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真人一怒風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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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值秋日時分。

    黃葉落階,月映寒池。

    雲間舞白鶴,窗下聽蟲鳴,還有霜寒天冷,依稀梧桐聲。

    景幼南頭戴赤氣冠,身披蕊彩仙衣,大袖如翼,停在閣樓前,劍眉軒起,開口道,“梧桐閣,這是給我安排的住處?”

    “是的,真人。”

    領路的道童聽出景幼南語氣不善,嚇得小臉雪白。

    “梧桐閣,”

    景幼南眯起眼,仔細打量。

    閣樓前有奇鬆修竹,懸泉飛瀑,花木交映,青翠沾衣,三五隻仙鶴悠閑地在樹下剔著翎毛,時而出幾聲清脆的叫聲。

    仔細看,泉水激石,泠泠作響,天光一映,有一種嶙峋之氣冒出,自然令人心靜如水。

    不得不說,梧桐閣布置精巧而典雅,不落俗套,靈機也算得上充盈,一般的修士能夠在這樣的香舍休息,肯定是喜形於色。

    可是,對於一位真人來講,居住於此,隻能夠稱得上寒酸。

    他可不信,會有人能出這樣明顯的紕漏,這分明是要給自己難看。

    想到這,景幼南板起臉,對道童吩咐道,“你去把你們的負責人喊來。”

    “是。”

    道童不敢多說,答應一聲,轉身就走。

    不多時,一個中年人趕來,笑容滿麵地道,“景真人,在下王袍,不知有什麽吩咐?”

    “有何吩咐?”

    景幼南負者手,目光鷹隼一般,落到這個紅袍中年人身上,直到把他看得冷汗直流,才緩聲開口道,“是你安排的讓我入住梧桐閣?”

    聲音不大不小,但自有一股沉沉的威嚴。

    紅袍執事知道元嬰真人眼裏不揉沙子,連忙道,

    “景真人,讓您住在這裏是委屈您了,可是最近城中來了很多客人,香舍實在是緊張,還請真人您多多體諒。”

    要是換個別的人可能會相信對方的說辭,但景幼南玄功精?,六感敏銳,輕而易舉地察覺到這個紅袍執事內心的不安和躁動,知道他在說說謊,冷笑道:

    “是真沒有了合適的香舍,還是你不願意給安排?”

    紅袍執事滿頭大汗,心裏驚懼,但依然咬緊牙關,道,“景真人,是真的沒有了合適的香舍。”

    景幼南目光逐漸變冷,心中愈相信,對方是故意為之。

    鍾橦頭戴銀冠,身披白蟒袍,居高臨下,看著園中兩人的對峙,麵上露出笑容。

    要知道,真人兩個字可不僅僅是修為境界,更代表一種身份和地位,要是景幼南真在梧桐閣住下,鍾橦就會大肆宣揚,讓他在整個真人圈子裏大大地丟次臉,充當笑柄。

    如果景幼南真不依不饒,自己到時候也可以出現,大度地讓出自己的香舍,一來可以坐實確實沒有合適的香舍,讓景幼南的動作顯得斤斤計較,囂張跋扈,二來借他作墊腳石,表現自己的大局感和風度。

    反正不管怎麽做,都能讓景幼南吃個虧,就當是給他的下馬威。

    就在鍾橦覺得自己算無遺策智珠在握之時,就聽景幼南充滿殺伐的聲音傳來,道,“真人豈是爾等可以慢待的?今日廢去你的修為,權當懲戒。”

    說完,景幼南出手如電,一掌按在王袍的天門上,法力一吐,擊碎了他丹田中的金丹。

    “啊,”

    王袍雙目圓整,慘叫一聲,仰天栽倒。

    金丹破碎,道基斷絕,從此之後,王袍就從一名高高在上的金丹宗師,變成一個連養氣都不如的小小修士。

    “啊,”

    “直接廢去修為,”

    “元嬰真人之怒啊,”

    “王袍真是飛來橫禍,”

    正關注的眾人眼見這一幕,隻覺得一股寒氣自頸椎骨後冒起,整個人仿佛墜入到冰窟裏,渾身上下沒了知覺。

    一名外來的元嬰真人廢掉了一個金丹修為的迎客執事,水族和大晉皇室,光想一想,就讓人頭皮麻。

    “怎麽會這樣?”

    鍾橦也是目瞪口呆,他萬萬沒有想到,景幼南會不按常理出牌,直接一下子把王袍廢掉。

    “這次要鬧大了。”

    鍾橦麵色鐵青,被廢去修為的王袍可不是普通的金丹弟子,他是城中鎮南王的親外甥,在飛鶴城中頗有地位。

    鍾橦現在用腳趾頭都能夠想到,這樣的大事誰也掩蓋不住,很快就要被遞上城中大人物的案頭,然後就是進行最嚴肅的調查。

    如此一來,自己在背後的小動作肯定無法遁形。

    “該死的景幼南!”

    想到可能引的可怕後果,鍾橦在心裏連連咒罵不已。

    “不能在這裏幹等。”

    鍾橦到底是元嬰真人,很快冷靜下來,沉吟少許後,轉身離開。

    真極殿。

    祥雲紫煙,琉璃寶地。

    玉案上的獸麵鼎爐中燒著上好的香料,細細的檀香飄出,凝而不散,狀若華蓋。

    鎮南王張裔安置好兩位龍族王妃後,正坐在寶座閉目養神,天門上的罡雲流轉,隱有一方大印高懸,紫青之氣氤氳,鎮壓四方。

    這時,有管事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一邊跑,一邊叫道,“王爺,出大事了。”

    “什麽事,慢慢講。慌裏慌張的,不成體統。”

    鎮南王張裔睜開眼,眸子沉沉,不怒而威。

    “是,是。”

    管事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才開口道,“剛才有下人來報,王袍公子被人碎了金丹,現在還躺在梧桐閣前。”

    “什麽?”

    陡然間聽到自己外甥遭遇不測,鎮南王怒火衝頂,眼珠子都紅了,他憤然起身,拍著玉案,大聲問道,“誰這麽大的膽子?”

    “是,是,是和水族兩位王妃同來的景真人。”

    管事楸得結結巴巴,好歹解釋清楚。

    “景真人,是景幼南。”

    水族一共來了五名元嬰真人,身為地主的鎮南王張裔自然早記在心裏,馬上對號入座,擰眉道,“這是在飛鶴城,不是在他們東海,真真是欺人太甚。”

    踱了兩步,張裔又冷靜下來。

    同是元嬰真人,他不相信對方如此不知輕重,能讓景幼南含怒出手,肯定別有隱情。

    想了想,鎮南王張裔暫時壓下報複的念頭,吩咐左右,道,“來人啊,給我好好的查,查清楚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