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鬥篷上有“千塵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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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珂向那離遵的方向靠過去,招呼道“城主怎麽想起來這兒了?”

    那離遵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後還跟著王月。宮九歌在不遠的地方看著原珂與王月對視,一時間覺得真是世事無常。

    那離遵視線淡淡地掃過原珂,然後拂袖推開他,看向他身後。

    “你剛剛,在和誰說話?”

    原珂臉色一僵,然而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擺出一副與往常一般無二的模樣。

    “臣下路過此地來看看,剛剛與臣下交談之人來自忘書宗,城主可要見見?”

    原珂本是隨口一句,不料見那離遵點頭說“見吧。”

    原珂……

    原珂遲疑半晌,拉了路過的一個弟子仔細盯著看,邊看還便轉頭對那離遵道“許是天冷那人遮得嚴實,容臣下好好辨認一番。”

    那離遵看著他,沒有開口。他不說停,原珂就不得不繼續找下去,不料他剛往前走了幾步,拐角處穿著鬥篷的人就大大咧咧的走出來了。

    原珂?

    原珂不明所以,但當著那離遵的麵不好露出異色,便上前將披著鬥篷的人攔下。那名弟子不明所以,錯愕地看向原珂。

    “原將軍?”

    原珂默了幾秒,然後不由分說將人扯了過來。

    “回城主,便是此人。”

    這名弟子……

    發生什麽事了?

    那離遵用審視的眼神打量被拉出來的弟子,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你們剛剛在說什麽?”

    原珂立刻道“就隨便聊了幾句家常話。”

    “是嗎?”

    這次開口的是王月,她看向原珂的眼神是毫不掩飾的敵視。

    原珂一臉無所謂的回視她“不然呢?”

    那離遵盯著那名弟子看了一會兒,看的那弟子渾身發麻。

    “那什麽,你們有事嗎?”

    原珂擺手“沒什麽事了,你走吧!”

    那弟子攏了攏身上的鬥篷,說了句“莫名其妙”,轉身欲走。

    “等等,”那離遵忽然出聲,“你身上的鬥篷是誰的?”

    原珂心裏咯噔一聲,在弟子開口前便仔細打量過去,可無論是鬥篷大小長短等合身角度來看,宮九歌選的人都完美契合。所以,那離遵是從哪裏看出來的?料子?

    那弟子看著麵前三人隻覺得納悶,他撓撓頭說“這鬥篷有什麽問題嗎?”

    原珂上前摸了摸料子,觸感的確不一般,但是光眼睛看就能看出不一般是不是有些為難?

    那離遵開口解了惑“氣味,上麵有‘千塵檀’的味道。”

    千塵檀是大陸上興起沒多久的一種香,據說有凝神安睡、養顏美膚的功效,因為原料難得,故產量極少,多是供給皇室,常人難得,供不應求。

    “這樣精貴的東西,本城主也是偶然得以一見,為何能在你的鬥篷上出現這種味道!”

    那弟子聽到他的話,整個人都不好了“等,等一下,你,不,城主說的是真的?”

    那離遵桀驁地點頭,目光不善地等著人交代。

    那弟子漲紅了臉,他顫抖著手將鬥篷解下來,眼神中的慕色幾乎要溢出來。

    “這,這這這鬥篷竟然這般昂貴,來曆不凡!”

    隻見那弟子將鬥篷仔細疊好,雙手恭順地捧在胸前“我,我要去把它收起來,不,是藏起來!”

    那離遵……

    原珂……

    他們怎麽都想不到事情的發展走向竟是這般。

    那弟子就這樣當著三人的麵激動地跑走了。那離遵在原地整個人臉色難看的能滴下水來,原珂在旁低下頭,強忍臉上的笑,他以前這麽沒發現忘書宗的人這麽有意思!

    王月在旁冷聲道“城主,可要臣下將那人抓回來?”

    那離遵擺手“不必。”鬥篷非常嶄新,給他衣服的人應該還沒離開。

    後麵的話那離遵沒說,讓原珂鬆了口氣。

    原珂借機勸說“外麵天寒地凍的,城主多保重身體,若是無事不如盡早返程。”

    “來都來了,”那離遵這般道,“那便順路去看看音妺姑娘吧。”

    這下就沒那麽好攔了,原珂沒再開口,應了句“是”,跟在那離遵身後,往音妺所在的帳篷而去。

    宮九歌沒擺脫得了音妺,被她牽製在營帳中,好說歹說才願意放人,誰料就在她們拉扯間,營帳外傳來穩重的腳步聲。

    接著是原珂的聲音“音姑娘可在?”他這是在提醒裏麵的某人。

    不等音妺應答,就聽原珂低聲說“音姑娘一介女子,城主要見可將人叫出來。枉城外麵的女子看重名譽,城主若是冒然進去了,怕是會毀了她的名聲。”

    那離遵聞言果然停下了。

    原珂仗著自己是女身要進來,卻見王月也手疾眼快上前。

    “怎麽,就許‘原將軍’進去?”王月將那個本屬於她的稱呼咬的極重,在齒間嚼碎了吐出來。

    二人就這樣推攘著進來了,原珂一眼便看到了宮九歌,推攘她的動作加重,王月察覺他的異樣,匆匆一瞥間也看到了宮九歌,正要開口叫人進來,看清對方的臉她瞬間傻眼了。她就這樣冒然收力,再加上原珂順勢一推,王月就這樣被擠了出去,姿勢不雅的摔趴在了那離遵麵前,原珂登時愣住了。

    他也沒怎麽使力啊,這人擱這兒碰瓷呢?

    然而這個欺負“弱女子”的鍋,他是背定了。那離遵看他的眼神帶著譴責,就連賬內的宮九歌與音妺都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原珂“……你怎麽摔了?”

    這話問出來就像是在挑釁有沒有?

    當然,好在王月也是“前原將軍”,這種一個不留神被人扔出來的事對她而言並不是能拿來示弱的資本,翻篇再好不過。她當下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

    那離遵問她“音妺姑娘可在賬內?在的話便請出來一敘吧。當然,若有旁人在,也大可一並出來。”

    原珂挺直的腰背微不可見地一僵,接著王月開口了。

    “音妺姑娘確實在,然後……”

    她這句話尾音拖得長長的,聽著旁邊幾人的心都揪起來。

    王月接著道“然後就不見旁人了。”

    原珂鬆了口氣,接著便是不可思議。王月竟然願意給他們打掩護!

    誠然,王月掩護的不是旁人,正是宮九歌。

    就算是償還當初的恩情了,王月垂著頭,心想這般想著。她不否認自己當初有過利用宮九歌接近這個冒牌貨的想法,但是陰差陽錯之下,這冒牌貨取消了通緝令,她接近無門隻得放棄。

    眼下做了這個掩護,過了這個劫,就算是還清了。

    音妺撩著簾帳出來,剛要開口,就聽身後的營帳中——

    宮九歌“阿嚏!”

    音妺……

    王月……

    那離遵……

    宮九歌真不是故意的。

    原珂不合時宜的想起來一句話這世上有三樣東西是不能掩飾的,噴嚏,貧窮,和愛情。

    這時候最難做的就是王月了,她剛剛哪怕說營帳裏還有個丫鬟都不至於落得這般境地。那離遵剛從被忠屬當麵打臉的境地中緩過神來,就見音妺往身後看了一眼,那模樣分明是恨鐵不成鋼。

    “沒用的東西,這就著涼了?今晚不用你侍候了,待會兒收拾完了直接滾!”

    接著是一聲包含著膽怯,不安與顫抖的聲音“奴婢,奴婢這就收拾。”

    音妺滿意的點頭,接著對上那離遵的審視,坦然一笑“城主別見外,這笨手笨腳的東西,也的確難讓人把她當人看。”

    這是間接在圓王月的話。

    那離遵隔著一帳之隔,聽到裏麵是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那人真在收拾東西。那離遵往前一步,音妺立刻警惕地攔了上來。

    原珂暗地裏眉頭皺起,這音姑娘,就像是巴不得告訴旁人裏麵的人見不得人一般,但是對方剛剛也開口幫忙了,是他的錯覺嗎?

    看到音妺的架勢,那離遵立刻放棄了窺探的心思,轉身對幾人道“換個地方說話。”

    仿佛瀕臨死刑的犯人在最後一刻得到了詔令赦免,原珂由衷鬆了口氣,王月也不動聲色舒展了身子,倒是音妺沒什麽反應。

    “臣下知道個……”原珂尚且來不及說個位置大家坐下來談,就見剛剛提出換個地方的那離遵猛地回身,誰都沒能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一把扯下了身後的營帳簾帳。

    “這就是你們說的,笨手笨腳,算不上人的丫鬟?”那離遵的聲音低沉,伴著風雨欲來之勢。

    宮九歌背對著外麵的人,她早把鬥篷收起來了,眼下淺色的衣衫難言貴氣,長身而立,通身的氣質難掩。

    音妺嘴角一抽,微不可查地說了句“完了。”

    王月真正完了的在這呢好吧!

    接著,宮九歌慢吞吞地轉過頭,一張膚色暗沉,鼻塌唇厚的醜臉暴露在幾人眼前。

    出現了!真背影殺!

    首當其衝的那離遵受害最多,當下眼睛疼痛難忍,自戳雙目的心思都有了。原珂嘴巴都合不攏了,音妺更是誇張,差點就過去揪著人追問你哪位了,好在有原珂攔著。

    氣氛前所未有的凝重,最後開口的人還是宮九歌,她的嗓音尖銳磨人,就像刀劃過玻璃那種難受到心裏的攻勢,擊的幾人連連敗退。

    宮九歌說“還有事麽?”

    音妺強忍這波不分敵我的精神攻擊,第一次對那離遵生了怨“那離城主,現在,可以走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