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寶物紮手 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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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台中,霞光飄渺,采色繽紛,依稀間玉簾半卷,青鬆帶雨。金鍾玉磬的聲音遠遠傳來,檀香木桌上的紫砂銅爐煙氣嫋嫋,映照出景幼南陰晴不定的臉色。此時,景幼南脫去頭頂的紫色蓮花冠,隻是簡單挽了個道髻,用玉簪子攏起,正襟坐在軟榻上,修長的手指摩挲一副圖卷。圖卷長有三尺,高有半尺,泛起淡淡的玉光,祥瑞之氣在上麵結成各種圖案,變化莫測,給人一種難以把握的感覺。好一會,景幼南放下圖卷,恨恨地道,“真是陰魂不散。”他急匆匆地離開,甚至舍棄車馬芝,並不是他沒有信心戰勝張昊羽,而是在那個時候,一直沉寂不動的應妙道虛堪輿圖突然震蕩起來,嘩嘩作響。經曆過數次場景的景幼南知道,應妙道虛堪輿圖有如此反應,百分之百是那三個可惡的家夥追來了,也隻有他們才有手段感應和溝通堪輿圖。“該怎麽辦,”景幼南眼睛眯起,習慣性地沉思起來。當初他拚了命,也要抓住應妙道虛堪輿圖,主要是因為這件異寶可以幫助他搜索車馬芝,能夠順利晉升下一**比。如今他在品果仙會上得到了三株車馬芝,加上原來借助瀟湘子在地底挖到的一株,一共四株車馬芝在手,如果不是出現極端意外的局麵,晉升到第三**比是板上釘釘的。這樣來看,這件應妙道虛堪輿圖對他並不是太重要了。不過,景幼南想了想,還是不願意把應妙道虛堪輿圖送出去。一來,為了這件寶圖,自己可是被三人追殺的狼狽逃竄,心裏還憋了一口氣沒出,怎麽會輕易交出去?二來,自己可是還從三人手中搶來了天生靈物人參女娃,堪輿圖要是還了,難道還要把人參女娃換回去?這是絕對不可以的。“哼,真要是對上,誰生誰死,還不一定呢。”心裏有了決斷,景幼南的臉色變得剛毅起來,他用手一指,玄器五嶽真形圖落下,輕輕一晃,化為一件道袍,披在身上。做完這些,景幼南站起身來,分開雲氣,上了中天,然後一振衣袂,身子化為一縷赤光,直奔龍詔閣而去。離龍詔閣千米外有座浮空樓閣,清一色的琉璃天瓦覆頂,簷下掛著晶瑩剔透的鈴鐺,風一吹,鈴聲響成一片,宛如仙樂。屈傅博盤膝坐在雲榻上,背脊挺直,白衣勝雪,自有一種矯矯不群的氣質他的對麵,並排放了兩張雲床,貝媛和戴淑嬌兩人靠在一起,春花秋菊,嬌媚清麗,各擅其場。戴淑嬌今天頭梳雙螺髻,鏤金挑線紗裙裹身,桃紅色的小碎花鉤織成細帶束腰,越顯得身材高挑,豐胸肥臀,她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了房中的寂靜,道,“這個可惡的小賊,總算抓到他了,非得讓他好看不可。”景幼南以前在龍淵大澤的地下世界就傷過她,這次又硬生生地從他們三人手中搶走了堪輿圖和人參女,可謂是舊仇添新恨,性子嬌蠻的戴淑嬌對景幼南恨之入骨。貝媛卻是個穩重的女子,她秀眉皺了皺,高高盤起的髻之上,金鳳簪子輕輕顫動,插翅欲飛,沉吟了少許,她曼聲輕語道,“現在他躲在閣樓中不出來,我們也沒有好辦法。”“怕什麽,他不出來,我們就進去,直接把他揪出來。”戴淑嬌美目睜大,聲音拔高了不少,三人中,屬她性子最火爆,對景幼南的仇恨也最深。屈傅博緩緩轉動手指上戴的玉扳指,望了神色激動的戴淑嬌一眼,開口笑道,“淑嬌,你貝師姐的意思是,我們不能輕舉妄動,要從長計議。”戴淑嬌豁然起身,走房中走來走去,裙擺檔風,壓抑住心中的暴躁,道,“怎麽個從長計議?”屈傅博心裏暗自搖頭,知道戴淑嬌從修煉來一直是順風順水,這次吃了這樣的大虧後,心態失衡,有些沉不住氣。對於此,屈傅博也沒有什麽好說的,這是修士終究要麵對的一關,別人的點撥,隻是治標不治本,要自己克服負麵情緒才行。撫摸玉扳指上的盤踞如龍的花紋,屈傅博心思電閃,琢磨該如何對付令自己這一方灰頭土臉的太一宗少年。說起來,屈傅博肯定要比戴淑嬌更恨景幼南百倍,戴淑嬌隻是覺得顏麵受損,而屈傅博則是真真正正吃了大虧。應妙道虛堪輿圖是洞玄派內一件很有名的異寶,即使讓外人得去,宗內長老也可以施展秘術,從千裏之外收回來。但就算如此,堪輿圖畢竟是在屈傅博手中丟失的,要是等到門中長老動手,無疑是一種無能的表現。屈傅博少有大誌,是屈家年輕一輩的佼佼者,是要在宗內大放異彩的,斷然不能給宗內長老們留下無能的印象,這對以後展很不利。除了堪輿圖,景幼南奪走人參女娃,更是讓屈傅博把他列入必殺黑名單,不死不休。人參女娃這樣天生靈物對於修士來講,真的是天降洪福,有不可思議之妙用,價值之大,甚至不遜色於玄器法寶。這可是關係到成道機緣,堪比世俗中的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怎麽描述都不為過。隻是,屈傅博心機深沉,喜怒不形於色,才沒有把像戴淑嬌一樣,把仇恨完全表露在臉上罷了。大約過了半刻鍾,就在戴淑嬌越來越急躁,不耐煩的時候,屈傅博慢悠悠地開口了,字字如碎玉,清清楚楚,道,“我記得家中的長輩與華羽宮的一位實權長老交情莫逆,等會我就去拜訪一趟,我們是在華羽宮的地派上,作為地頭蛇,他們會有辦法的。”貝媛螓低垂,粉麵含笑,如玉樹堆雪,美豔不可方物,低低地道,“這是個穩妥的辦法。”在華羽宮的地派上,華羽宮的實權長老想要玩些花樣,實在是太容易了,而且人不知鬼不覺,不會留下把柄。到底是同屬於玄門正宗,能不做的血淋漓的就盡量不要做得血淋淋的,雖然玄門私下的勾心鬥角永遠不會少,但畢竟號稱同氣連枝,表麵上還是和和氣戴淑嬌性子嬌蠻,卻是個聰明人,她當然也知道華羽宮方麵出手的諸多好處,也沒有多說別的,隻是嘟囔了幾句,借刀殺人總比不得當麵報仇來的痛快屈傅博才不會在意戴淑嬌的小性子,他衝貝媛點點頭,穿上木屐,大袖一甩,到後麵沐浴更衣,準備前去拜訪前輩。半個時辰後,屈傅博從懸空樓閣中走出,他頭戴三梁進賢冠,身穿嵐煙流雲長衫,腰間懸掛玉佩,看上去精神抖擻,神采奕奕。望了一眼周圍香靄沉沉的宮殿樓閣,屈傅博輕輕一笑,腳下卷起一道清風,拖住身子,輕飄飄向前飛去。時候不大,屈傅博停下雲頭,身子一扭,來到一座水榭樓台前。隻見清流如遊龍,水中千百蓮花競相開放,淡雅的荷香隨風送到,聞一聞,讓人疲憊盡去。上百名宮裝女子在水中劃著小舟,自顧自地哼著采蓮曲,呢噥軟語的脆聲,無限美好的身材,人花兩交映,美不勝收。隻是在樓台前等了一會,一名垂髻少女就走了過來,她圓圓的臉蛋,秀眉紅唇,大大的眼睛眨呀眨的,看上去古靈精怪的樣子。到了屈傅博跟前,少女扯起裙擺,微微一個萬福,脆生生地道,“這位道友,我師尊正在正殿等候,請隨我來。”“有勞道友了。”屈傅博含還了一禮,含笑點頭。圓臉少女在前引路,屈傅博跟在後麵,悄然四下打量,現水榭中布置地非常淡雅,素白,角落中常常有三五枝寒梅怒放,幽香陣陣。隻是這麽大的宮殿,卻沒有見到其他人,空空蕩蕩的,有一種說不出的清冷。不知為何,屈傅博竟然想起了天上的月寒宮,傳說中那個孤獨無比的倩影,是不是每日都生活在這樣沒有人氣的白玉雕欄裏麵。圓臉少女則是一邊提裙緩行,一邊偷眼打量屈傅博。在她的印象中,自己的師尊性子實在是清冷的很,寡言語,少笑容,從來對男子不假顏色。就是平時與大宮主和二宮主在一起,也多是沉默,輕易不開口。這還是第一次,她從師尊麵上見到如此複雜的表情,是懷念,是怨恨,還是不舍,或是混雜在一起,分不清楚。不過,不得不說,作為第一個能夠進入水榭樓閣的年輕男子,屈傅博實在是勾起了圓臉少女心中的好奇。她懷裏就好像揣了隻小貓咪一樣,撓的她心癢癢。屈傅博眼角餘光撇到前麵帶路的少女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亂轉,不知道打什麽鬼主意的樣子,不由得暗暗稱奇。他可是記得,自己的三叔提過,他的這個好友性格嚴厲,眼裏不揉沙子,這樣嚴肅的人,怎麽會收下一個如此古靈精怪的弟子?這樣一對性格格格不入的師徒,平時在一起,肯定是相當有趣。屈傅博心裏嘀咕,一抬頭,卻現已經到了正殿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