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毀容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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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九歌闖進火海,循著感應尋找目標,但是隻找到了那隻長命鎖。想來是意外發生之時,他們都跑出去了,宮九歌也是關心則亂沒想到這點,或者說不是沒想到,隻是不敢冒險。
這裏的火勢已經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宮九歌靈力護身也覺得難捱,順著來時路返回,路上她看到一個少年趴在地上,手指蜷縮身體起伏,應該是沒能跑出去的人,在這種情況下還留了一口氣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宮九歌看到了也沒多想,沒費多少力氣便伸手將人扛起來,一並帶了出去。那少年在失去意識之際突然感覺渾身清涼,被高溫吞噬包圍的他仿佛落到了泉水中,身上燒灼的溫度降了下來,恍惚間他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隨著一陣顛簸,少年恍惚睜眼,隻來得及看到被火燒灼過的麻衣一角。
宮九歌終於找到了僥幸逃出來的人,通過他們指引的位置找到了赤厭晨的所在。宮九歌道了聲謝,然後將救出來的人放下,找來幸存的醫師治療,她則去找了赤厭晨。
赤厭晨抱著孩子出了火場,索性沒受傷,他慶幸宮九歌今天出去了。
“厭晨哥,”旁邊隨著赤小晨跑出來的小夥伴過來說,“再往前就是‘那些東西’的地盤了,咱該怎麽辦?”
赤厭晨抱著不哭不鬧的赫小琢,視線從一個方向收回來。
他說“先清點人數,看看出來的有多少人!”
“唉,”少年應了聲後很快出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慘白著一張臉回來了,臉色是前所未有的悲戚,他沙啞著聲音說,“厭晨哥,出來的,不到一半人。”
赤厭晨臉色發白。
少年抹了把臉,接著道“神王沒在,楚哥也沒出來……”他又念了幾個人的名字,都是往日相熟之人。
赤厭晨喉頭動了動,眼框酸澀難忍。
“厭晨哥,現在隻能你來領導了,”少年說,“呆在這裏太危險,距離那些東西太近了。”
赫小琢伸手去夠赤厭晨的頭發,嘴裏咿咿呀呀地叫著“跌,滴,爹”。
赤厭晨低頭,對上赫小琢純潔無暇的笑臉,聽著那一聲聲的稱呼,心裏湧上熱流。他伸手用大拇指輕輕擦去她小臉上沾到的灰塵。
“不能出去,”赤厭晨說,“吳春在時便對外麵忌憚,貿然闖出去可能會遇到更難對付的事。”
家園被一場大火意外燒毀,他們及時逃離了那片地方,然而火勢控製下來之前他們無處可去是真。
赤厭晨看著身後的大火,連這片天都染成了紅霞。他們的家就這樣被一場意外徹底摧毀,眼下前路未知。
這時腳下的土地忽地晃動起來,震感逐漸明顯清晰。
“怎麽回事!”本以為已經逃過一劫的人們惶恐。
卻見後方大火燃起的方向,一隻巨獸出現在視野當中,天空烏雲密布,不出須臾,大雨傾盆。有人一眼便認出來那隻巨獸的來曆
“是天神,天神來救我們了!”
“一定是神王大人!”
“太好了,有救了!”
赤厭晨沒理會這些呼聲,長眸眯起往巨獸頭頂看去,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宮九歌找人的路上撞上了狼狽逃竄的吳春,本來就覺著這事兒跟他有關係,盤問幾句果然交代了,宮九歌威逼利誘讓他把逆生獸召出來,吳春整張臉都綠了。
“這,我這叫出來也沒用啊!天神怎麽會聽我的,而且就算叫了,它也不一定肯來啊!”尤其是在你手底下栽了跟頭後。
宮九歌“你隻管叫!”
吳春一咬牙,就嚐試著和逆生獸聯係,接下來發生的事讓吳春每一次想起來,都想躲逆生獸遠遠的。
如他所料,一開始聯係,天神大人都沒搭理他,結果宮九歌等不耐煩了,他都不知道那短短幾個呼吸間發生了什麽,就覺得一回神,“天神”就以當日的家貓形態被宮九歌控製在了手裏,再然後就是赤厭晨看到的。
大雨澆熄了蔓延了大半森林的火!
宮九歌處理完這些事後找到了赤厭晨,彼時赤厭晨正站在一棵燒焦的大樹下,懷裏抱著赫小琢,獨身而立。宮九歌如同往常回家一般笑著打了聲招呼。
“我回來了。”她說。
赤小晨抬眸,死死盯著她。
宮九歌問“怎麽了?”
赤厭晨“你去哪裏了?”
宮九歌不知道赤小晨已經發現了,隻是說“回來發現屋子沒了,就順著痕跡找過來了。”
赤小晨將赫小琢送過去,宮九歌剛抱穩,就被他整個人擁進了懷裏。
宮九歌“你……”
赤小晨在她耳邊說“你別靠近吳春。”
宮九歌一愣,聽赤小晨這意思倒像是他覺著吳春不是好人似的,雖說的確不是吧。
果然,赤小晨接著便道“他很危險狡猾,你離他遠一些。”
宮九歌笑道“放心,我很厲害。”
赤小晨身體僵硬,顯然是想到了他要護著的人比他強出不知道多少。
他別扭地“嗯”了聲,接著小聲說“我看到,你用那隻獸借雨熄了火。”
宮九歌挑眉。
赤小晨“吳春睚眥必報,在你手底下不知道賠了多少小心,你千萬要注意。”
宮九歌可以說從未將吳春放在眼裏,她拍了拍赤小晨的臉,說“陰謀詭計在強大的實力麵前不過是紙老虎,話說回來,我這麽厲害,你要不要拜我為師,嗯?”
赤小晨聽到這句,拍開她摸臉的手,將赫小琢抱過來轉身走人。
宮九歌剛要過去,看到有個人迎麵趕來,衝她的方向。
是不久前和宮九歌打過交道的那位醫師。
“姑娘,”醫師說,“你帶過來的那個少年醒了。”
宮九歌點頭“人怎麽樣?”
這時候對方要說句“沒事”,宮九歌就能掉頭走人了。然而想也知道,那種情況下僥幸撿回一條命的人,怎麽可能沒事!
果然,醫師沒有遲疑道“身上大麵積燒傷,可能,很難恢複了。”
“很難”是個含蓄詞,燒傷縱然是在她之前生活的地方,也非常棘手,遑論現在。
宮九歌“帶我去看看。”
少年人身量挺拔,個頭看著和赤小晨差不多,宮九歌不知道他是誰,燒的麵目全非,不單是身體,就連臉也沒能保住。
“他醒著麽?”宮九歌小聲問醫師。
醫師說“是清醒的。”
少年雖然活了下來,但是身體上的燒傷劇痛難惹,身上塗滿了墨綠色的汁水,混合著燒殺的皮膚,猙獰恐怖。
宮九歌傾身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嘴巴動了動,喉嚨裏發出嘶啞聲。
醫師說“他喉嚨被煙嗆壞了,現在還發不了聲。”
宮九歌問“傷員都是如何安排的?”
醫師手指了一處,說“眼下都在那裏。”
宮九歌點頭“還要麻煩你帶他過去。”
醫師應了聲“唉。”
少年忽然伸手,拉住了宮九歌的袖子,喉嚨裏拚命壓出幾個字“別,走……”
就是說這兩個字都讓他吃了苦頭,喉嚨裏嗆出一口血。他咳的全身都在抖,這下又牽動了全身的傷口,整個人痛苦地蜷縮在了一起。
醫師看著不忍,他說“再將養一段時間他便能恢複,至少日常采集不會有問題。”
宮九歌尚且沒聽出不對。
“那太好了。”這話是真情實意,畢竟有能力采集便能活下去不是?
醫師見她沒有留人的意願,好言規勸“姑娘,這次受傷的人多,傷者都在一處,看那架勢也不知道最後會如何安排,沒準會被拋棄。姑娘便是念及舊情,也不該就這樣將人拋下。”
宮九歌?_??
“我不認識他。”
醫師臉色更難看了,譴責她說“不願便是不願,人還醒著,你這麽說未免太絕情了!”
宮九歌……
宮九歌試圖解釋事情的經過為自己辯白,但醫師倔的一臉“我不聽我不聽”,就在二人交談間,赤厭晨找過來了。
“孩子餓了,”赤小晨說,“你喂她。”
宮九歌將赫小琢抱過來,小娃娃臉上有淚痕,可見先前是哭過。
“羊奶還有麽?”這話問出來都是廢的&nbp;還有的話赤小晨找她做什麽,他自己都能給喂了。
當然,不排除某人是找個借口過來找人。
赤小晨剛說完羊奶沒了,一時半會兒弄不到,就注意到了當前氣氛之詭異。
他看到宮九歌衣角纏著一隻被大火舔舐過的手臂,然後順著手臂看到了它的主人。
“這是誰?”赤小晨問她。
宮九歌終於能抓住機會以證清白了,她解釋人是她半路搭了把手救的,她並不認識。醫師雖質疑她,但是信任赤厭晨,在赤厭晨點頭後他對宮九歌道了歉。
當事人之一的毀容少年一言不發,他視線掃過赤厭晨,接著低下頭,手卻發泄似的收緊,攥著宮九歌的衣角不肯鬆開。
赤厭晨說“你先去喂孩子,這裏我來處理。”
宮九歌倒是想走,但是衣角被人抓著,她也不好去掰一個傷者的手啊!
赤厭晨對少年說了幾句話,告訴他水源部落不會放棄傷員,他大可放心。然而少年就如同沒聽到一樣,就是不願意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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