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此時已經是恢複了平靜，他輕輕抿了口茶，放下瓷杯後緩緩說道：“張員外，你家府邸乃是一頭成了精的山魈作祟，專門吸食人的精氣，又有一眾小鬼伴其左右為虎作倀，是以鬧得人不敢居住，所幸剛才諸位頭領與那山魈一通血戰，又有貧道從旁協助，終是誅了此獠。”

    張員外大喜，向馬老大深深一拜：“此事還真多虧了馬大當家的相助！不然我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馬老大上前道：“我們幾位兄弟便罷了，此次還多虧了七殺仙長神通廣大，不然還不知會如何收場。”

    多謝仙長解救我於水火之中，小嶽，明日你到賬上再支五十兩黃金贈與七殺仙長，嗯……，此事你也有大功，也，也支二兩黃金與你。”

    小嶽長這麽大還從未見過金元寶是甚模樣，聞言心花怒放，躬身領命道謝。

    張員外安排好諸人食宿，轉身告退，走了兩步突然又回過頭來：“仙長，那山魈自是除了，但不知其身旁小鬼？……”

    石川平靜道：“員外還請安心，大的都除了，小的自然是一個不剩。”

    張員外得了這句話，再次拜謝，走時步伐比起昨日輕快了不知多少，嘴裏還哼起小曲：“吉日娶來新娘子呀，吃喜酒，掀蓋頭，容顏那個嬌羞，嘿嘿嘿……”

    曲聲漸不可聞，去了一塊心病的張員外隻覺神清氣爽，急不可耐的要抱著妻妾跟她們報喜去了。

    石川待張員外走的遠了，才肅容沉聲道：“今晚所發生的就是幾位與山魈小鬼大戰了一場，如今魈鬼已除，可都記得了？其他多說了怕是反有妨礙。”

    仙長放心，我們今晚確是與山魈大戰一場，大夥兒精疲力竭，才終於斬了此惡。”馬老大答道，又一抱拳：“多謝仙長相助。”

    小嶽、青冥子與幾位刀客亦是施禮：“多謝七殺仙長相助。”

    石川麵上隱隱泛起一絲苦笑，旋又隱去，他回身向客房走去，邊走邊說道：“此事倒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們去洗洗身上的汙漬然後休息吧……那山魈乃是青冥山中戾氣凝聚形成，高八尺有餘，膚若枯樹，血液為黑……”

    幾人不住點頭稱是，一路向著水房去了。

    小嶽迷糊間睜開雙眼，才發現外麵日頭已經升得老高，他大叫一聲迅速從床上爬起，心裏暗罵自己怎就一覺睡了如此之久，如此一來怕是將正事都要耽誤了。

    昨夜回來之後，小嶽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跌坐引氣，而是連鞋都沒有脫便倒頭昏昏睡去，睡夢裏黑色小蟲和黑色火海交替出現，一會兒是動人心扉的漆黑雙眸，一會兒又是凍徹靈魂的黑炎，直折騰的他出了一身大汗，不知過了多久兩種夢境才緩緩散去，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先去賬房支了金錠，而後急急趕到石川房外，正欲敲門時石川的聲音響起：“是小嶽麽，自己進來吧。”

    小嶽入得房內，石川正盤膝坐在床上，低頭看著昨夜裏那個碧玉小葫蘆，似乎在思索著什麽。小嶽先把金錠放到桌上，而後問道：“七殺仙長，您早飯吃了麽？準備用點什麽？”

    經過一夜的調養，石川恢複了幾分精神，他抬起頭來，淡淡道：“一早張員外已經遣人過來安排好了飯食，我已吃過了，小嶽你還沒吃罷，那邊食盒裏還有幾個包子，應該還是溫的。”

    小嶽麵色一窘，呐呐無語，石川下了床，把葫蘆收好，笑道：“許是張員外知道你昨晚太累了，就沒有著人叫你起床，看你也是餓了，拿包子去吃吧。”

    昨晚上一頓折騰，到現在小嶽也是真餓了，向石川道了謝，打開食盒後三兩口一個，不多會兒工夫七八個包子已經下了肚。

    吃完包子，小嶽收拾好食盒，向石川恭敬問道：“七殺仙長，您在越嶺鎮還會逗留幾日？”

    石川沉吟片刻後笑道：“我此次本是要到青冥山中尋找幾株靈草，趕巧路過越嶺鎮，又由於張宅之事，已是耽擱了兩日了，不能再停留下去，待午後與幾位刀客道別後便即出發吧。”

    小嶽聞言，忽然整整衣衫，翻身拜倒，口中呼道：“仙長，小子自小便存向道之心，隻恨修行無門，還望石川仙長能讓小子隨侍左右，時刻聆聽仙長教誨。”

    沉吟片刻，石川撫須道：“小嶽，你以前可修行過什麽法門？”

    小嶽聞言有些赧然：“以前也曾隨青冥子道長學了一些引氣的功夫，隻是小的苦練不輟卻也沒什麽大的長進，青冥子道長說我是資質不成。”

    石川聽罷並不答話，以手撫上小嶽頭頂，說道：“先待我探查一下你的靈脈竅穴。”而後閉目運氣，掌心微吐真元，一道若有似無的真元深入小嶽體內。

    小嶽隻覺一股精純氣息在自己體內極快地轉了一圈後又退出，待石川睜開眼後，期待問道：“仙長，你看如何？”言語間患得患失的表情躍然浮現。

    咦，這是……”石川收手，閉目撫須，語氣似笑非笑，似愁非愁，久久並未言語。

    小嶽再拜後起身，悄悄侍立在石川一側，不敢出言打擾石川沉思。

    方才一番查探，小嶽你的情況倒是奇怪的很，為我生平僅見。”石川說到這裏皺眉不語，竟似十分猶豫躊躇。

    我？青冥子道長說我資質不太好的。”小嶽被石川最後一句話說的有點蒙了。

    對，就是你！”石川倏地站起身來，撫掌道：“剛才我查探過，你屬於天生絕脈在身，我自修為大成之後修為增長極慢，境界上已是不得寸進，苦思冥想幾十年，間或查閱了無數典籍，對絕脈體質倒稍稍有些了解。”

    石川來回踱了幾步，語氣沉凝道“你這種資質，在我所知道的任何一個宗門，都是屬於很難培養的那一類，若是沒有絕脈，你倒可還勉強過了通竅一關，可是你有絕脈，嘿嘿……”

    石川說著說著竟然自顧自笑出聲來。

    小嶽一怔，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位神秘至極的鬼麵黑袍仙門修士這般的笑聲。

    小嶽連忙按下心思，追問道：“七殺仙長，這絕脈究竟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