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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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張員外倒抽一口涼氣,不說別的,光是這一個小袋子,就已經足夠買下數個這樣的酒肆了,而且是連著地皮在內。

    雖然家裏的產業僅限於山腳小鎮這麽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地方,但他好歹也是在燕都求過學,做過生意的人,眼光與見識不能算淺,可眼前的一片珠光寶氣他竟然從未見過,在他看來其用價值連城來形容都不為過,小張員外努力鎮定著快要跳出喉嚨的心髒,暗暗思忖著這兩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麽人,他本以為隻是出手大方的豪爽客官,可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竟然大方到了如此境界,豪爽到了如此地步。

    等父親從山下回來一定要問一問此人到底與本家的酒樓有什麽過去,真是高人呐……絕對的高人。小張員外欣賞了許久才手忙腳亂將金錠與珠寶藏於床下隔層中,而自己就守著床邊呆呆坐在地上一夜未睡。

    等到包間內又隻剩下南旗越與齊霜玉兩人時,南旗越起身,給每一隻酒碗都斟滿酒水,然後從主座開始挨個一碰後敬了過去,不多時已經是九碗烈酒下肚,一輪又一輪,南旗越腳步不停,到最後放下酒碗時已經不知喝幹了多少壇酒。

    齊霜玉就在一旁默默地看著,臉上全是心疼的神色。

    第二日一早,小張員外趕到一品居後院的天字一號房問安時,卻發現裏麵的神秘客人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半個月後,從山下歸來的張員外在聽完兒子的描述後許久都沒有言語,最後在小張員外的一再追問下,他才從久遠的回憶中回過神來,撫著已經花白的胡子喃喃道:“南旗越,是南旗越嗎?他真的已經做成仙人了啊……”

    離開小鎮,南旗越與齊霜玉並沒有禦空飛行,而是僅憑著雙腿緩步南行,餓了就吃,困了就睡,完全不像是兩個修士所過的生活,如是走了數十日後終於是到了燕北第一大郡北倉府。

    在距離北倉府高聳的城池數十裏外的地方,南旗越不得不停下了前行的腳步,他看著前方旌旗林立,刀槍如山的軍陣,以及城池前仍未熄滅的戰火和遍地的屍體,終於明白了越嶺鎮為何會出現那般衰敗的景象。

    戰火已起,生靈塗炭,平日裏穿梭往來於越嶺鎮的客商如今在燕國怕是保得性命都難,估計都已經跑到北地草原避難去了,誰還有興趣在這種情況下運貨販賣?

    尊主曾經說過的話再一次環繞在南旗越的耳邊,“殺道功法……收集人間的種種殺意……”

    南旗越忽然又記起自己在組織內時曾經出過的任務,曾經訓練過的兵士,如此說來,麵前的刀兵之災也是有他本人的一份吧。

    不願卷入到凡間軍隊的戰陣拚殺之中,南旗越領著齊霜玉準備從戰場外繞行過去,隨著越來越接近那片鐵與血的區域,南旗越的心跳無端變得越來越快,而當他能夠嗅到隨風飄來的濃烈血腥味道時,更是覺得自己的心髒似乎要從胸膛內直蹦出來,喉嚨裏也火燒一樣的幹渴與疼痛,更為嚴重的是,他許久都未再犯的頭痛也在下一刻突兀降臨,欲裂欲死的感覺讓他再也無法保持住直立行走的姿態,直挺挺地躺倒在地麵捂頭哀嚎起來。

    就在南旗越頭痛到無法自製的時候,他忽然驚愕地發現兩年多來自己始終無法進入的識海轟然向他打開了大門,忍受著無處不在的痛苦,南旗越再一次進入了自己許久未入的識海。

    進入後南旗越第一眼便看到了識海最深處的一個光團,他驚奇的發現,在他與尊主一戰時大發神威後變得萎靡不振的識海竟然起了驚人的變化,深處的光團是沒有一點雜色的純黑,而且散發著讓人驚悸的幽幽寒光。

    南旗越努力鎮定心神,隨後便發現了光團竟然一分為二,變成了一紅一黑兩個泛著光芒的圓球。

    似乎存在著致命的吸引力一般,南旗越控製著靈識伸出一絲觸角,向著紅色的大光球繞去。

    霎時間,一道無法形容的巨大聲音在他識海中轟然炸開:“天發殺機,移星倒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複,天人合德,萬變定基……”

    南旗越的識海內的整個天地被這道聲音一下子震得巨浪拍打般搖搖欲墜,他無聲嘶嚎,他幾乎已經在巨大的震蕩中失去了自我的意識。

    天發殺機,天發殺機,天發殺機……

    巨大的聲音在不斷地回響著,識海正中南旗越本我意識形成的人形倏然崩散,片刻後人形再度凝聚,他緩緩睜開了自己的雙眼。

    一旁的齊霜玉早已嚇得呆了,她完全想不明白為何早已經恢複大好的南旗越會在此時突然舊傷複發,齊霜玉急急蹲下身體,雙手亮起淡淡白光按在南旗越胸口,她要用寒玉決為他疏通靈脈,免得再一次讓他遭受當日在山洞中所受到的痛苦。

    齊霜玉的雙手剛剛接觸到南旗越的身體便不由自主地驚叫一聲,他的身體實在是太熱了,即便是以她冰寒屬性的家傳功法也無法去處,而且在他體外,真元轟然爆發,猝不及防的齊霜玉被震得連連向後退了七八步才堪堪站穩。

    南旗越體外的衣服開始無火自燃,火苗向上燎去,不過片刻就已經將他的頭發眉毛給燒了個精光,齊霜玉心中焦急,一個跨步又來到南旗越身邊,正當她想要有所行動時,南旗越突然放開捂頭的雙手,睜開了一直緊閉著的雙眼。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齊霜玉渾身顫抖,掙紮了許久才將自己的精神緩緩平複下來,但她還是不敢再去看上一眼,他的雙眸讓齊霜玉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之前最為深沉的恐懼,那是與沈使者幾乎一樣的感覺,這種感覺一直陪伴了她二十年時間,早已經鐫刻在她靈魂的最深處。

    在南旗越睜大的雙眼中,數十道猩紅的絲線如同活過來一般在他的眼中蜿蜒遊動,最後齊齊匯聚於眼眸的最深處,瞳孔處一片猩紅,內裏透出冰冷至極的殺意,雖然隻是在無意識狀態下的一次對視,就已經讓齊霜玉心神動搖,幾乎不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