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森林之肺,橡樹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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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部森林,精靈國度。
三大精靈都歸附於西爾凡王國之後,王庭所在,自然也轉移到了屬於木精靈一族的聖地【幽邃密境】,不過精靈王的權欲不重,所以也隻是將對於自己的信仰傳播到了精靈三族當中,其他都還保持著不變。
多元宇宙中的所有精靈和雅靈,絕大部分都源自最初的精靈之神,唯有少部分是像德拉諾大陸上的精靈三族這樣,懵懵懂懂的發展出自己的文明,所以才說他們和舊大陸上的那些同名是遠親,實際上二者沒有任何關係,甚至在外表上,德蘭諾大陸的精靈三族也更俊美,屬性更優秀。
畢竟一個是主位麵和大陸意誌一同精心孕育的自然造物,另一個卻是極為遙遠的不知名勢力流散出來的分支繁衍至今。
而那位所有精靈和雅靈名義上的共主,更是已經在許多年前就甚少出現,多元宇宙數不清的主位麵中,蘭迪爾王這樣插手【精靈】神職的原生精靈絕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此時已經接近傍晚,天際的餘暉灑落在一處位置較高的露天平台上,無論桌椅、餐具、器皿,都有著精靈族的風格,餐桌上的菜肴是新鮮甘甜的瓜果,配上精心製作的肉食(德拉諾精靈吃肉),以及芬香四溢,回味無窮的精靈佳釀,這樣的一頓飯,放在德拉諾大路上已經是極高的規格,哪怕是諸神教會的牧師們,也吃不到如此精美的一餐。
來自綠精靈族的三位樂師彈奏著精靈族的特色樂器,兩女一男所用的樂器各不相同,搭配起來卻湊成了極為優美和恬靜的音樂,陪著天邊的美景,精細的菜肴,無疑是極高的享受。
而正享用這餐的,卻是四位精靈族的神祇,以及唯一的非精靈存在,薛帕德的第四分身。
“嗯……甘甜,順滑,回味無窮,雖然與酒液有著不同,但這甜美的味道中帶著秋日豐收的果香,這一口喝下去,就如同吞下了整個秋天。”
水晶琢磨的酒杯中,散發著清香的請白色液體被薛帕德一飲而盡,細細品味之後,又發出如同詠歎調般的誇張形容,令陪坐的四位精靈神祇也會心一笑。
“薛帕德,你的語氣這麽誇張,用詞又這麽優美,真應該去當個吟遊詩人。”雅麗安娜乃是四位精靈神中唯一的女性,優美的歌喉在精靈一族中被三族認為最佳,尤其在封神後,掌握著【詠唱】神職的她,即便連尋常說話也帶著奇妙的韻味。
薛帕德微微一笑,他和精靈四神已相識許久,大家又是最親密的盟友,神奇的身份並不妨礙他們偶爾開開玩笑,他隻是端著酒杯,等著一旁美麗優雅的精靈侍女走上來又斟了半杯,這才笑著道:“美麗的女神,再誇張的語氣也表達不出這果釀的芬芳,就像是再優美的詞語也難以形容你的美麗。”
他如今神國已立,根基已穩,除非來場滅世地震和海嘯毀滅德蘭諾大陸,抹除他的信仰存在的痕跡,否則便幾乎不會有正常可能隕落,如此一來,心情也就輕鬆了很多。
雅麗安娜的美貌也的確驚人,她兼具精靈的細膩、空靈、精致,如同最完美的生靈,又有著神靈的威嚴和神秘,不過她與葛蘭塔爾關係親密,薛帕德也隻是開開玩笑,由衷讚美而已。
四位神祇各自笑出聲來,倒是沒人覺得冒犯,精靈一族天性喜愛讚美美好的食物,而他們細膩的內心也能察覺到讚美者內心的真實想法,如果有齷齪的念頭或者邪惡的思想,會很容易惹來他們的警惕。
“好了,薛帕德,我族的朋友,我能感覺到你有事情要告訴我們。”蘭迪爾身穿著一身精致的柔軟長袍,頭戴著裝飾著綠鬆石、祖母綠以及藍寶石的簡單頭環,笑著開口。
薛帕德笑而不語,一仰頭將杯中的果釀喝了個幹淨,再低頭時,空著的手上已經赫然多了一團比拳頭稍大一些,皺巴巴、幹癟癟的果實,看起來就像是風幹了許久,失去了所有生機。
四位精靈神祇都看著這團幹癟的種子,這自然就是薛帕德得來的自然之種,而且是出於德蘭諾大陸的原生品種,四神的表情漸漸凝重,明明那種子看起來已經毫無生機,偏偏卻有莫名的聯係讓他們感應到。
“我能感覺到……有一種,血脈的聯係,呼喚……就像是生命中缺少的某一塊……”蘭迪爾呼吸變得急促,下意識的將手放在了胸口:“……而這缺少的部分,就在這……這種子裏。”
勒梅爾克身為精靈一族的【樹木之神】,對於這自然之種的感覺與蘭迪爾相差無幾,他緩緩道:“我也有這樣的感覺……隻要栽下它,養活它,等它成長起來後,精靈一族……才能完整。”
其他兩位神祇沒有說話,隻是目光炯炯的看著那自然之種,隨後又將熱切的視線看向薛帕德,嚇得他趕緊說:“別看我,這東西本來就是送給你們的禮物。”
他將自然之種遞了過去,蘭迪爾和勒梅爾克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接了過來,一接到手,蘭迪爾就歉意道:“薛帕德,血脈的呼喚在牽引著我們,我們要立刻將這種子種下,還請你再在這裏待一段時間,以便讓我們向你表達誠摯的謝意!”
薛帕德無所謂道:“其實我還有件東西要給你們,不過看你們這麽焦急的表情,你們自去吧,我會在這裏等你們的。”
蘭迪爾等人點了點頭,連話都顧不上再多說,就急急忙忙的一同離開了陽台,隻留下薛帕德一人,拉過一張椅子毫無風度的癱坐著,悠閑的看著天邊晚霞滿目,雲朵如焰,再聽著精靈樂師們的演奏,吃著美食,其中樂趣難以盡述。
……
良久後,已經在細細品味第六杯精靈果釀的薛帕德,端著杯子的手突然一頓,精靈樂師們也突然停下了彈奏,身著鎧甲的精靈守衛們停下了巡邏的腳步,嬉戲玩耍一展歌喉的其他精靈們,也各自停下了手上的事情。
所有精靈都開始看向同一個方向,薛帕德也轉頭看向了那裏,那裏正是這片寬闊森林中自然氣息最為濃鬱的地方,而就在剛才,自然的氣息從原本的濃鬱而富有生機,變得活潑又欣欣向榮。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精靈們開始竊竊私語,不止一個精靈低低的驚呼出聲。
“發生了什麽事?我感覺那裏有什麽在呼喚我……”
“我也有這樣的感覺,仿佛有一種使命感讓我過去……”
“……奇怪的感覺,這樣親近的感覺。”
沒過多久,甲葉的碰撞聲清脆作響,幾隊精靈的戰士們從林中奔出,向著所有西爾凡王國的精靈們傳達同一個命令:“四位殿下的命令,要求所有精靈前往內湖!”
隨後就分成兩隊向著南北而去,因為要去通知位於北方的灰精靈們,以及位於南方漸漸開始從河穀密林中遷居到一起的綠精靈們。
幽邃密境中也有著少許的灰精靈和綠精靈,但還是以木精靈們為主,收到精靈戰士傳達的命令,精靈們忐忑不安又懷揣著好奇與激動,從各處匯聚過來,往幽邃密境的那片僻靜內湖旁走去。
薛帕德麵色如常,隻是靜靜的跟著精靈們也一同走向那裏,隨著腳步的漸漸伸入,眼前不再是疏密有致,將采光和幽靜完美結合的精靈建築,而是林木參天,間雜著閃耀不息如同夜空星辰的光源的原始風貌。
往這邊走,才是真正的幽邃密境,平時所在的地方,是精靈們修建起來供作生活的區域,薛帕德甚少來過這裏,連精靈們也很少前來,因為他們雖然喜愛清幽僻靜,卻不喜太過幽暗冷清的地方。
自然的氣息和生命的力量在這裏已經越來越濃鬱,那些釋放出光源的星星點點,其實是密林中一種特殊的魔法植物,此刻在自然力量的作用下,發光植物迅速的生長繁衍,短時間內就擴大了數倍的總量,如同螢火蟲般的光點在林間連成一片,仿若星河垂落在人間的投影。
“好美啊……”
即便是精靈也甚少看到這樣的一幕,無論男女都發出著驚呼聲,不知不覺就已走到了深處,清涼的水汽撲在了麵上,精靈們一起在內湖邊尋找著四位神祇的身影,沒多久,就驚呼出聲。
薛帕德也微微眯起眼睛,隻見不遠處上百畝麵積的密林內湖平靜如常,但在湖邊一側,四位精靈神祇正圍在一棵奇妙的植物旁邊,精靈們身材修長高出人類不少,這植物隻是新生,就已經有四個精靈的高度,枝葉茂密,沙沙作響。
立在那裏,主幹粗壯深入土地,上方形狀如同傘蓋,本身就已經粗有兩人合抱,上方茂密枝葉籠罩的區域何止二十倍於主幹。
自然氣息和生命力量的源頭正是那裏,精靈們紛紛往那棵形如橡木的奇特植物旁靠近,內湖邊樹木不多,主要是鮮嫩翠綠的青草和五彩繽紛的花朵,此刻又多了仿佛帶動整片密林呼吸的橡木,精靈一族總共也不過幾千人,都來到這裏也是綽綽有餘。
越是走的近了,才越能感覺到橡木的特別,精靈們的感覺格外不同,有些多愁善感或者意誌薄弱的精靈,甚至嚶嚶哭泣出聲,旁邊人卻絲毫沒有關注,薛帕德自然不會如此,他隻是饒有趣味的看著那橡木,和圍在四周與橡木之間隱隱有著聯係的四位神祇。
走的近了才能察覺到,四位神祇各自占據一個方位,呢喃出聲,仿佛念誦著神秘莫測的禱文,又仿佛在呼喚著林中的自然之靈,天地間的生命之機,引導著橡木從天地間汲取營養,快速的生長起來。
等到薛帕德跟著眾多精靈們走近了橡木,這巨木的高度赫然又長了一節,而不必四位神祇去說什麽,所有精靈就紛紛跪下,向著橡木低聲的祈禱著,語氣和表情不是虔誠和敬畏,而是親切與緬懷,為了那消失在血脈中的呼喚,為了這將生命補充完整的滿足。
站立不動的薛帕德就顯得格外突出,但精靈們對此並無意見,四位神祇自然也是如此,蘭迪爾和勒梅爾克向著薛帕德揮手示意他靠近,於是他從精靈之間穿過,走到了那橡木旁邊,抬頭看去,密如華蓋的橡木上端中自然之力凝如實質,哪怕他隻是個分身,一呼一吸間都感覺到軀體又凝實了幾分,這不是神力能夠做到的,隻有最純粹最本質的生命力量,才能有這樣奇特的作用。
一貫沉穩又具有威嚴的蘭迪爾,此刻滿麵笑容,隻是看著薛帕德時有些歉意道:“抱歉,薛帕德,這棵【森之橡木】還在成長中,我們四個要繼續留在這裏照顧它,其他任何事情,都要先放下了。”
薛帕德無所謂道:“這是自然的,我能看得出來它對你們以及這片森林的重要性,甚至我的王國也會因此而受益,所以你們不必介懷,正好我也要離開這裏了。”
他將手一翻,魔法帝國時代的大奧術師留下的傳承卷軸就出現在手中,他將之遞給蘭迪爾等人,笑著道:“這麽值得慶祝和紀念的日子,我倒是沒什麽禮物好送,就將這東西送給你們,等你們空閑下來,就多多研究一下。”
蘭迪爾將卷軸接過,神明自有不凡,他很快就明白這東西究竟是什麽,隨後將這東西遞給其他三神,過了一會,四位神祇就都明白了這東西有什麽作用。
精靈四神中以蘭迪爾實力最強,但卻以勒梅爾克對於自然神術和奧術魔法最感興趣,他張了張嘴,又將感謝的話語咽了回去,【皮耶羅的智慧之書】有多珍貴他十分清楚,更重要的是他們和精靈一族都十分需要此物,以薛帕德和四位精靈神祇的交情,已經不需要多少客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