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衣薄朝寒待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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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精舍前。

    <>綠柳朱戶,桐花半畝,照水清寒,靜鎖庭雨。

    簾底吹香霧,黃雲依燕路,琴書自樂,仙凡殊途。

    景幼南法冠仙衣,坐在雲榻上,天門上的罡雲轉動,正中央升起一枚寶珠,黑白交織,雷紋儼然。

    “咄。”

    景幼南眼睛眯起,口吐真言,寶珠黑光大盛,毀滅的力量在半空中醞釀,演化出層層疊疊宛若龍鱗般的雷霆磁雲,轟然炸響。

    “咄。”

    景幼南用手一指,真言變化,黑光隱去,白光勃發,一種鬱鬱的生機自寶珠中傳出,瞬間彌漫周圍。

    嘩啦啦,

    雷霆落地,生機勃發,周圍的花草樹木頓時搖曳枝葉,細細的光華流轉,連顏色都鮮妍了三分。

    “呼,”

    景幼南吐出一口濁氣,寶光沉到罡雲裏,全身的氣息一收,整個人平平靜靜,如深淵幽水,不可測度。

    “總算是恢複了。”

    景幼南眸子中的青意氤氳,感應到體內浩浩蕩蕩的法力,滿意地點點頭。

    “幸虧有帝一化雷池。”

    景幼南手一伸,雷池出現在掌中,表麵浮現出雷水,汩汩地往外冒,卻是滿而不溢。

    在他將懸空山從晶壁通道中拽出來之時,體內的法力幾乎耗盡,帝一化雷池的精華及時地進行補充,令他最後沒有功虧一簣。

    要是隻憑他自己積蓄的法力,肯定要吃個大虧。

    “當初能夠在萬魔獄的神秘空間中感應到曜日躡玄斧,就是這帝一化雷池之功。”

    景幼南摩挲著掌中雷池上的花紋,沉吟,道,“可惜的是,嶽老道不肯吐露雷池的消息,真是沒有辦法。”

    實際上,在諸般的法寶當中,雷池是公認的最難以煉製的法寶之一,上麵的禁製之繁多,之複雜,足以令大有盛名的煉器師都要頭疼。

    除此之外,雷池會接引九天雷霆內,然後將暴躁的天雷化為繞指柔般的雷水,普通的材料根本撐不了。

    最後,或許是冥冥之中的天道規則,雷池總是劫難重重,能流傳下來的少之又少。

    收起雷池,景幼南目光一轉,正好看到妍兒晃著白生生的小腿,在喂兩個咿咿呀呀叫的胖娃娃白玉湯。

    最近妍兒調製煩了魚羹,開始做白玉湯。當然,對兩個胖娃娃來講,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都一樣難喝。

    “咿呀,”

    “咿呀呀,”

    兩個胖娃娃苦地小臉都皺成歪茄子了,噙著眼淚喝湯,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景幼南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反正不管妍兒怎麽折騰,兩個天生靈藥都不會有事,不用自己擔心。

    這個時候,一道霜白的煙氣自半空中垂下,輕輕一折,往兩邊分開,陳岩踱步走出。

    “師尊。”

    陳岩上前行禮,一絲不苟。

    “起來吧。”

    景幼南擺擺手,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對自己收下的這個弟子很滿意,道,“天馬洲一帶如何?”

    陳岩坐的筆直,雙手放在膝前,道,“弟子打聽到一個消息,魔門在白登大峽穀約鬥玄門,鬥法分勝負,最近不少人正往那裏趕。”

    “哦。”

    景幼南有了興趣,擺動手中的拂塵,道,“情況如何?”

    “鬥得很激烈。”

    陳岩劍複述著打探到的消息,道,“聽說不分軒輊,各有傷亡。”

    “各有傷亡?”

    景幼南劍眉挑了挑,冷聲道,“魔宗妖族真是長了本事了,嗯,還有佛教煽風點火,金文大世界的人蓄意搗亂。”

    頓了頓,景幼南大袖一展,道,“我們去白登大峽穀,我倒要去看看那裏的群魔亂舞。”

    “是。”

    陳岩答應一聲,懸空山嶽劃了個弧線,折向東南而去。

    <>景幼南抬頭看天,見細雨已停,青穹若洗,遠處黛掃晴山,依稀有雙飛燕。

    “真是好景。”

    景幼南心情暢快,指點身邊的弟子,道,“陳岩,要是以前,以你的資質,再有宗內資源的傾斜,可以不理窗外事,安安穩穩地修煉。不過如今大劫來臨,諸人都在劫中,要奪一絲生機,需要爭。”

    “閉門家中坐,閑棋誦黃庭,這樣的靜修已經不適合大劫下的亂世,唯有掌中劍,身上衣,才能護佑自身。”

    “我敢斷言,大劫之中,能夠鬥法,敢於鬥法,善於鬥法的修士,會成為主流。”

    “陳岩,你要磨礪心誌,勇猛精進,不能做苦修士。”

    景幼南自在寶光大世界中見到幽冥之地的投影,心中就有一種預感,這次天地大劫或許會超過任何人想象,能夠席卷整個三千大世界。

    在這樣的大劫下,再說什麽長生都是空談,首先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認真地活下去。

    身有屠龍技,才登上天梯。

    “弟子謹遵教誨。”

    陳岩目中光華閃爍,丹煞之力化為霜白劍氣,錚然有聲。

    “好。”

    景幼南麵帶笑容,道,“路上無事,我給你觀陣,正好讓你練練手。”

    接下來,景幼南的日子變得愈發悠閑,他抽出大部分的時間來指導陳岩鬥法,偶爾還有空逗弄下肉呼呼的胖娃娃,或溫養下自己的法寶。

    就這樣,十日過去,懸空山嶽已經接近白登大峽穀。

    “呼,”

    陳岩剛剛斬殺一個同是金丹的魔宗弟子,消耗掉全身的丹煞之力,搖搖晃晃,幾欲摔倒。

    景幼南沉吟少許,點評道,“考慮到魔宗的道術神通趨向於變化莫測,即使對方身上有傷,你能夠斬之,這十天來,也是進步很大。不過,以後除非萬不得已,要給自己留三分餘地。”

    “是。”

    陳岩汗如雨下,剛才他和對方的鬥法真的是飛出凶險,很多次都是差一點就栽在對方手中,對方很多道術之毒辣,之變化,之陰險,委實驚人。

    “知己知彼,才會百戰百勝啊。”

    陳岩心裏歎息一聲,逐漸明白,見識和眼光的重要性,自己對仙道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景幼南捏了捏在自己腳邊打滾的胖娃娃,開口道,“去。”

    “咿呀,”

    胖娃娃奶聲奶氣地叫了聲,手腳並用地爬到陳岩身上,軟綿綿的小身子扭了扭,一種成熟藥芝的香氣彌漫。

    刹那間,陳岩就覺得心神一震,疲勞盡去,神采奕奕。

    “過度抽取丹力,會傷到自身的根基。”

    景幼南說了一句,笑道,“幸好我們有天生靈藥。”

    “咯咯,”

    胖娃娃坐到陳岩肩膀上,聽到誇獎,笑的眉眼彎彎。

    “咦,”

    還要說話,景幼南突然間抬起頭,看向遠處,隻見天際盡頭無窮無盡的魔雲翻滾,遮天蔽日,彌漫一色,真的有垂天之翼的氣勢。

    隨即,轟天的笑聲遠遠傳出,道,“血魔宗司徒朗在此,誰敢前來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