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138 傾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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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薰衣草號船長室裏分成了涇渭分明的三組人。

    第一組當然是兩位船長以及黃發的安德烈,這幾個人之間的氣氛是三組之中最正常的。

    而第二組的林下一郎和日本禿頂傑克遜就有些奇怪了,兩人之間的關係莫名其妙的變好了不少,而且兩人似乎各自都在回味著什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至於第三組……就是龍蝦兵三人組了。

    他們之間的氣氛更加詭異。

    互相之間絕不對視,即便偶爾眼神碰上了也會馬上分開,就像三人都有什麽虧心事被其他兩位知道了一樣。

    坐在桌前的領導者們三臉懵嗶,過了好一會這才想起他們為什麽要把這幾個人找來。

    作在中間的安德烈,目光狐疑的在其他兩撥人之中來回巡視了一番,最終還是選擇先問與自己同文同種的龍蝦兵三人組。

    “你們三個怎麽回事?有什麽問題嗎?”安德烈問道。

    結果這一問,那三個龍蝦兵仿佛觸電了似的反應極大,幾乎同時開口

    “不!沒有問題!”

    “絕對沒有!”

    “我什麽都不知道!”

    此話一出,另外兩個龍蝦兵的目光就移到了大胡子的臉上。

    大胡子頓時就變得緊張起來,因為他就是那個說我什麽都不知道的人。

    “你們……到底怎麽了?”安德烈皺起了眉頭。

    “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我們都是正常人。”

    “他們說的對。”

    這一次,三人依然幾乎同時開口,不過最後一個出聲的又是大胡子——這一次他學乖了,等另外令人說完之後這才開口。

    “嘖……”

    一股詭異的氣氛彌漫在船長室中,不過幸好除了龍蝦兵們沒有人往哲學方麵想,安德烈皺了半天的眉毛,最終還是決定不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了。

    畢竟他並不關係那三個龍蝦兵在隱藏什麽,他關心的是大田港的武備情況究竟如何,他們這個二聯合艦隊是否有能力吃下大田港。

    “說說你們是怎麽被俘的,又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酒與女郎號的船長開口問道。

    “呼……”

    聽聞這個問題,三個龍蝦兵同時鬆了口氣。

    “事情是這樣的……”

    身材豐滿的中尉終於不顯得那麽慌張了,深吸了口氣調整了下情緒,隨後就將他們是如何被擊敗的、如何逃跑的,最終如何被秦府的偵察隊俘虜的事情講了一遍。

    講完之後,龍蝦兵中尉喝了口水,等待著幾位紳士們的詢問。

    首先發問的是酒與女郎號的船長,他對龍蝦兵們與蒙軍交戰的經曆最感興趣,問得也非常仔細,尤其是著重詢問了對方的武器鎧甲性能。

    而中尉的回答也再次印證了之前酒與女郎號的船長的說辭——既龍蝦兵們的裝備完全落後於對方。

    而且中尉還講述了一個新的情況,既是蒙軍騎兵的戰術也進行了更新,尤其是對方在麵對火炮時擺出的散兵線令龍蝦兵們印象深刻。

    接下來酒與女郎號的船長又仔細的詢問了一番蒙軍的戰術,隨後就坐在一邊沉思起來。

    “好了,我來問兩句。”

    接下來發言的是“薰衣草號的男爵”,他的側重點完全不同,他更關心的是占據著大田港的關氏究竟財力如何。

    對於這個問題,龍蝦兵們其實沒什麽發言權,倒是林下一郎那邊很清楚。

    畢竟龍蝦兵們之前可是俘虜來的,進出轉移的時候可都是帶著頭套的,而其他時間也都是在小黑屋裏度過的,所以他們對關家的財力如何絲毫沒有概念。

    從龍蝦兵他們這邊問不出來,“薰衣草號的男爵”就幹脆換了個目標。

    不過當傑克遜大叔將對方的問題翻譯給林下一郎之後,年輕的獵戶突然警覺起來。

    “大田港是個好地方,人人有工作,人人能吃飽……”林下一郎不動聲色的將變種桃花源的故事再講了一遍。

    “誰問這些了!我要問的是黃金!白銀!寶石或者任何貴重物品!”薰衣草號的船長不耐煩道,“你給我問問他,大田港的關家身上都戴什麽器物?他們有沒有什麽擺放著無數財寶的神廟之類的?”

    在印度,神廟對於英國人來說基本就相當於免費的珠寶盲盒。

    普通一點的能開出大量黃金白銀,運氣好的話甚至能開出傳世級別的超級寶石!

    可以說開免費盲盒上癮的英國人一提起財富首先想起來的就是神廟。

    不過就在傑克遜大叔準備翻譯的時候,卻被安德烈給打斷了。

    “停,別給他翻譯!”安德烈說完,對著有些不滿的薰衣草號船長安撫道,“你問的問題咱們到了就都能看到了,也不急於一時……現在問反而會讓他們提前警覺。”

    “也是,還是您考慮的周到。”

    “薰衣草號的男爵”麵色有些不好看,但仍然是選擇了退讓。

    安德烈想了想,最終還是問了林下一郎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最後就把艙內的其他人都給轟走了。

    “我想,我們還是親眼去看看吧,這麽問也得不到什麽有效的情報。”安德烈做出了最終決定,“就像之前說的,隻要我們還想幫助我們陸上的小朋友打贏這場戰爭,就必須接受這關氏的善意。”

    “至於之後的事情,等我們戰勝之後有得是時間來處理。”

    “的確如此。”

    “……”

    ……

    統一了內部聲音後,英屬東印度公司的武裝商船們就紛紛起錨,準備出發。

    畢竟這裏也沒有補給港口,沒辦法做出航前的補給工作。

    對於幕府留守的那點人他們也找了人去通知,至於這些人在沒了艦炮的保護之後會不會被蒙軍殺得片甲不留……那就不是大英帝國的紳士們所會考慮的問題了。

    船隊幹淨利索的起航,接下來就沿著日本東海岸一路南下,在硫磺島一帶與負責騷擾的幾武裝商船匯合之後,英屬東印度公司的混合艦隊就向著對馬島浩浩蕩蕩的壓了過來。

    ……

    對馬海峽。

    自從蒙軍被突如其來的英國艦隊打了個措手不及之後,蒲氏重新調配了船隻,每次運送補給時都配備大量劃艇。

    比起需要依靠風才能前進的帆船,人力小艇的速度顯然要穩定太多了,隻要人還有力氣那麽船就不會停,而風帆戰艦沒有了風就隻能任人魚肉。

    而且除了這些小艇之外,蒲氏還遣人回福州調了蒲家剩下的兩艘槳帆戰艦……在近海作戰的情況下,槳帆船要遠比純粹的帆船更加靈活。

    在船與戰法方麵蒲氏還可以努努力,但是將火炮搬上船這種事可就隻能依靠蒙軍高官的支援了。

    但問題是,蒙軍高官對於將火炮搬上船的想法頗為抵製。

    在蒙軍高官的想法中,火炮搬上船,一旦船沉了火炮可就沒了!

    要知道即便對蒙軍來說,火炮也是很珍貴的重火力,所以蒙軍高層寧願在對馬島四周修築炮台也不願意將火炮扔進海裏。

    至於海戰打不過怎麽辦?那當然是嚴辦蒲家了!

    作為蒙元水師,你蒲家拿了那麽多資源,憑什麽打不過英國人?

    至於被英國人擊沉的補給船以及船上的士兵與物資……那當然是蒲家的責任!

    以此可見,蒲家目前所承受的壓力究竟有多大……要知道這一仗若是打輸了,那麽別說蒲家的地位不保,搞不好蒲氏兄弟二人都要人頭落地了!

    不過蒲氏此時麵臨的也不是必死之局,機緣巧合之下還真讓他們找到了活路——雖然蒙軍自己造的火炮一門都不撥給他們,但別忘了在日本的蒙軍可是還繳獲了不少幕府的火炮呢!

    雖然這些火炮型號不一,質量更是參差不齊,但這畢竟是蒲家能撈得到手裏的。

    借著往回運送戰利品的機會,蒲家一路上下打點,終於是將這批火炮吞了小半,在麵對那些武裝商船的時候終於算是有了點還手之力。

    現在蒲氏就隻有一個願望,那就是那兩艘槳帆戰艦快點趕到!

    有了那兩艘專門的近海戰艦之後,再加上眾多的小炮艦和大量的火船,這樣蒲家就有限製那些武裝商船的能力了。

    至少不會再單方麵的挨揍了,也不會被一下子就被徹底切斷了補給線,甚至導致前線的攻勢直接中斷。

    好在英國人在日本沒有補給港口,無法維持高強度的作戰,否則天知道這條補給線要被徹底切斷多久!

    不過即便英國人的大部隊已經撤退了,但僅是留在這裏的那幾艘艦艇也讓人煩的不行,蒙元那脆弱的補給線時斷時續,搞得前線的攻勢都不得不放緩了許多,以防萬一。

    英國人留下的艦船雖然不多,但他們船大、火力猛,離遠了炮轟,離近了槍打,使得火船的執行變成幾乎十死無生的消耗戰。

    有時候往往損失好幾十條人命,卻隻能把那些狗皮膏藥趕遠些,甚至都無法將他們徹底趕走。而那些英艦一旦發現機會就會重新撲上來,並對著蒙元船隊的薄弱之處狠狠的咬上一口。

    所以這段日子蒲氏上下都過得很不開心,領導層對英艦的騷擾不勝其煩,底層則時刻擔心著下一次是不是要用自己的命去填那無底之坑。

    這一日,兩艘巡邏炮艇正在補給線的水道上巡邏著,而按照計劃,幾個小時之後新的一批補給船就會從現在他們巡視的這條航路開往日本。

    小艇上,一名皮膚被曬得黝黑,可牙卻顯得極白的少年沉默的蹲在船頭。

    “想女人呢?”旁邊一個大叔湊過來問道。

    “沒,在想英國人的事。”少年答道。

    對於那些大船的來曆蒲家倒不是猜的,而是從俘虜口中審問出來的。

    畢竟英國的那些武裝商船也被蒲家用老練的手法燒毀了幾艘,中途跳船的不少水手就成了蒲家的俘虜。

    不過這些水手根本不知道英國人為什麽要來至與蒙人交戰,畢竟都是底層的水手,所能了解到的情報非常有限。

    “像他們作甚?還不如想女人呢!”那大叔撇撇嘴,“我跟你講,女人的乃子又白又軟,你小子滿月之後就沒吃過了吧?”

    “……”少年厭惡的看了那大叔一眼,沒再說還專心致誌的瞭望著遠方的海麵。

    之那大叔光是說話就讓少年惡心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幹嘛?我說話呢!你什麽態度?”那大叔眉頭一立,一巴掌就拍了過去,同時怒斥道,“小兔崽子反了你了?”

    “……”

    少年沒有反駁,隻是默默的忍受著。

    畢竟,這位大叔是他的船長,他也的確沒有要求船長的立場。

    “一巴掌打不出個屁來!呸!”中年大叔得意道。

    他之前也不過是個老水手罷了,現在之所以能當這小炮船的船長,主要還是因為最近死人死得太多了,自然就有了空缺。

    不過中年大叔也知道他每次出航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現在出海可是要搏命的!他見過太多人剛被提升為船長,結果第二天就沒再回來了。

    大家明明隻到麵對船堅炮利的英國人他們沒什麽勝算,但即便如此他們也必須冒著生命危險去驅逐英艦。

    在這種情況下,大叔既對自己被提升為船長而感到得意,又對未來所要麵臨的風險感到恐懼,在這樣矛盾的情緒下,要麽開黃腔油膩一番轉移注意力,要麽找個倒黴蛋狠狠欺負一番也能把壓力釋放出去。

    不巧的是,那少年既是一個合格的聽眾,也是個合格的泄憤對象,這就使得新晉的船長大人每次開黃腔都能得到雙倍的快樂、雙倍的滿足……

    “有船!”

    就在黃腔船長享受著權利的快感時,那少年突然起身吼道。

    “著什麽急!坐下!不過是一艘船而……而……”

    黃腔船長話沒說完,“已”字卻是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最初,在少年預警的時候,他隻看到了一艘英國船的高桅杆。

    這對於他們這些負責護航的炮艦來說已經有些習以為常了,而且這些英艦盡管火力更猛,但它們從不將自己置於危險之地。

    所以盡管他們隻有兩艘炮艦也依然可以輕鬆逼退,或者逼迫對方不敢采取進攻行為。

    然而現在,天邊出現的不是一個桅杆,而是……數十個!

    英屬東印度公司的混合艦隊傾巢出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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