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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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農曆十一月十五這天,桐秀村幾個年輕伐木工都隻幹了一個上午就收工了。因為今天是曾仕友生日,他是1983年農曆十一月十五出生的,那天剛滿17歲。

    頭天曾仕湖就交代朱師傅今早上進來拉樹的時候買個蛋糕,買點雞鴨魚肉進來。然後也去告訴了隔壁的黃少琦一家,今晚曾仕友生日,大家一起吃餐飯。因為朱師傅要拉木頭出去,所以沒留下來吃。秋哥倒是沒有跟車出去,他叫朱師傅幫他拉樹出去的時候順便幫他量方數結款就行了,他愛喝兩杯,酒量跟曾仕友剛好棋逢對手

    做菜自然又是白德雷,曾仕友,秋哥三個。曾仕湖和林振翔兩個人一向都是“君子”,不近廚房。而且可能是每個人的特長不一樣,曾仕友和白德雷、秋哥他們是喜歡做菜,喜歡做出可口的美食自己喝酒。而且確實他們做出的菜色香味俱佳。白德雷傻是傻,但對於做吃的也很有天賦,不下於曾仕友和秋哥

    曾仕湖和林振翔兩個則在算這段時間的工錢呢!每天砍得多少方木頭,秋哥給了多少工錢都是林振翔記的賬,從曾仕湖過完生日進山後,他們幾個每天都比較努力的幹,不再像前麵那段時間那麽鬆了,大概是曾仕湖中秋跟他的敏敏妹花錢太多,要拿自己的力氣來出口氣,努力多幹點好賺回來吧

    “一共是445方木頭,得26700塊,夥食全部都是用裝車費開銷的,每個人出工都是75天,一共375個工,平均一個工712元。”

    林振翔把那個記每天得多少方木頭以及工錢的本子拿出來,用筆在本子上算了一下,然後從床鋪底下拿出一個小皮包,把裏麵的錢全部拿出來,數了數。剛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錢數對訖。

    “好!錢和數對得上,看來我這個會計加財務是合格的。”林振翔把數算好,把錢數清楚後,對曾仕湖說道。

    “美的吧你,財務和會計是必須分開兩個人的。這是做賬的鐵律知道吧,不然那不反了天了,自己做賬自己收錢,那你想把錢揣自己口袋豈不是很容易。”曾仕湖笑著跟林振翔調侃道。

    “那你幹嘛不去再請個財務來收錢好了,說正事,看來今年來山裏麵收獲頗豐,中秋時一個人拿了1500元回家,現在的錢分下來一個人能分5340元。還剩下的樹我估計也就130個方左右,又一個人可以分1560。那每個人一共是得了8400塊回家哦,估計還有20天也就能回家了,半年時間不到。”林振翔說道。

    “還有一筆錢你不要了呀!那時候秋哥說過的,如果年前幫他砍完的話算70塊錢一方的,看這個樣子年前砍完是百分百的事了,我估計如果不下雨還有20天就可以收工了,目前他都是按60塊一方結給我們的,我看一共700方肯定有多的,就算700方他也還要補我們7000塊,一個人還能分1400,加那8400塊,接近10000塊一個人,看來我們個個變萬元戶了”曾仕湖說道。

    “哦,是噢。你不講我都沒想起來了。仕湖,這裏的活馬上要幹完了,明年有什麽打算呢?”

    “去廣東吧,不是說‘東南西北中,發財到廣東’嘛!等仕強畢業他去進了廠,隻要在那邊給我有個落腳的地方就行,我去那邊打工。那你呢?”

    “我可能不去進廠了,我有個堂哥在湛江搞電焊,他打電話跟我爸說進廠學不了什麽技術的,叫我跟他到茂名學電焊去,這個學會了工資高。”

    “那好呀!總之我相信這世道,隻要肯幹,不懶。不管做什麽都能過上小康的生活,哪怕像我們這樣進山砍樹,還不是能賺點錢,對吧!”

    “大熊哥呢?曾仕雄在柳州學廚師混得怎麽樣了,現在不是80塊錢一個月了吧,你聽仕友說過嗎?好久都沒聽到他消息了。”

    “好像有300塊一個月了吧!仕友說過啊!上次仕友抓到那條大蛇的時候給他寄了500塊,中秋節又給他寄了500。他去柳州的時候還帶了1000塊錢去,剛去廚房80塊錢一個月那裏夠用,雖然說管吃管住,但人總要買點東西吧,啥洗發水洗衣粉之類也要錢啊!他又愛抽煙又愛喝酒,所以錢不夠用也正常了。他跟仕友說了兩三次不想在那幹了,要回來跟我們一起砍樹,是我跟仕友說叫他別回來,在那裏堅持,做任何事情不能光看眼前嘛!砍樹有什麽用咯對吧,砍完今年明年又去哪裏?始終還是要去學門技術的嘛!”

    “唉,估計在外麵打工也苦,你說像他那樣別說80塊一個月,就算是300一個月。也就10塊錢一天,抽點煙喝點酒哪裏夠用,沒女朋友都還好,有女朋友的話,像你這樣幾天花掉1000多,人家大熊哥在柳州可能差不多要做半年。”

    “說的也是,像那樣真的有女孩子談個戀愛都談不起,不過也沒辦法呀,慢慢熬吧,熬個兩三年應該也能拿1000多了的”

    “兩個大秀才,吃飯了噢”!

    又是一桌子菜,雞鴨魚肉都俱全,都是今早上朱師傅從外麵帶進來的,因為黃少琦一家三個也過來,加曾仕湖他們五個,加上秋哥,也差不多滿滿一桌子人,席間自不免觥籌交錯,把酒言歡。曾仕湖和秋哥也提了之前的約定,過年前幫他砍完每方加10塊。秋哥也自然滿口答應,本來就是以前說好的事,沒什麽好扯的。

    曾仕湖和林振翔量淺,大概也就喝了半斤左右,就覺得有點“酣”了,曾仕湖首先和眾人打招呼說不勝酒力,不能再喝了。林振翔自然又是順水推舟,也不喝了,兩個人都跑進房間。曾仕湖一進房就到床上來個“大”字躺,把整張床都差不多罷占完去。

    “喂,你這家夥,個子沒多大占地盤這麽大,給老子睡好點,我不要躺啊。”林振翔不滿的說道。

    曾仕湖挪了挪身子,跟林振翔說:“振翔啊,這裏的活馬上要幹完了,我還真有點舍不得。你說在這裏自由自在,沒人管束,吃好喝好!以後出去打工肯定沒這麽好咯,搞不好也是一個月拿個三四百塊,到時候怎麽跟我的敏敏妹妹過日子噢,我現在都發愁啊!媽的好羨慕古代的大俠啊!行俠仗義,帶著美女浪跡江湖,一進飯店就是要最好的菜,最好的酒。買單隨便都能拿出一大錠銀子,從來沒有見那個大俠愁錢花。你說那錢那來的?”

    “你他媽的曾仕湖腦袋就是怪,什麽大俠小俠,你是看武俠多中毒了,那些都是假的了,如果一定要鑽牛角尖問那些大俠的銀子那裏來的,那肯定跟梁山好漢一樣咯:打家劫舍,劫富濟貧。自然有大把銀子

    是呀,說實話我們在這裏算是高工資了,外麵哪有這麽高工資的工作,一天70塊純的,算起來2000一個月了,而且在山裏根本就不用花錢,想花也沒地方呀。但如果出去城市打工就不一樣咯!林振翔說道。

    “什麽梁山好漢,屁好漢,一群土匪。打家劫舍就有看見,“劫富”就有,“劑貧”就沒有

    還打出旗號“替天行道”,他們行的什麽“道”啊?“替天行道”就沒有,“想當官,殺人放火受招安”就有,沒一個好東西”

    曾仕湖聽見“梁山好漢”四個字後,好像狗被踩了尾巴一樣,用略帶激動和憤怒的語氣說出他對水滸傳的看法。

    “仕湖,為什麽這樣說呢,我最近也在看水滸傳。隻感覺宋江這個小人,假仁假義。竊取了梁山裏麵的頭把交椅位置,把個聚義廳改成個忠義堂,然後帶著一幫兄弟投降,把這幫兄弟帶到絕路。但我沒覺得梁山上的108將都是壞人啊”

    曾仕湖見聊到這個問題後,不再躺了,而是坐了起來,認真的對林振翔說:“今晚我們又討論一下四大名著之一的水滸傳吧!人家說:真三國,假西遊,半真半假水滸傳。但是我們先假設水滸傳是真的,如果說是假的那就沒辦法討論了”

    “繼續繼續,我洗耳恭聽。”

    “我覺得看任何事情,一定要全麵的看,聯係當時的社會環境,曆史背景。如果不聯係當時的社會環境和曆史背景來看,隻單純的看一個個小故事。那麽看待事物就會隻見部分不見全部。就會: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就會是:管中窺豹,盲人摸象。就看不清事物的真相。

    水滸傳裏的故事發生於宋徽宗年間,宋徽宗一共在位25年。這個藝術家不適合當皇帝曆史早有定論,“徽宗諸事皆能,獨不能為帝耳”

    宋徽宗為什麽隻在位25年呢?這個你知道了,因為期間發生了一件讓當時的大宋國民無不以為是奇恥大辱,甚至幾百年後的我仍然認為是漢民族奇恥大辱的大禍事,那就是:“靖康之難”。

    所以嶽武穆才會在他的滿江紅中說: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金兵在北中國奸淫搶奪,燒殺擄掠。難道隻有大宋的皇帝和達官貴人深受其害。老百姓受的禍害應該不會比他們輕吧,應該也有無數普通老百姓肝腦塗地,屍橫遍野吧。我想那種慘烈景象絕不亞於55年前才結束的那場抗日戰爭。

    而所謂的108條“好漢”,也基本是那同時代人,卻沒見對這場中國人的大禍有任何的預見性,好像後來剩下那幾個也沒聽說那個抗過金

    我們再回頭來看看這108條“好漢”都是些什麽人吧:

    我認為,水滸傳裏第十四回:

    吳學究說三阮撞籌,公孫勝應七星聚義。這章是很重要的一回。因為梁山最早的老底就是他們幾個。也是把梁山泊原來的第一把手王倫幹掉,鵲巢鳩占的主力。

    這七個人是:晁蓋,吳用,公孫勝,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劉唐。這一回講得就是吳用去說服三阮跟他們一起,策劃劫梁中書送給蔡京的生辰綱嘛!

    先看看這三阮是什麽人:這是水滸傳的原話

    “吳用道:“恁地時,那廝門倒快活?”(說原來梁山中的土匪王倫等)

    阮小五道:“他們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官司;論秤分金銀,異樣穿錦;成甕吃酒,大塊吃肉∶如何不快活?我們弟兄三個空有一身本事,怎地學得他們!”吳用聽了,暗暗地歡喜道:“正好用計了。”

    阮小七說道:““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我們隻管打魚營生,學得他們過一日也好”

    上麵阮小五,阮小七說的話,那些是忠君愛國之言?那些是痛恨朝廷中奸臣當道之言?無非是打魚過的清苦,想去做土匪,想過上土匪那種:“論秤分金銀,異樣穿錦;成甕吃酒,大塊吃肉”的好生活。

    跟今天那些個流氓說的:如果能有大把錢花,西裝革履,戴名表戴金鏈。天天吃山珍海味,美女如雲,寶馬香車。哪怕隻活一年就被槍斃也值得了好像沒區別吧

    再看這個晁蓋,看水滸傳原話:

    “原來那東溪村保正姓晁,名蓋,祖是本縣本鄉富戶,平生仗義疏財,專愛結識天下好漢,但有人來投奔他的,不論好歹,便留在莊上住。”

    他結識的所謂“好漢”,我估計也是那些殺人放火的亡命之徒吧!用今天的話來說絕對是:“當地黑社會勢力頭子。”

    還有這個吳用,不就一個不得誌的教書文人嘛!因為不得誌,所以想做一番“大事”(劫生辰綱),好讓自己下半輩子錦衣玉食。

    公孫勝也差不多吧,一個不得誌的神棍。赤發鬼劉唐那就更別說了,一個好賭的潑皮流氓,後麵他們七個被告發也是因為劫得生辰綱後大把錢了。出去賭錢大手大腳才被人發現不正常,沿著這條線才知道是晁蓋他們幾個做的嘛!

    這七個人,有那個是被逼上梁山的?是因為實在沒飯吃了,不去偷搶就要餓死才去偷搶的?沒有一個吧?

    而且更重要的,他們說生辰綱是奸臣搜刮是不義之財,民脂民膏。但他們得手後沒見他們拿出來救濟貧苦百姓啊!整部書上都沒有這種情節,隻知道他們得手後就天天去喝酒賭錢

    這種人叫做好漢,那張子強,葉繼歡都他媽的是好漢了”

    曾仕湖長篇大論,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