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真的大勢已去？”
    葬天帝的內心生出一股悲涼之意，曾經無比堅定的信念頭一次動搖了。
    任憑他的法力再強，周圍始終有殺不完的敵人，難道真是自己錯了？天道從來都不站在自己這邊？
    “你們這些螻蟻！為什麽都要反抗我！”
    葬天帝忽然怒吼一聲，黑鐵杖舞動如風，頭頂魔塔綻放出璀璨魔光，席卷四麵八方！
    “小心！”
    眾聖都看出他是強弩之末了，但破船還有三千釘，這魔頭臨死前的瘋狂不可小覷！
    倘若一個大意，隻怕有聖人要隕落在此……
    於是乎，九聖都和他拉開了距離，但也不遁出太遠，極有默契的守住各個方向，施展神通法術封鎖了葬天帝周圍的所有空間。
    此時此刻，葬天帝就如籠中猛獸，雖然法力通天，卻逃不出九聖的封鎖。
    他想找人拚命，但沒有任何一個聖人與他纏鬥。
    每個人和他交手都是一觸即分，其餘八人則趁勢圍攻，就這樣不斷消磨葬天帝的法力，使得他的氣勢越來越弱。
    就這樣又鬥了三天三夜，葬天帝漸漸露出了疲態。
    他的滿頭黑發都變作白發，臉上也布滿皺紋，曾經那個雄心萬丈的天宮城城主已經不複存在，轉而變得垂垂老矣。
    砰！
    一聲巨響傳來，卻是葬天帝用黑鐵杖架住了軒轅破天的黃金聖劍，同時法力激蕩，又接連打退蕭昆侖、李玉仙等一眾高手。
    卻在此時，一隻碩大的腳板從後方踩來。
    葬天帝猝不及防，被這腳板踩在背上，頓時身軀一晃，向前趔趄幾步，噴出一大口鮮血。
    卻是未聞香的“聖屍腳”，匯聚了幾萬年的屍毒，全都灌注到葬天帝的體內！
    葬天帝臉色大變，急忙調動法力來鎮壓體內的屍毒。
    但如此一來，他身上立刻露出破綻，其餘八聖瞧準時機，各種狠辣的手段同時使了出來！
    轟隆隆！
    半空中傳來驚天動地的巨響，葬天帝將黑鐵杖舞動如風，真魔之氣咆哮，竭盡全力抵擋九聖的進攻。
    他頭頂的魔塔轉個不停，放出道道魔光，八十一尊魔神虛影也各出極招，試圖化解九聖的攻勢。
    隻可惜，身上的破綻太多了！擋住了前麵的就擋不住後麵，常常顧此失彼。
    也就片刻的功夫，葬天帝身上多處受傷，已經陷入了絕對的劣勢！
    忽然，一個尖細的聲音從他胸口傳出：“蠢貨！何必與這些聖人死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次雖然失去了成祖的機會，但百萬年後亦有機會！”
    葬天帝聽後，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依舊是魔光奔騰，與九聖惡戰不休。
    過了片刻，那尖細聲音又道：“好孩子，你信我一回，把法力暫借與我，我幫你殺出重圍！”
    葬天帝的眼神動搖了，似乎在思考要不要這麽做。
    轟隆！
    又是一聲巨響傳來，卻是蕭昆侖、李玉仙、軒轅破天聯手攻破了他的寶塔魔光，衝到百丈之內，各自施展法術，直擊他的破綻！
    葬天帝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一咬牙，喝道：
    “給你！”
    話音剛落，一股至純至精的法力已經流向了胸口。
    刺啦！
    葬天帝胸口的衣衫碎裂，露出一張怪臉，看上去魔氣騰騰，凶殘無比。
    正是當年背叛了羽族的東皇浩淵！
    “哈哈，好！就是這樣……你早該相信我的！”
    東皇浩淵飽飽吸取了法力，臉色興奮，張嘴一吹，吹出了大片黑雲。
    軒轅破天、李玉仙、蕭昆侖等人正要痛下殺手，卻見黑雲如潮汐般奔湧而來，其中散發出令人聞之欲嘔的氣息，居然把自己的法力都吞噬了進去！
    “咦？”
    三人麵色微變，因為情況不明，他們並沒有急於進攻，而是催動遁光拉開了距離。
    遠遠看去，隻見那黑雲翻滾不定，在向四周擴散的同時，從雲霧中生出一根根黑色觸手。
    這些觸手數量極多，短短片刻就已經有幾千根，而且還在不斷分裂、演化！
    “嗬嗬，讓你們知道‘天魔須’的厲害！”
    東皇浩淵臉色猙獰，口中念念有詞。
    在他的操控之下，“天魔須”遍布飄渺山上空，隻見那無數根觸手瘋狂亂舞，從中生出詭異的力量，竟然開始蠶食九聖的法力！
    九聖沒想到葬天帝還有這一招，一時間猝不及防，隻能放棄原本的攻勢，各自施展神通來抵擋。
    “快走！”東皇浩淵低喝了一聲。
    葬天帝雙眼微眯，心中重新燃起鬥誌。
    趁著天魔須亂舞的機會，他很快就鎖定了一個方向，化為遁光衝天而起，想要衝出九聖的包圍。
    鎮守在這個方向的是無念。
    他成聖才不過幾百年而已，在九聖之中實力最弱，因此是最好突破的一人。
    葬天帝的速度極快，而且氣勢驚人，手中黑鐵杖高高舉起，全身法力都灌注其中，朝著無念一杖打去！
    “道友小心！”
    附近的祈司晨、鳳舞見狀，都在第一時間出手，試圖阻擋葬天帝的突圍。
    但葬天帝的法力何其龐大？又有“天魔須”相助，隻靠這幾人根本擋不住他的突圍。
    危急時刻，忽然飛出一道青光，從後麵刺破了葬天帝的護體靈光！
    葬天帝氣勢一泄，遁光迅速破滅。
    他心中大驚，暫時顧不上無念，將手中的黑鐵杖反手一揮。
    砰！
    巨響聲中，一股強大的力量順著兵刃逆行而來，將葬天帝的真魔之氣一層層破開，很快就衝入了他的體內。
    葬天帝隻覺得體內翻江倒海，頓時慘叫一聲，七竅都流出血來！
    “這，這股力量是……”
    他的眼中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轉身看去，隻見三個人影出現在自己身後，分別是蕭昆侖、李玉仙和軒轅破天。
    此時此刻，三人的法力生出了奇妙的感應，彼此融合，渾然一體！
    瞬間，清風徐來，白雲萬裏！
    “令狐柏！”
    “你沒死！”
    葬天帝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他的臉色變了又變，眼神中既有仇恨，亦有驚懼，還有……瘋癲！
    葬天帝徹底瘋狂了，仰天大笑：“哈哈哈！我就知道，這世上怎麽會有聖人甘願一死？尤其是修為到了你我這種境界的，說不通！說不通啊！”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你也舍不得這十八萬年的修為吧？哈哈哈！狐者，詭道也！令狐柏，你騙得我好苦啊！”
    他已陷入瘋狂，口中胡言亂語。
    放眼看去，蕭昆侖、李玉仙、軒轅破天、未聞香……九位聖人，一個個在他眼中都化作了令狐柏的模樣。
    “窮算天下！這一定是你的‘窮算天下’！”
    “休想騙我！看我把你的分身一個個都殺光！”
    葬天帝舉杖在手，真魔之氣化作千萬條河流，向四麵八方衝刷而去。
    可惜，這種魔氣雖然龐大，但卻失了玄妙變化。
    在場的都是聖人修為，一眼便能看破虛實，又怎麽會被他這種虛假的氣勢震懾？
    很快，九聖都化解了葬天帝的真魔之氣。
    尤其是蕭昆侖、李玉仙、軒轅破天這三聖，他們不退反進，法力激蕩，在半空中演化出驚天的殺招。
    萬裏白雲，習習清風，似乎都來助陣！
    葬天帝被打得狼狽至極，披頭散發，滿身血汙……
    他現在哪裏還有之前的風度？倒似一隻喪家之犬，在半空中閃轉騰挪，連法力都不敢硬拚。
    “令狐柏，你這老賊！”
    葬天帝環顧四周，眼珠亂轉，瞧誰都像是令狐柏，口中一直罵罵咧咧。
    “你自己成不了祖，也不讓我更進一步！”
    “本座上承天道，你偏要逆天！”
    “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針對我？就為了那些螻蟻？”
    ……
    葬天帝臉色瘋狂，心智已失，雖然法力依舊雄渾，卻已擋不住九聖聯手。
    至於“天魔須”，隻不過是曇花一現。
    九聖僅僅被阻攔了片刻，很快就找到了破解的辦法，各自施展神通手段，將附近的“天魔須”一一毀滅。
    砰！
    半空中傳來一聲巨響，卻是軒轅破天的一掌，結結實實地打在了葬天帝的背上。
    葬天帝口吐鮮血，向前趔趄了幾步。
    還沒站穩，又見未聞香的一腳迎麵踢來。
    護體魔光瞬間破碎，他的身體向後倒飛了出去，可才飛出數十裏，就感覺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右側奔襲而來。
    卻是鍾離殘夜的紫薇魔光，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條長鞭！
    葬天帝立刻揮杖抵擋，真魔之力灌注在兵刃上，和鍾離殘夜對拚了一記，將紫薇魔光盡數粉碎！
    雖然破了對手的法術，但葬天帝也不好受。
    他體內氣血翻滾，朝著相反的方向飛出十數裏，還未站穩腳跟，又見兩個強大的氣息疾馳而來。
    卻是蕭昆侖和無念，兩人同時出手，山海之力與佛魔法相出現在半空，再度將葬天帝打得吐血，遠遠飛出百裏……
    鬥法到了現在，葬天帝就好像一個旋轉的陀螺，被九位聖人抽來抽去，身上的氣勢越來越弱。
    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大限將至，癲狂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無奈與悲哀。
    “本座年少得道，以外族功法成聖，數萬年便冠絕諸聖！像我這樣的天賦，古今未有！”
    “我隱身幕後，挑撥各城各山內亂，推動南北億萬生靈之戰。像我這樣的謀略，誰人能比？”
    “我得天獨厚，為天道垂青，萬千氣運盡歸吾身，古往今來，誰有這樣的氣數？”
    “可為什麽……為什麽我還是敗了！”
    “不公，這老天對我不公！”
    “既有我葬天帝，為何還要有令狐柏？！”
    ……
    葬天帝聲嘶力竭，一根黑鐵杖亂舞，雖然魔光滔天，卻防不住九聖的進攻。
    一個又一個神通法術打在他的身上，氣息越來越弱！
    最終，葬天帝被九聖聯手攻破了防禦，九位聖人的法力如同濤濤江水，衝入他的體內，一路摧枯拉朽！
    噗！
    葬天帝噴出一大口鮮血，雙目圓睜，竟是跪倒在半空之中……
    九聖都圍了上來。
    “葬天帝，你可曾想過會有今天？”蕭昆侖冷冷道。
    葬天帝聞言，抬了抬被血汙粘住的眼皮，忽的笑了起來：“本座從未想過失敗，本座生來就是要鎮壓一切的存在，隻有弱者才會想象自己的失敗。”
    “但你現在要死了。”李玉仙淡淡道。
    “嗬嗬，我為天道，天道不死！”葬天帝麵露譏諷。
    “放你媽的狗屁！”
    未聞香怒道：“你為了自己一人得道，讓億萬生靈灰飛煙滅，如果這就是天道，那我等便反這個天道！”
    葬天帝瞧了他一眼，依舊不屑，冷笑道：“區區一頭老僵，如何懂得天道運轉？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今日是我敗了，由你們怎麽說都行。倘若是我勝了，成就人祖之位，將來再造一個南極仙洲又何妨？”
    他現在是回光返照，重新恢複了理智，不再像之前那般瘋癲。
    “還要嘴硬！”
    軒轅破天雙眼圓睜，大聲喝道：“這廝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咱們不必和他廢話，直接殺了便是！”
    說完，手中法訣一掐，天龍聖氣化為一並百丈長的黃金聖劍，從天而降，徑直斬向了葬天帝的頭頂。
    就在聖劍即將斬落的一瞬間，從葬天帝的胸口忽然飛出一道紫色霞光，居然把黃金聖劍向上彈開。
    緊接著，這道紫霞在半空中一轉，穿梭虛空，轉眼就出現在千裏之外！
    這一變化太過突然，以至於九聖都沒有反應過來，根本來不及阻擋。
    但葬天帝卻在此時抬起頭來，看向紫霞逃跑的方向，嘴角露出了譏諷的笑容。
    下一刻，他伸出右手，隔空一抓。
    那紫霞立刻停在原地！
    “葉飛，你想幹什麽？”
    從紫霞內部傳出了東皇浩淵的聲音，聽起來十分驚慌。
    “幹什麽？”
    葬天帝麵露冷笑，悠悠道：“你我相處了這麽多年，我會不了解你麽？從你借我法力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想做什麽。”
    紫霞劇烈翻滾，明顯是急了：“葉飛，有話好說！隻要你肯放我走，以後我一定替你報仇！”
    “不必了！”葬天帝笑道：“我行事從不後悔，更不會有複仇這樣愚蠢的念頭！”
    說話之間，那團紫霞不受控製地倒飛而回，很快就被葬天帝抓在手中。
    “不，不要！葉飛，你我師徒一場，好歹朝夕相伴，為何如此絕情！”
    “嗬嗬。”
    葬天帝微微一笑：“東皇浩淵，是你把我領上這條路的，你自己也說了，咱們師徒一場，好歹有始有終吧。”
    說完，一股魔火從葬天帝的體內燃燒了起來。
    這是他自己的真魔之火，由內向外，從五髒六腑開始燃燒，隨後便是軀幹和四肢……
    東皇浩淵也被魔火焚燒，發出了尖銳刺耳的慘叫。
    他不停的求饒，訴說兩人之間的情誼……可惜，葬天帝根本不為所動，將他死死抓在手裏！
    魔火騰空，把蒼穹都染成了深紫色！
    “沒有人可以殺我，除了我自己……”
    葬天帝喃喃自語。
    在那璀璨的魔火之中，他的真靈、元神、肉身，都漸漸化作飛灰……
    “葉飛，你恩將仇報，不得好死！”
    東皇浩淵聲音淒慘，但在魔火的灼燒下，卻是越來越虛弱。
    最終，這位羽族叛徒，導致羽族四分五裂的罪魁禍首，在慘叫聲中灰飛煙滅！
    九聖都沒有出手，而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葬天帝自焚而死，真靈、元神、肉身，統統都燒成了飛灰。
    飄渺山上空，螢火點點，清風徐徐……
    一代梟雄，至此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