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三、遇險

    再也沒有人能喚起秋子內心的愛情，在過去一年很短的時間內，秋子意識到了愛情最終會變的毫無意義，能夠堅守下去的無非是親情與責任。所有的傷害都是必然的結果，而人活著學會原諒就是對自己最好的保護。很多個夜晚，秋子閉上眼睛嘗試去想象最初陸星的樣子，他挺拔的站立，發絲在陽光下漸漸清晰，嘴角慢慢上揚，微微笑著，自己也微微的笑著，兩個人互相招手，陸星說你要保重，秋子說你要走好，然後兩個人各自回頭轉身，再也不見。這樣的想象是輕鬆的，如果記憶太灰暗，何不給自己留下最美好的片段？

    陸星明的事情帶去了秋子對生活的所有留戀，她宛如一個有出世心的在家居士，恬淡寡欲的活著，所有的人物都喚不起她的關注。如果還有能引起她關心的，恐怕隻有自己的父母弟弟了，生活中唯一的樂趣就是繪畫。有時候去街頭巷尾做個賣藝的畫者，有時候隻是為自己而畫，帶上一瓶水，一點幹糧，坐在人跡較少的公園角落或者某個建築物旁，靜靜完成一副作品。畫了很多的人物畫，秋子發現自己更喜歡的還是風景畫。她開始拿出大部分的時間，背上畫夾，走遍了周邊所有景區，看遍了很多山脈河流花草樹木後，向往著更遠的地方。終於有一天，秋子在畫報上發現了能讓自己最欣喜的地方——天空純藍的雪域藏地。

    收拾行李的時候，書平一直擔心的詢問各種問題：衣服帶夠了沒有？路上吃東西怎麽辦？知道怎麽轉車嗎？選住所的時候要多加留意，千萬注意安全等等。秋子一直溫和耐心的解釋或者點頭。冬子都快聽不下去了，他攔在媽媽和姐姐中間：“媽，你說夠了沒有？我姐這麽大了，你就放心吧，我和同學也準備放假的時候去藏地朝聖呢，那個什麽大昭寺小昭寺，無數人向往啊！”說完做出垂涎的表情，書平忍不住把聒噪的兒子推開。此時冬子已經上了大一了，新的校園生活讓他興奮不已，平時經常投身到各種活動比賽中，和新老同學的聚會中，此時倒是難得的出現在家裏。

    秋子祝囑咐著弟弟：“照顧好媽媽！我不知道多少天能回來！”

    書平心中一驚，覺得秋子的話不太吉利，趕緊攔住話頭：“去幾天就趕緊回來，知道不？什麽不知道多少天，五天之內必須到家！”

    秋子無奈的笑笑：“媽，太短，我去一次要多待幾天！”

    “最多就一周！”

    “哎呀，媽，哪有你這樣的，你不知道藏地有那麽多聖潔的神山。聽我同學說，那邊的每座山上都有神靈，去轉一次什麽岡仁波齊神山，都是一次難得歷練和修行。我以後也要去轉，保佑我冬風手風琴表演社團順利奪得世界級比賽的名次！”說著雙手擺出正在演奏手風琴的姿勢，表情沉醉。

    “你小子別搗亂了好不好？媽媽在和你姐說正事，你別沒正經的！”

    “媽，我說的是正經的，能去一次意味著一種生命的獨特體驗、一個文化精神的洗禮，一個……”

    書平把冬子推出去啪一聲關門，回頭依依不舍的看著女兒，看著看著眼眶有些濕潤了，秋子不由的笑出了聲：

    “媽，你真是的，好像我去了就不回來了！”

    “是路太遠，媽媽擔心你長途跋涉的吃不消！”

    “不會的，我身體棒極了，放心吧！”秋子已經收拾好了行李，再次檢查了所有的裝備，打開門準備出發。

    “姐，你到那邊千萬別忘了去轉轉大小昭寺，聽說那裏有各種加持品，多多帶回來給我，我同學都想要呢！”冬子沒有說是因為小雨一直向往那兒的覺沃佛加持品等物件，為了討女友歡心，此刻隻好拚命的央求姐姐。

    秋子點頭，沖著弟弟調皮的笑笑，伸出大拇指，偷偷說：“小雨不錯！”

    “姐，你咋認識的？”冬子愣了，回頭偷偷盯著去冰箱拿零食的媽媽。

    “她找我畫過畫，你手機屏保上的不就是她嗎？”

    “呀，洩密了！”冬子趕緊把手機塞進兜裏，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拉開門送姐姐出去。書平隨後追上來，把裝好的水果塞進秋子的背包，隨著“砰”的關門聲，書平的心再次提了起來，追到窗前，目不轉睛的看著女兒離去。

    自從重逢後，書平第一次要離開女兒那麽久，心中一百個不放心，秋子前腳剛走，書平就開車去了附近的寺廟，她跪在佛像下虔誠的祈禱：願秋子順利平安。

    也許是母女連心吧，秋子還未到機場，途中就發生了事故，司機由於醉酒，整個出租車撞上了護欄，秋子受傷嚴重。

    當醫院打來電話時，書平差點暈了過去，匆忙趕到醫院打開病房門，隻見一個年輕男子坐在秋子的病床前似乎很傷心的樣子。

    書平氣不打一處來，沖過去抓住男子的衣領，狠狠的扇了一個耳光，大喊：“你還我女兒，你把我女兒害成什麽樣了？你這個混蛋……”

    男子一直沒有解釋，任憑打罵，護士們聞聲趕過來紛紛拉走書平，有的護士遞給她一杯水，有的護士沖著男子恭敬的叫了聲主任。書平水杯險些掉在地上，一聽到主任二字瞪大雙眼，驚異的問道：“你不是那個肇事的？”

    男子此時才有機會禮貌的解釋：“阿姨，你認錯人了，肇事者在別的病房搶救，你女兒也沒什麽大事，放心吧，我們醫院肯定會盡力醫治的！”

    “那你是？”

    “我叫藍軍，是這個醫院的醫生！”

    ……

    其實，早就在那熙熙攘攘的步行街，藍軍曾經意外碰見了自己曾經的病人，她彼時麵帶若有若無的笑，安靜的坐在喧鬧的路旁，旁若無人的畫著不遠處的建築。有人看見她的“畫肖像，二十元”的招牌坐在對麵時，她就停下手中正在畫的風景，很快投入到對陌生麵孔的觀察中，隨之寥寥幾筆，人物的形態表情就躍然紙上，這真像一場魔術。

    藍軍清楚的記得她的手腕上有一道疤痕，仔細看去，原來已經係上了手帕，這別出心裁的設計，配上她頭上的那頂小寬邊圓帽，白色t恤，背帶牛仔褲，眼神純淨專注，看起來像個世外來客，從不曾被塵世的俗氣沾染，就這樣吸引著藍軍駐足，久久不願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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