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五百二十七章 擂台激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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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月兒渾身劇震,眼中先閃過一絲茫然,隨即又化為明澈。
    怒僧的聲音如洪鍾大呂,在她識海中反複回響,字字珠璣,每一字都化作金光沒入她的神魂深處。
    往昔晦澀難懂的經文,在這生死關頭竟如冰雪消融,豁然貫通!
    “念起無住,方見真如……”
    她喃喃低語,周身氣勢驟變。
    原本沸騰的氣血忽然沉寂,翻湧的妖力歸於平靜,連那雙總是帶著幾分執拗的眼眸,也化作古井無波。
    “心行處滅,是名般若……”
    在她身後,虛空中隱隱浮現一尊古佛虛影,寶相莊嚴,拈花微笑。
    可那佛影才現,便聽熊月兒輕喝:“著相即乖!”
    佛影應聲破碎,化作漫天金雨。
    “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
    每說一相,她周身就褪去一層無形枷鎖,氣勢不降反升,節節攀升!
    那雙眸子越來越亮,清澈如初生嬰孩,卻又深邃似萬古星空。
    當念至“無法相,亦無非法相”時,無邊金光自她體內迸發,如旭日東升,瞬間充斥了整個擂台!
    那金光並非刺目烈陽,而是溫潤浩瀚,如汪洋般蕩漾在半空,無處不在。
    “裂海三擊”的第二擊,那顯化著巨鯊頭顱的深藍巨拳,在距離熊月兒不足三尺之地驟然停了下來。
    拳影劇烈震顫,但在層層金光的封鎖下,再也無法寸進!
    巨大的拳影懸在頭頂,熊月兒卻渾然不覺,兀自喃喃低語。
    “離一切諸相,此心能生萬法,此心即是諸佛……”
    念到這裏,熊月兒緩緩抬頭,眼神深邃如淵。
    在她身後,一幅混沌異象鋪展開來。
    不見佛陀,不見神魔,唯有天地未分時的鴻蒙之氣流轉,演化地水火風,又歸於寂滅。
    在這生滅輪轉的中央,一道模糊的身影昂然而立,非神非聖,非妖非人,卻散發著“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氣概!
    “無我無佛……”
    熊月兒輕聲自語,話音剛落,一股難以言語的氣勢從她體內爆發!
    砰!
    一聲悶響,巨鯊拳影在她頭頂崩潰,化作漫天水浪傾瀉而下。
    與此同時,熊月兒周身金光流轉,身影卻愈發虛幻,仿佛和光同塵,如夢幻泡影。
    她一步踏出,足下金蓮自生,竟瞬間出現在刃牙麵前!
    刃牙大驚失色!
    眼前這熊妖明明近在咫尺,給他的感覺卻縹緲如九天飛雲,仿佛與整片天地融為一體,無處不在!
    “不可能!”
    他嘶聲咆哮,再不敢有絲毫保留,全身妖力瘋狂燃燒,深藍肌膚寸寸龜裂,滲出暗紅血珠。
    “裂海三擊——第三擊·萬鯊噬空!”
    他雙臂猛然交疊,所有妖力、氣血瘋狂灌入這最後一擊。
    血光衝天而起,化作無數猙獰血鯊虛影!每一條血鯊都攜著撕裂空間的恐怖力量,萬千血鯊齊嘯,聲浪震得整座擂台劇烈搖晃,暗金光幕明滅不定。
    “吼!”
    巨響聲中,無數血鯊匯成毀滅洪流,所過之處空間寸寸崩塌,露出漆黑虛無,仿佛要將眼前一切吞噬殆盡!
    麵對這毀天滅地的一擊,熊月兒臉色沉穩,雙眸中金光流轉,身後那混沌異象驟然收縮,盡數歸於右拳。
    下一刻,她用盡所有力量,一拳轟出!
    刹那,天地間仿佛響起一聲無聲的驚雷。
    沒有刺目的光華,沒有爆裂的聲響,無聲無息,仿佛剝離了所有力量與光華,返璞歸真。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變慢了……
    直到,熊月兒的拳頭,與那咆哮而來的萬千血鯊洪流,悍然相撞!
    轟隆隆!
    無法形容的巨響震徹整個會場!
    暗金擂台表麵第一次出現了蛛網般的深深裂痕,隔絕內外的空間壁壘發出刺耳的撕裂聲,明滅不定,仿佛隨時都要崩潰!
    一半是溫潤浩瀚的無邊金芒,另一半是萬千猙獰血鯊組成的毀滅洪流,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如同兩顆星辰對撞,綻放出無與倫比的璀璨光芒!
    金芒所過,血鯊哀嚎著化為虛無;血鯊撕咬,金芒亦片片崩碎。
    逸散的法力亂流將擂台上的空間撕扯得支離破碎,露出大片漆黑的虛空。
    兩人身影在虛空風暴中若隱若現!
    熊月兒周身金光劇烈震蕩,七竅都滲出血來,但她眼神始終沉穩如山,拳勢一往無前!
    刃牙則是臉色瘋狂,雙目赤紅如血,周身龜裂的皮膚下仿佛有岩漿湧動,瘋狂壓榨著每一分潛力!
    僵持,僅僅持續了三息。
    哢嚓!
    一聲微不可聞的脆響,仿佛某種東西破碎了。
    刃牙瞳孔驟縮,眼睜睜看著自己轟出的血鯊洪流,從最前端開始,被那看似平和、實則蘊含佛門偉力的金芒寸寸瓦解、崩滅!
    “不——!”
    他發出不甘的咆哮,下一刻便被無盡金芒徹底吞沒!
    轟隆!
    金芒碾過擂台,餘勢不減,狠狠撞在搖搖欲墜的空間壁壘上,引發一陣地動山搖般的劇震。
    片刻過後,光芒漸散。
    擂台上一片死寂,唯餘法力湮滅後的嗤嗤聲響。
    熊月兒單膝跪地,以拳撐地,劇烈地喘息著。
    她周身金光黯淡,衣袍破碎,腹部那個被骨刺洞穿的傷口更是血流如注,幾乎將她染成一個血人。
    在她對麵數十丈外,刃牙龐大的身軀仰麵倒地,深藍肌膚上布滿裂痕,氣息萎靡到了極點,已然昏死過去。
    勝敗已分!
    “七號擂台,熊小月勝!”紫穹聖尊的聲音及時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歎。
    熊月兒聽到宣判,緊繃的心神一鬆,眼前陣陣發黑,傷勢與疲憊如同潮水般湧上,讓她幾乎當場栽倒。
    她勝了,卻是慘勝……
    擂台之下,先是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隨即,如同滾沸的開水,轟然炸開!
    “我的天……她贏了!她真的贏了刃牙!”
    “那可是力鯊族的煞星,接近十絕層次的高手!竟然……竟然敗在一個造化境初期的熊妖手中?”
    “剛才那好像是人族的佛門神通?這熊小月到底是什麽來頭?”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自從人、妖兩族互通有無之後,許多道友都開始修煉人族功法,尤其是血脈低賤的妖修,修煉人族功法幾乎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血脈……血脈真的能決定一切嗎?”
    一個微弱的質疑聲響起,雖然立刻被淹沒,卻像一顆種子,落在了某些妖修心中。
    先前那些篤信血脈論的妖修,此刻大多麵色發白,啞口無言。
    銀燁被擊敗還可以說是意外,但連凶名在外的刃牙都倒在她拳下,這已絕非僥幸可言。
    一道道目光再次聚焦在擂台上那道浴血的身影上,充滿了複雜之色。
    遠處,紫穹聖尊的目光跨越數個擂台,也落在熊月兒的身上。
    上下打量片刻後,他淡淡開口道:“熊小月,你已連勝三場,按規矩,可下台休整一炷香的時間。是選擇繼續迎戰,還是暫且歇息?”
    熊月兒低頭看了一眼腹間仍在滲血的傷口,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晚輩選擇下台休整。”
    紫穹聖尊微微頷首,不再多言,隻揮了揮手。
    籠罩擂台的光幕隨之開啟一道缺口。
    熊月兒沒有遲疑,勉力提起一口法力,化作一道略顯踉蹌的遁光,飛離了擂台。
    來到台下,她並未走遠,隻在附近尋了一處僻靜角落,背靠著一根刻滿獸紋的巨柱滑坐在地。
    她從儲物戒中取出療傷丹藥服下,又運轉妖力,腹間那道猙獰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
    隻是連番惡戰消耗太大,即便傷口愈合,熊月兒的臉色依舊蒼白,氣息也起伏不定,顯然不是短時間內能夠恢複的。
    就在她閉目療傷之際,一聲清越鶴唳響起,吸引了附近妖修的目光。
    隻見一道白影翩然落在七號擂台上,光芒散去,顯出一位身姿挺拔、羽衣飄飄的鶴族修士。
    他麵容俊雅,目光銳利如電,顧盼間自有一股不凡氣度。
    “是白羽君!他之前已連勝三場,總勝場達到十二場了!”台下有妖修低聲驚呼。
    白羽君並未因熊月兒的暫時離場而有絲毫懈怠,他目光平靜地掃過台下,聲音清朗:“哪位道友願來賜教?”
    台下霎時一靜。
    白羽君名聲在外,修為已達造化境後期,更兼身法靈動,神通玄妙,此前三場均勝得幹淨利落。
    此刻他立於台上,目光所及,不少妖修皆下意識地移開視線,或低頭沉吟,一時竟無人敢貿然登台。
    這份因忌憚而生的寂靜持續了約莫十息。
    正當眾人以為這擂台即將冷場的時候,周遭溫度驟然下降,空中竟凝結出細碎的冰晶,紛揚灑落。
    一道湛藍流光,似緩實疾,悄無聲息地落在擂台中央。
    流光散去,顯出一名身著冰綃藍裙的女子。
    她身姿高挑,肌膚勝雪,一頭銀發如瀑垂落,發梢竟有細微的冰淩碰撞,發出清脆微響。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雙冰藍色的眼眸,目光掃過,宛如極地寒風掠過,令人不敢與之對視。
    她並未言語,隻是靜靜立於原地,周身三丈之內,已然變作極寒空間。
    “是……是顏無漪!‘玄凝冰絕’顏無漪!”台下有人驚呼道。
    “十絕之一!她竟然來到這座擂台!”
    “看來這擂台即將要決出真正的擂主了!”
    ……
    氣氛被點燃,剛才保持安靜的群妖,現在都開始低聲議論起來。
    擂台之上,白羽君姿態從容,麵帶笑容,盡顯儒雅風度。
    他向藍裙女子拱手一禮,聲音清越道:“在下白羽,見過顏仙子。久聞‘玄凝冰絕’大名,今日有幸同台,還望仙子不吝……”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顏無漪冰冷的聲音直接打斷了他:“我登此台,隻為那頭熊妖。至於你?”
    冰藍色的眼眸掃了他一眼,冷冷道:“不想死的話,就自己滾下去。”
    此話一出,白羽君臉上笑容頓時一僵。
    饒是他涵養再好,也忍不了如此侮辱!
    他臉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死死盯著顏無漪,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意:“顏無漪!你雖是十絕之一,但也莫要狂到這種地步!我白羽……”
    “聒噪。”
    顏無漪看都不再看他,目光轉向正在台下養傷的熊月兒。
    片刻後,她的聲音再度響起,清冷如冰泉擊石,清晰地傳遍四方:
    “台下那熊妖聽著,銀燁雖然不堪,但終究是天鳳嫡脈。我冰螭一族與天鳳世代交好,你既下殺手,我也自當出手替他討個公道。”
    略一停頓,繼續道:“不過,你也不必擔心。我顏無漪還不屑於趁人之危。你好生休養,待我將這些礙事的雜魚清理幹淨,再來取你性命。”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
    白羽君更是氣得渾身發抖,他竟被完全無視,甚至被稱為“礙事的雜魚”!
    “顏無漪!你欺人太甚!”
    白羽君厲喝一聲,周身白光暴漲,萬千鶴羽虛影浮現,淩厲之氣直衝雲霄!
    “今日我便要領教一下,你這‘玄凝冰絕’是否名副其實!”
    話音剛落,就見他身形倏然化作一道白電,萬千鶴羽如劍雨傾瀉,淩厲氣勁撕裂長空!
    顏無漪卻連眼皮都未抬。
    她隻輕輕抬起右手,指尖一點寒芒乍現。
    霎時,整座擂台化作極寒煉獄!無數冰晶憑空凝結,鶴羽劍雨撞上冰晶,發出金鐵交鳴之聲,盡數被凍結、崩碎。
    白羽君攻勢受挫,身形急退,雙手掐訣欲變招。
    “冰獄。”顏無漪紅唇微啟。
    哢嚓!
    白羽君腳下擂台瞬間被玄冰覆蓋,刺骨寒氣如無形枷鎖纏上其身,動作驟然遲滯。
    他瞳孔驟縮,雙手法訣急掐,一道熾白火焰自口中噴出:“淨世鶴炎!”
    “哼!”
    伴隨著一聲冷哼,火焰瞬間被凍結。
    與此同時,顏無漪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他麵前!
    根本看不清她如何出手,隻見一道湛藍掌印輕飄飄印在白羽君的胸口。
    噗——!
    白羽君如遭雷擊,護體靈光瞬間湮滅,鮮血狂噴而出。
    那掌勁陰寒歹毒,不僅震碎他周身經脈,更如附骨之疽般侵入其妖丹!
    他整個人向後倒飛了出去。
    可這還沒完!
    顏無漪身形一閃,後發先至,截住了還未落地白羽君,並指如刀,一下下戳進他周身要害!
    “呃啊——!”
    白羽君發出一連串淒厲的慘叫,體內經脈盡斷,妖丹破碎,苦修數千年的妖元如同決堤洪水,在玄冰侵蝕下瘋狂逸散。
    他像一灘爛泥般重重砸在擂台邊緣,渾身骨骼不知碎了多少,原本飄逸的羽衣被鮮血和冰碴浸透,破爛不堪。
    顏無漪指尖滴血,輕輕一拂,仿佛隻是隨手拂去些許灰塵。
    冰藍色的眼眸中沒有任何感情,隻有一片亙古不化的寒冰,朱唇輕啟,吐出一個音節:
    “滾!”
    這冰冷的聲音如同最後一道驚雷,徹底擊碎了白羽君僅存的自尊與道心。
    他眼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強提一口氣,用盡最後的力氣,手腳並用地向擂台邊緣爬去。
    就如同一條瀕死的蠕蟲,發出不成調的哀嚎,連滾帶爬地跌下了擂台,再不敢回頭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