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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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九歌看著眼前這些人,了然說“你們,是和我一樣的人?”

    辛搖頭,看的出來他在這群人裏頗有威望,他一開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了過來。

    “我們不過是些實驗品,還當不得‘人’一字。”辛笑著說,眼裏寒光森森。

    話是自貶,但若是有人敢當真,怕是得付出不小的代價。

    宮九歌聞言皺眉“你不如意便是,何故牽扯別人。”

    好的,她當真了,還當著本人的麵。

    辛這還是第一次聽到這般脫俗的答案,偏偏對方的話還一本正經,這讓他想懟回去還得好好思量一番。

    辛捂著臉笑了,一時間聽不出喜怒。

    “你來這兒是想做什麽?”

    宮九歌反問“不是你把我弄來這裏的?”

    辛“我是問你來枉城做什麽?”

    宮九歌“來找我的父母。”

    辛臉上笑容清朗,他所表現出來的人設就像個鄰家小哥哥,讓人放下心防。

    “我聽阿甲說,你從不曾見過自己的父母?”

    宮九歌點頭“對。”

    辛接著說“既然沒見過,那他們定然沒盡到父母應有的養育之恩,你又找他們做什麽?”

    明著暗裏的試探,宮九歌就像聽不懂一般,回答說“這和養不養有什麽關係,我隻是想來看看,讓我心裏記掛的人是什麽模樣。”

    辛“見到了,然後呢?”

    宮九歌這還是第一次見這樣刨根問底的人,語氣有點衝“跟你有什麽關係,我說想見,你還能當場把人變出來不成?”

    她這話一出口,很快就收到不少敵視的目光。

    辛笑了笑“你誤會了,其實,我是想你留下來。”

    宮九歌不解“留下來?”做什麽?

    辛說“是的。因為我們是一樣的。”

    “這個‘一樣的’,指的是什麽?”

    辛非常耐心“一樣的來曆,一樣的創造者,一樣的——瑕疵。”

    瑕疵?

    辛指了旁邊兩人“己,癸。”

    宮九歌剛剛沒仔細打量這些人,現在被辛指出來的兩個女子,臉上有被遮擋過的,淺淺的印記。像是胎記一般的痕跡。

    己和癸的臉上都或多或少敷了粉,痕跡看的並不真切。

    己還好,被指出來也不過是淡淡地應了一聲,說“這是屍斑。”

    是人在死後才會出現在身上的痕跡。

    宮九歌雖驚訝,但有甲的前科在,倒是沒有太大反應。她這副淡定模樣讓人看了,全當她是不信。

    辛“阿癸,把臉上的妝卸了。”

    癸可不是什麽好脾氣,罵道“卸什麽卸,她愛信不信,反正誰都有這樣一天,等她肉都爛掉了,總會回來找你拿‘煥顏水’,讓你給想辦法的。”

    宮九歌聽著這疑似托兒的台詞,麵露迷茫之色。

    “咳,少說兩句,”辛說,“不過癸說的沒錯,我們這些怪胎,遲早會有這麽一天。”

    宮九歌視線在餘下幾人身上流連。

    辛“你看到的人裏麵,看起來像正常人的,都是服用過煥顏水的。而外表看的出來不一樣的,都是煥顏水已經過了效用的。”

    “過了效用會怎麽樣?”宮九歌問他。

    辛“癸那樣的算輕的,你應該見過甲的樣子。”

    被點名的甲攤手,他現在一張臉倒是正常,不曉得是怎麽修複的。

    宮九歌不確定地問了一句“我也會變成那樣?”

    “沒錯,”辛非常篤定,“當然,你若不是實驗品,則另當別論。”

    宮九歌扭頭苦笑一聲“我倒是希望我不是。”

    辛恍若未聞,接著道“不過你運氣不錯,找到了這裏。”

    宮九歌已經被對方的話題繞了進去,她直言自己的立場“我隻想做個普通人。”

    “誰不是?”辛嘴角的笑容殘忍,“這裏哪個人不想做個普通人?”

    “我,我沒有在這裏長大,和你們不一樣。”她這話不知道是說給麵前的人聽的,還是講給自己聽的。

    辛笑的無害,眼裏的瘋狂肆意蔓延。

    “我的法陣,隻對實驗品有用。”

    “你若不是實驗品,現在就不會出現在這裏。”

    “連最晚被造出來的‘未’都有了異狀,你確定自己能幸免?”

    話一句接著一句想要打破她的心理防線。

    宮九歌捂上耳朵,不甘地想要反駁,卻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她張了張嘴,沒發出一個音節。

    辛見狀安撫說“也不是全無辦法,畢竟大家都有相同的症狀,不會輕易放棄誰的。”

    “所以,你要留下來嗎?”他問。

    宮九歌還是決定留了下來。

    辛將在場的人一一介紹給她,宮九歌發現名字越靠後的人,長相氣質都更為出眾。像是製造出這些實驗品的人,技術愈發純熟了。

    辛給宮九歌安排了住處,讓她先恢複一下元氣。待人散盡,宮九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眼底熠熠生輝,哪有半分在辛麵前的生澀模樣。

    而與此同時,辛走了一段距離,也停下了腳步。

    “阿癸,阿卯,你倆留下。”

    阿卯是個沉默寡言的男人,聽到辛的話,他停下腳步。癸也留了下來。甲往這邊看了一眼,和辛對視一眼後,轉身走了。

    四周沒人,癸開口直言“這個女人可信嗎?”

    “不可。”說這話的竟然是卯。

    辛也點頭說“阿卯說的沒錯。”

    癸不解“那你們還把她留下來?”

    辛沒回答她,而是問卯說“你有什麽想法?”

    卯整個人隱在暗色之中,聲音嘶啞“留下來是對的。她的確不是常人體質。”

    癸靈光一閃“她難道就是那個完成品?”不得不承認,對方的外形身段都是絕佳。

    “不是,”辛搖頭,“她沒有靈田。”

    癸聞言有些詫異,剛想問你怎麽知道完成品有靈田?

    卯說“阿爹在‘巳’之後,已經掌握了‘塑體’的訣竅,後麵的‘午’和‘未’便是證明,如果甲說的沒問題,她還自稱‘戌’的話,大抵是後麵做出來的。”

    “甚至有可能,是在完成品的後麵。”辛補充。

    癸眼睛睜的奇大“不對啊,阿爹已經做出了完成品,為什麽還要做一個出來?”

    辛打諢說“沒準是想湊齊天幹地支二十二人。”

    卯瞥了他一眼。

    辛轉移話題,繼續道“她是目前我們知道的最後一個,但是阿爹做出了她之後,卻沒有和阿娘教養她。”

    卯分析“兩種可能,一是阿爹阿娘當時出了意外,沒能把她留在身邊;第二個可能,她在撒謊。”

    癸“你是說她可能不是實驗品?”

    辛搖頭“這個是實錘,我那陣隻對我們這類人生效。阿卯說的另有其事。”

    卯說“我說的她在撒謊,是指,她來枉城的目的很不純粹。”

    癸不解。

    辛解釋說“她說她想找阿爹阿娘,這沒問題,但是,她知道自己是實驗品的事,又是誰告訴她的?再則,她知道了這些事,為什麽還肯找過來?”

    癸並沒有看出問題“我們確實是異類,她找過來也能理解吧。”畢竟人都習慣排外,他們這類人在他們眼中是異類,怪物一般的存在。

    卯“她的肌體還很正常。”

    如果出了意外想找援助確實可以理解,但是這還沒發生意外。

    辛笑了“可以理解,畢竟在身體沒出意外前,我們都把自己當人來看待,又有誰想和一些爛肉待在一起。”話雖殘忍,卻是事實。

    癸“或許她隻是想見阿爹阿娘呢?”

    辛看了她一眼“或許吧。”他也懶得再多解釋了。

    卯卻是懂了他的意思。神王閣在枉城隻手遮天,但是他們這麽多年來都沒有查到“戌”這一號人,對方很有可能不在枉城定居。如果她是外麵來的,又是有誰和她說了什麽,讓她一個“正常人”千裏迢迢的找過來?

    尋親確實是理由,但這個理由不夠充足。

    卯“這段時間先把人看著,必要時候,用點手段來把人留下。”

    辛笑著點頭。癸雖不解,但也聽了進去。

    “唉,”原珂大清早的找上門來,看到房門是開著的,一把將門推開,“你們昨晚有收獲嗎?咦,她人呢?”

    男人坐在桌邊,臉色沉的可以滴下水來,旁邊小包子安安分分的抱著一白坐著,一娃一寵連大氣都不敢出。

    “她人呢?”原珂大概是沒想過宮九歌能扔下孩子寵物跑路,所以多問了一次。

    男人深吸了一口氣,甩袖出門。

    “不知道。”

    不知道?這是什麽鬼答案。

    原珂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不敢置信地睜大雙眼“人不會跑了吧!在你床上也能跑?”房間裏隻有一張床,不用想也知道這兩人昨晚是睡在一起的。

    男人冷笑一聲,回眸甩了一記眼刀“你再多說一句試試!”

    原珂默默撇過眼。

    到底是心裏不平,原珂低聲抱怨了幾句“我還以為你們的關係,她多少能看在情麵上別這麽無情,真的是!”說走就走也就算了,這怕是連招呼都沒打一聲。

    “對了,”原珂說起這事,忽然就想到了另一件事,“我記得上次聽她叫你什麽?無雙?”是這個名字沒錯吧。

    男人身形一頓,指尖被風吹的發涼。耳邊是原珂不厭其煩的問詢聲

    “那不是你分魂的名字嗎?”

    “怎麽不說話?”

    “赤厭晨?”

    小包子似有所思,抬起頭看了眼東方。那是神王閣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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