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一、水蓮

    “什麽話趕緊說！”陸星明居高臨下的看著水蓮，覺得她廉價的眼妝被淚水沖刷形成的兩個黑道實在難看，不由得皺緊眉頭，臉厭惡的朝向窗外：“說完趕緊走！”

    水蓮悄悄把門把手下壓，門關閉了，她用極其痛苦的聲音說到：“陸星明，我隻想告訴你，你是我長這麽大唯一的男人，我不會允許我的男人和別人在一起，所以，你去死吧，好嗎？我也跟你去！”說完這句話，水蓮把手裏鏡子的殘片一下下紮進了陸星明的肚子上、身上。

    “你……”陸星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疼的蜷縮在地上爬不起來，水蓮舉起鏡片再次朝他身上刺去，口中瘋狂的喊叫：“你去死吧，去死吧，你是我的男人，誰也不能占用你，你是我的……啊……”。

    水蓮直至紮累了，才停下來，手掌已經被劃的血肉模糊，她哭著跪在陸星明身邊，很久很久，才終於擡起頭來，哭到：“爸爸媽媽，你們不該養我這個女兒啊，對不起……”

    ……

    秋子返校後不久，從同學口中知道了水蓮的事，她殺了陸星明之後就吞了大量的安眠藥，趴在陸星明身上離去了。

    臨死之前，水蓮托人把一封信帶給了秋子。在信裏麵，水蓮告訴秋子自己怎樣愛上的陸星明，然後怎樣偷偷搶走了他，以及後來陸星明為什麽離她而去。水蓮在信裏向秋子道歉，並且說，不管怎樣，她還是愛著陸星明，這是她唯一的男人，她的生命她的心都是他的，她要帶他的男人走，兩個人不再分離。最後拜托秋子不要告訴父母是自己搶了她的男人，以免讓父母蒙羞，隻需要讓父母知道是自己對不起他們，白吃了他們二十年的糧食，卻不能報答這份養育之恩，可是沒有辦法，自己已經活不下去了……

    ……

    秋子把信紙小心的疊好，她知道警察肯定已經早已把消息通知了水蓮的父母，家人肯定已經為她辦理完後事了。難以想象，田五六和他老婆知道這個消息後會怎樣的傷心，一向以女兒為傲，此時知道女兒殺了人後又自殺，該是多麽讓人難以接受，如今老兩口白發人送黑發人，那一路該是怎樣的傷痛欲絕。

    秋子再次把自己關進了臥室，她看著水蓮上了大學後和自己的合影默默的流淚，那時候的水蓮純真可愛，每張照片上，小虎牙都俏皮的露出來，眉眼裏展示著不諳世事和輕狂的傲氣。

    她曾經不止一次偷偷的告訴秋子，自己一定要找一個自己愛也愛自己的人相伴終老，如果不愛自己也要想辦法讓他愛上，秋子當時還輕輕的笑她：“你為什麽這麽自信呢？”

    “因為我如果好好的的愛他，他怎麽可能不會愛上我呢！我的愛可是天底下最深情的！”

    為了深沉的去愛，水蓮暫時放棄了學習，每天研究陸星明的星座、血型、生辰八字，研究他的飲食、愛好、穿著打扮，研究他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直到她越來越把這個男人爛熟於心，吃飯、睡覺、睜眼、閉眼都是陸星明，直到沒有了陸星明她甚至覺得不能呼吸一樣。

    於是，她常常跟蹤在秋子身後，去兩個人常去的公園，然後躲在不起眼的地方靜靜看著陸星明。他看見陸星明對秋子笑而吃醋，看見陸星明伸出手撥開秋子的頭發就想象那是自己的頭發多好。當那個陸星明悄悄貼近秋子的臉蛋時，她覺得在陸星明懷裏的女孩就是自己，於是閉上眼睛默默地享受。秋子離開後，水蓮就跟著陸星明走在街道上，看著他回到自己的住處或者回到上班的地方。

    一次因為太專注，被身邊竄出的自行車撞了，水蓮下意識的大叫了一聲，陸星明回頭看見了她，水蓮強忍著疼痛讓騎車的人離開，微笑著招手，裝作恰巧看見的樣子，陸星明走過來問她還好吧？

    水蓮紅了臉，腦袋壓的低低的轉過身去，陸星明看她沒事，說聲再見就離開了。水蓮單腿蹦跳著靠在牆上，一直盯著陸星明直至他消失在道路的盡頭，才想起查看自己的腳踝，已經腫的像個饅頭了。

    從那以後，水蓮整整一周沒有上課，在宿舍裏，她的心如同在油鍋上，分分秒秒都是煎熬，她扯著脖子拄著床板使勁的張望，卻沒有看見過陸星明一次，每次看見秋子就覺得痛苦又充滿期待。她盼望著秋子能把陸星明領進自己的地方，帶她到自己能看見的地方，可是一次次的失望。

    那一周裏，水蓮瘦了整整十斤，她在紙上偷偷畫了很多陸星明的肖像，可是沒有一張像的。越畫似乎越要忘記了陸星明的原來長相，她著急起來，終於忍受不住腳踝的隱約作痛，輕輕踮著腳去找陸星明。

    在陸星明的出租屋裏，水蓮看見了朝思暮想的陸星明，陸星明也看見了她，他笑問：“你怎麽來了？”

    水蓮還沒有開口，眼淚就花的流了下來：“我想你！”

    短暫的驚愕過後，陸星明對她伸出手來，扶著水蓮走進了屋子。

    那段時間是水蓮最甜蜜的日子，沒過過久，陸星明漸漸冷淡了秋子，水蓮的溫柔體貼當然還有她深沉濃烈的愛，讓陸星明沉醉其中。相比之下，秋子的高冷憂鬱卻讓陸星明難以靠近，於是他那天借著夜色，和秋子分開了。

    但是有一天，一件事情的出現，卻讓陸星明開始重新審視自己今後的路。愛情固然甜美，但是如果能有一份兼具事業與愛情的話就更甜美了，何況自己這幾年以來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秋子身上。水蓮的出現隻是給自己帶來了短暫的激情和快樂，如同一杯烈酒，喝過之後仍然離不開那一杯清新寡淡的白開水，而且人是不能離開水的，這水還有改變命運的可能，烈酒此時有沒有倒是毫不重要。

    於是陸星明攤牌了，告訴水蓮自己並不愛她，而秋子不僅是自己曾經的愛人，自己一直的心裏上的紅玫瑰，而且她的母親還如此有能力，依靠她完全可以改變自己此時一無所有的境遇，而水蓮能給自己什麽呢？誰讓她沒有完全俘獲自己的心呢？！如果水蓮讓自己能早日愛上，他說不定還會和水蓮走下去的。

    陸星明覺得自己不如明明白白的說透，減少所有麻煩，斷就斷個徹底幹淨，但是他低估了水蓮的情感，甚至完全忽略了這般對人露骨的輕蔑是如此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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