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仔細觀察了片刻，發現‘靈源’上有一個黑暗的空洞，仿佛無底的深淵，不停磨滅‘靈源’中的法則之力。

    “這是.......《無光經》！”

    梁言認出了黑洞的來曆，當年洛情也曾使出過相似的手段，不過遠遠不如這裏的黑洞，二者相差極大，不可以道裏計。

    片刻之後，神念從寧不歸的體內退了出來。

    從始至終，寧不歸都沒有半點戒備之心，顯然他對梁言完全信任，或者說，對自己推演的結果完全信任。

    “寧穀主，據我所見，你是被《無光經》所傷，這種神通極為詭異，那黑洞與你的‘靈源’同生共長，普通的方法根本無法除掉它。”梁言緩緩道。

    “你說得不錯。”

    寧不歸歎了口氣道：“整個永夜城，除了祈老城主以外，就隻有我和馮無咎兩位亞聖有資格修煉《無光經》，隻不過我們兩人修煉的都不完整，各自隻有半部經文。當年在碎墟山，馮無咎之所以沒有立刻殺我，就是想要逼迫我交出《無光經》的另一半，可惜他聰明反被聰明誤，最終被老夫逃脫了出來。”

    梁言聽到這裏，心中了然。

    “如果給你另一半《無光經》，你是否可以推演出手段，自行修複‘靈源’的傷勢？”

    “這......我不確定，不過可以試一試。”

    梁言聽後，沒有猶豫，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枚黑色玉佩，放到了寧不歸的麵前。

    寧不歸看到玉佩的一瞬間，眼中流露出了複雜的神色。

    他將玉佩拿在手中，仔細摩挲了片刻，輕輕歎道：“果然是老城主的‘湛台玉’，此玉他從不離身，恕老朽多嘴一問，他為何要將這玉佩交給你呢？”

    “因為他和我做了個交易，讓我放過了洛情。”梁言毫不避諱，如實告知。

    寧不歸聽後，點了點頭。

    “多謝小友坦誠相告，看來老城主暫時性命無憂，他和洛情之間的確是合作關係。”

    說完，他黑玉握在手心之中，神識放出，進入黑玉的內部，仔細觀看起來。

    草廬之中，檀香鳥鳥。

    許久許久之後，寧不歸才睜開了雙眼，緩緩道：“的確是《無光經》全本，馮無咎所使用的神通法術，在裏麵都有記載，老夫鑽研一段時間，或許能夠找到修複傷勢的辦法。”

    說到這裏，他從石桌前長身而起，向梁言深深一禮。

    “多謝小友贈書，老夫困於亞聖境界多年，早就心灰意冷，幸虧有你這個命中之人出現，否則我這輩子也看不到半點希望........”

    “穀主不必多禮。”

    梁言擺了擺手，笑道：“當年你傳授我《無相劍經》，幫我從無到有，如今梁某贈書，也算是投桃報李了。”

    “哈哈哈！”

    話音剛落，寧不歸就大笑了起來：“好小子，我果然沒看錯人！”

    他的笑容發自內心，看上去十分暢快。

    笑過一陣之後，寧不歸又看向梁言，目光炯炯，問道：“梁言，這些年你可曾修煉了《無光經》上的功法？”

    梁言聽後，皺眉道：“實不相瞞，梁某的確修煉過一段時間，不過裏麵的經文晦澀難懂。這麽多年下來，我也隻是領悟了兩成左右，許多精深奧妙的地方，還是一竅不通。”

    “正常。”

    寧不歸摸著下巴說道：“《無光經》可是永夜城的傳承至寶，我和馮無咎各自學了一半，就已經練到了亞聖境界。對於這半部功法，老夫可是研究了一輩子，你在無人指導的情況下能夠領悟兩成，其實已經是世間罕有的悟性了。”

    說到這裏，稍稍一頓，又接著道：“梁道友，如蒙不棄，可願在‘邪醫穀’停留數年？你我共同參研《無光經》，一起求證大道，如何？”

    梁言聽後，隻稍稍猶豫了片刻，就點頭同意了下來。

    開玩笑，這種好事，他會不答應嗎？

    寧不歸說共同參研，那純粹是給他麵子，要知道此人已經到達亞聖，而且修煉《無光經》長達數千年之久，哪裏還需要人一同參研，純粹就是想指點梁言，讓他在最短世間內練成《無光經》！

    “承蒙穀主厚愛，梁某怎敢拒絕？”

    兩人相視一笑，心中都是無比暢快。

    ........

    自從意見達成一致後，梁言就在邪醫穀中住了下來。

    他一邊和寧不歸參研《無光經》，一邊也在等待無心的消息。

    在這段時間中，寧不歸可謂傾囊相授，沒有半點藏私。而梁言本來悟性就不差，之前的許多晦澀難懂之處，被寧不歸稍一點撥，他立刻就醒悟了過來。

    隻用了不到半年的時間，梁言就已經將《無光經》融匯貫通，並且開始修煉起來。

    與此同時，他也在幫助寧不歸診治傷勢。

    《神農帝經》中有不少特立獨行的醫術，梁言此前也沒有人試手，如今統統用在寧不歸的身上，雖然偶有失誤，但寧不歸抵抗能力極強，也算是個醫不死的對象。

    如此反複試驗，最後還真被梁言找到兩種修複傷勢的法子。

    當然，這兩種辦法都是建立在《無光經》的基礎上，需要先修煉《無光經》全本，然後才能開始醫治。而且修複的速度也不快，想要徹底根除，必須得花很長的一段時間。

    雖然這兩種方法都有許多缺陷，但好歹也是幫寧不歸找到了方向，寧不歸對此沒有絲毫抱怨，反而對梁言更加感激。

    時光飛逝，歲月如梭。

    兩人在山穀中參研醫術，坐而論道，轉眼間就過去了七年。

    這一天，風和日麗，晴空萬裏。

    邪醫穀中，一麵看似普通的光滑山壁中，卻隱藏著一個詭異的山洞。

    山洞之中沒有一絲光亮，但隱約能聽到有節奏的呼吸運氣之聲。

    忽然，山洞中間出現了一個漩渦。

    周圍所有的黑暗都如潮水般向漩渦中心湧去，使得那裏的黑暗越發黑暗，仿佛一個無底的深淵，就算有再多光亮，也照不亮這個漩渦，最終都會被黑暗吞噬.......

    漩渦旋轉的速度並不快，但是每旋轉一圈，都會縮小一分，由剛開始的十丈方圓，很快就縮小到了三寸之間。

    小小的三寸漩渦，已經黑暗到了極致。

    似乎一切法則到了這裏，都會泯滅為虛無.......

    可就是這樣一個可怕的黑色漩渦，最終卻落在了一隻手掌的掌心中。

    黑暗深處，那手掌的主人若隱若現。

    他身材高大，肩膀寬厚，此時正盤膝而坐，任由無窮無盡的黑暗從山洞頂部落下，傾瀉在他的頭頂。

    此人就好像是坐在一條瀑布之下，隻不過那瀑布中流淌的不是河水，而是黑暗........

    “成了！”

    死寂的山洞中，響起了男子興奮的聲音。

    那人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黑色漩渦，忽然在腰間的葫蘆上輕輕一拍，一道劍光刷出，懸在山洞上空。

    男子再把袖一揚，黑暗漩渦脫手而去，也來到山洞上空，居然與那道劍光融合為一。

    融合之後的劍光，變成了一抹深邃的黑暗，仿佛能夠吞噬周圍一切光亮，帶著死一般的肅殺之氣。

    “去！”

    隨著一聲低喝，黑色劍光衝天而起，斬向了麵前的山壁。

    沒有半點聲音，高大千丈的山壁，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失，仿佛被那飛劍的劍鋒給吞噬掉了！

    山峰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緊接著一道黑色劍光飛馳而出。

    這道劍光所過之處，萬物凋敝，生機不存！

    就連那些明媚的陽光也難逃毒手，但凡被劍氣刺中的東西，或者是被劍光覆蓋的地方，都變得黑暗一片，仿佛落進了無底的深淵之中。

    劍光縱橫馳騁，在山穀中飛行，不過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已經把一半山穀化為了混沌的黑暗。

    就在這個時候，山穀的某座山峰上，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行了行了，臭小子，你再這樣折騰下去，老夫的邪醫穀就要沒了！”

    聽到這個聲音，山洞中傳來了一聲輕笑。

    下一刻，那道黑色劍光倒飛而回，重新飛入了山洞之中。

    緊接著，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影，從黝黑的山洞中緩緩走出。

    久違陽光，照射在他的臉上。

    “嗬嗬，這一閉關，沒想到就是七年啊。”

    熟悉的聲音，正是七年前來到邪醫穀的梁言！

    他似乎很久沒有見到陽光，忍不住抬頭，眯起眼睛仔細打量了一會。

    遠處山峰，一個黃衣道人盤膝而坐。

    他的目光看向了梁言所在的位置，仔細打量了一會，微微頷首，笑道：“小子，我這‘暗靈洞’如何？在此修煉，是不是事半功倍啊？”

    梁言聽後，收回了目光，同樣看向黃衣老者，哈哈笑道：“前輩所言不錯，這‘暗靈洞’的確適合修煉《無光經》，小子在此修煉七年，終於得到了我想要的成果。”

    黃衣老者自然便是寧不歸了。

    梁言給他送來《無光經》，同時又用《神農帝經》上的醫術為他診斷，寧不歸心中感激，不僅傾囊相授，還將自己修煉的地方拱手相讓。

    這“暗靈洞”是他花費很大的代價修築而成，裏麵的“黑色瀑布”，其實是各種天材地寶，專門用來針對《無光經》的修煉，隻要沐浴在這層瀑布之中，修煉《無光經》的速度將會成倍增長。

    為了讓梁言更好的修煉，寧不歸還將半枚“黑暗聖果”贈送給他。

    此乃先天道果，可以助人感悟黑暗法則，寧不歸自己是亞聖，當年吃了半枚，已經領悟出黑暗法則，所以剩下的這半枚也就送給梁言了。

    梁言自然是喜不自勝，服下半枚“黑暗聖果”之後，就開始在“暗靈洞”中修煉。

    他不僅要領悟黑暗法則，還要將黑暗法則融入自己的劍道之中。

    所以這次閉關，一坐就是七年。

    《無光經》中的玄妙功法，經過和寧不歸一起參研探討，他已經掌握了七八分。

    在山洞中修煉三年之後，梁言成功領悟出了黑暗法則，並且能夠將之初步運用。

    之後的四年，梁言繼續在山洞中參研。

    結合《無光經》中的神妙功法，與自己在劍道上的獨特感悟，他最終如願以償，開創出了一門新的劍法。

    梁言將其取名為：《無光劍訣》。

    這門劍法將黑暗法則融於劍鋒之中，專破對手的神通法術。

    以往對敵，有些以柔克剛的神通法術，時常讓梁言的飛劍無從著力，但這種法術在《無光劍訣》麵前，隻會被黑暗劍鋒所吞噬，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好小子，沒想到你這一閉關，不僅成功領悟了黑暗法則，甚至還自創出一門劍法，當真令老夫大開眼界！”。

    寧不歸說著，從山峰峰頂落下，來到梁言的麵前，眼中滿是欣賞之色。

    “多謝前輩誇獎。”梁言微微一笑。

    “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老夫曾在機緣巧合下得知，劍修想要突破劍心境，隻能專修一柄飛劍，你身上有如此多的飛劍，或許會成為你的阻礙。”寧不歸斟酌著說道。

    梁言聽後，心中暗暗有些好笑。

    還不是因為你的《無相劍經》，才讓我有了這個“煩擾”？

    但想歸想，梁言心中並沒有怨恨，隻有感激。

    他拱了拱手，笑道：“寧穀主放心，此事梁某早已知曉，心中也有對策，無論如何，我都要走出一條與眾不同的劍修之路。”

    “如此最好。”寧不歸摸了摸下巴，又上下打量了梁言一眼，感慨道：“時間過得真快啊.......當年初見你的時候，還隻是一個剛剛築基的毛頭小子，沒想到轉眼之間，你已經能夠與老夫平輩論交了。”

    說到這裏，稍稍頓了頓，問道：“你今後有什麽打算，還要返回南極仙洲嗎？”

    “不錯。”

    梁言點了點頭道：“實不相瞞，梁某已是無雙城的一員，如今南極仙洲大亂將起，我必須趕回去看看。而且我在南極仙洲還有幾名弟子，實在有些放心不下。”

    他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但卻隱瞞了最重要的一條。

    那就是在南極仙洲徹底陷入混亂之前，必須找到天機閣的傳承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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