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對上神王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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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偽裝到場的那離遵都真切地感覺到了水汽貼近肌膚,毛孔張開,輕鬆自然的感覺。
這也是假的?可她是怎麽做到的?法陣普及不到的地域,眼前這幕宛如神跡再現。
不知情的鄉民爭先恐後地靠近祭天台,想要離得近一點,再近一點。宮九歌眼角餘光瞥到幾個不動聲色的鄉民,對那離遵使了個眼色。
那離遵做了個手勢回應,同時退居人後觀察。
宮九歌指下輕點,將法陣全麵啟動開來。
“撲通”“撲通”一聲接著一聲,數十個鄉民跪倒在地,動彈不得。其餘人看著這一幕,驚慌著想要過去將人扶起來。
宮九歌在祭天台上居高臨下,開口說
“此儀式乃祭天淨化,這些人身上沾了不幹淨的東西。爾等莫要靠近,待我施法。”
旁人一聽,迅速走開,將跪倒幾人都讓了出來。
一聲竄天猴響,是原珂那邊發消息來了。宮九歌的儀式此時也進行到了後麵,細如牛毛的雨絲在這方天地降下,鄉民們紛紛張開雙臂,不想錯過分毫恩澤。
他們有多久不曾見過下雨了!果然是神靈在世。
那離遵也被宮九歌這一手驚豔到了,雨水滴在他臉上,劃出一道淺淺的水痕,眼前水霧朦朧,這是在枉城絕對不會出現的風景。
他聽說江南湖岸每逢雨天便是煙水蒙蒙,如詩如畫。眼前仿佛出現了翠色,那抹綠油油的風景象征著勃勃生機。
那離遵猝不及防對上宮九歌的視線,匆忙轉過頭,堪堪來得及抹去那入骨的癡。
使眼色示意是時候會和原珂的宮九歌……
他這是看到沒?
“爾等心中雜念已除,現在可以回家去了,”說著,她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人,“剩下的,吾還要驅邪降靈,保佑他們安康。”
鄉民們都戀戀不舍,但是巫師都發話了,他們也隻能先行離開。
那離遵後知後覺她的意思,待鄉民離去,便裝的王宮侍衛將陣內困著的人團團圍住。
這些人這時候才明白,這所謂的儀式就是衝他們來的。
宮九歌從祭天台上一躍而下,衣袂翻飛。她看著從小徑押著人過來的原珂,讓他先把人放到法陣中。
原珂看著押過來的人一個個相繼跪下,嘖嘖稱奇,繞著走了兩圈,靠近祭天台。
“你這法陣……”有點意思。
“撲通”一聲,原珂話沒說完,跪了,嘴邊的話也生生被他咽了下去。
宮九歌……
那離遵……
宮九歌不忍去看那離遵是什麽表情,上前將人拎起來。
“好好看路,”說著她又扯了旁邊的人一把,“把這些人先都帶回去,動靜小點。”
原珂經她一拉,站了起來行動自如,後麵那個照樣動彈不得。像是如宮九歌所說,原珂隻是不小心摔了而已。那離遵收回視線。
等將這些疑似被鬼靈控製的鄉民帶走,原珂默默地靠近她,並排而行。
“你這法陣是怎麽回事?怎麽對我都有反應?”
宮九歌瞥了他一眼“你什麽情況自己心裏沒點數嗎?”
原珂……
原珂“可我比他們強。”能占據強大體魄的魂靈,哪是這些尚無人性的鬼靈可以比擬的!
宮九歌“所以你是靠近法陣中央才出的事。”而且你若是肯注意一點,興許都不會出事,還是因為小看了她這陣。
原珂看著前麵拉開一段距離的那離遵“他是不是看出來了?”
“如果智商在正常人範疇內的話,”宮九歌坦誠說,“應該是看出來了。”
原珂不顧她的嘲諷,幸災樂禍道“你出了手,他指不定以為你有什麽圖謀,比如和我一夥謀逆枉城什麽的。”
更甚,那離遵可能會懷疑,宮九歌是他恩師的女兒這個身份也是假的。
宮九歌“這個節骨眼兒上出不了事。”真要有什麽差錯,枉城首當其衝,便是再怎麽有問題,那離遵也得先撐過當下。
“不過,”宮九歌由衷說,“我這坎兒先不說,你是真的得當心了。”占了人家大將軍的身份,想想那離遵都不會就這麽罷休。
他們之前便接過去一批孩童,但是這些孩子經過檢查後都非常正常。反而是今天帶回來的這些,宮九歌從中間挑了幾個人來問詢。期間赤厭晨提醒她。
“鬼靈不像魂體,他們與旁人的關係更像是寄生,接納寄生軀體的記憶,控製身體,將被寄生者的念想無限放大扭曲,最後已血腥結尾。”
“念想?”宮九歌問,“你是說他們的異端行徑都是源自本身的感情?”
赤厭晨“可以這麽說。喜歡的人,厭惡的人,最後都是同一個下場。”常人的情感往往是喜愛大於憎惡,所以一旦被鬼靈寄生,傷害到的都是自己的摯愛之人。
“尤其旁人往往還察覺不出來被寄生者的異常。”等到發現的時候,就已經來不及了。
“鬼靈越強,能選擇的寄生體就越強。”
宮九歌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被寄生的人還有自己的意識嗎?”
赤厭晨笑了“誰知道呢。”
宮九歌明白過來這話的意思,臉色有點難看。看著自己殺死自己最在乎的人,可卻毫無辦法,亦或是被別人動手殺死的時候,連句解釋都做不到。
“聽你這麽說,那看來目前是沒有剝離寄生的方法了。”
赤厭晨道了句“是”,他說“這和絕症是一個道理,一般人不會得,得了的治不了。”
這個解釋倒是簡單粗暴。
“當年之所以對付鬼靈輕鬆,是因為當時天賦異稟,生來便有靈田的人不少,鬼靈隊伍不等壯大便被中途打斷,夭折在了繈褓裏。所以,鬼靈究竟會發展到哪一步旁人根本不得而知。”
當年的封印,封印進去的不僅僅是鬼靈,還有被鬼靈寄生的人。幾百年過去了,人連骨骸都不曾剩下,鬼靈卻有愈演愈烈之勢。
“鬼靈可以人為操控嗎?”
“不曾聽說。”
宮九歌越往深想越是恐極“所以神王閣是想做什麽?和整片大陸同歸於盡?”
赤厭晨適時點醒她“人為或許操控不了,可誰說他就是人了?”
同樣的名字,同樣的身份,如果對方是鬼靈,那就再明白不過了。
宮九歌“沒證據。”
任你想法千百般,沒證據。
“不過也不需要證據,”宮九歌自語,“確定我們的猜測是正確的就好。”
赤厭晨聽出她的弦外之音“你想做什麽?”
宮九歌“不是我想做什麽,是扈堤鄉這事兒一經傳出去,神王閣想沒動作都不行。”首先對方並不將枉城放在眼裏,其次,出師未捷身先死,她就不信對方不來要人。
那離遵差人傳了信過來,說抓來的人都已經安頓好了,讓她過去看看。
宮九歌問“一起?”
赤厭晨本能想應下,話到嘴邊轉了個彎。
“不了,我還有事。”
宮九歌沒察覺不對,隨傳信的人離開。
那離遵問她有沒有辦法將鬼靈從這些人身上剝離出來,畢竟他們明麵上還是普通的鄉民,封印一事不好說出去,若是就這樣將人關押,多少得有個像樣的借口才是。
宮九歌“目前還沒辦法。”
那離遵嘴唇動了動,看那模樣是想問些什麽。
宮九歌將自己的想法托盤而出“如果我猜的沒錯,神王閣近幾日會出手。先不要妄動,不管對方知道了什麽找上門來,都要咬死不認,目前還不適合撕破臉。”
“把這些人都安排好,除了信任的人,都不要告知下落。”
那離遵“就這麽瞞下去?”
宮九歌搖頭“剩下的我來,你負責看管這些人。若有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我會找你幫忙。”
那離遵聽這著似曾相識的話語,透過她看到了熟悉某個長者的身影。
“你不該摻和進來的。”他說。
宮九歌笑了“王上若是信任我,便不必介懷這些。我是願意的。”
那離遵也笑了。
若是你還不曾心有所屬該多好。
如宮九歌所料,扈堤鄉少了鄉民,不日便有神王閣的人前來調查。若是宮九歌在場,怕是認得出來這兄妹二人,赫然是當初在宮家的酒樓裏吃飯但是錢沒帶夠的兄妹,宮九歌當日還曾邀請對方拚桌。
喬青榴一襲嫩綠衣衫,臉龐尚且帶著幾分稚嫩。
“王上可知,幾日前扈堤鄉來了幾個江湖術士作法,借著神王閣的名義,當眾帶走壯丁二十七人!”
旁邊喬青榴的兄長點頭,補充說“而且這二十七人至今未歸。”
那離遵早有托詞,從容不迫地應答“兩位使者為了此事風塵仆仆地趕來,孤承了神王閣的這份人情。”
“至於扈堤鄉一事,實不相瞞,孤也是剛收到消息不久。”
這便是不知情的意思了?氣場穩如磐石,又道“那些騙子端的是神王閣的名義,神王閣因此名聲受損,不知此事王上要如何交代?”
那離遵冷笑,這是把枉城當做他神王閣的附庸了?連個門下小輩也敢這麽和他說話!
“這便是你神王閣的處事之道?”那離遵冷笑反駁,“有人自稱神王閣特使來我枉城境內作法,還帶走了人,此事,孤尚且在盤查中。卻又不知摻入此事的神王閣,是否也該拿句話出來!”
到底是枉城的當權主事,那離遵一怒,連氣氛都凝重不少。喬青榴臉色難看,也鄭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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