱吒風行，在公司的說一不二，還從來沒有人這樣當麵欺侮自己，可是現在卻被自己的女兒出賣，卻被一個黃毛小子耍弄，秋子啊秋子，你真的分不清誰是真的對你好嗎？

    書平萬萬想不到，女兒不敢分不清，反而用這種方式要改寫自己的人生，這和當初的自己有什麽區別，天啊，真的是老天爺在報應自己嗎？有了兒女才知母親的心，那一剎那，書平忽然又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嶽何氏和父親當初對於自己和田禮的出逃，他們的內心經歷了多少掙紮和磨難？

    秋子看見母親站不住，慢慢的滑坐在沙發上，胸口強烈的起伏，好像在承擔極大的痛苦，“媽，你怎麽了？”秋子哭著跪在母親麵前，她終於覺察到自己的不孝和魯莽，害怕因此導致母親出了什麽事。

    書平卻不想多說一句話，她閉上眼睛不再看他們。

    陸星明隱隱不安，擔心秋子會改變主意，拉起她的手準備直接離開，沒想到秋子卻甩開他，滿麵傷心的望著書平。還未等話出口，秋子突然劇烈的幹嘔起來，她不得不沖進衛生間。一聲聲嘔吐的聲音傳來，書平睜開眼睛痛苦的看著女兒。在衛生間虛掩的門後，秋子的肩膀時起時伏，看來她沒有騙自己，真的懷孕了。書平的臉上流下兩行熱淚，心碎不已，自責、憤恨、憐憫、心疼等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她覺得自己更加無力起身，恨恨的瞪著陸星明。

    陸星明被書平的眼神嚇住，他索性也豁出去了，在異樣的目光下跑過去扶住秋子，幫她拍著背，盡量展現自己的關心。

    秋子的頭發披散下來，她用手抓了抓，拉住了陸星明的手，此時此時，腹中胎兒的一種血緣的連結，讓她不得不下定決心，和陸星明目光對視的一刻，她點了點頭，陸星明嘴角一笑，兩個人來到書平的麵前。

    秋子忽然跪下對母親磕了一個頭，然後轉身就拉著陸星明的手要離開。在門口最後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母親，終於還是關門離去。

    書平一直沒有所動，門關上的剎那，她多想起身拉著女兒回來，告訴她，無論如何，今後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告訴她，無論如何，她還有自己這個母親做她的後盾；告訴她，今後無論怎樣，一定記得回來；告訴她，媽媽放棄誰也不會再放棄她。

    可是，終究，還是沒有站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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