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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聞這聲嗬斥,蒹葭瞬而抬起頭,不知怎的她很想知曉劉善政說這話時,臉上憎惡的神情,她心底覺得好笑,他真當她是冷漠殘酷,殺人不眨眼的禽獸了。

    的確是她的親生父親,若真如他所想,她多希望第一個死在她刃下的便是她父親。

    隻是這突如其來的仇恨瞬間占據她大腦,她也被這突兀的想法驚的一滯,不過麵色始終如一。

    劉善政見蒹葭突然惡狠狠的盯著他,這般冷冽的眼神,著實嚇他一跳,在他記憶裏,蒹葭從來就是氣病奄奄,膽小懦弱,此時這眼神道像是火爐裏千磨萬擊的利刃,透著火寒之光,他轉而怒指道:“你這妖女,膽敢這樣看我!信不信我立刻就可將你殺掉!”

    “好啊,你要殺她,便先殺我,現今你也看我生煩,不如一死了之的好!”六姨娘絲毫不讓。

    劉善政眉心如攢起的火把,揪心道:“你今天一定是要和我對著幹嗎?!”

    六姨娘眼色一挑:“我隻是就事論事,不想連累任何一個無辜人!”

    劉善政死死盯著六姨娘,心底又疼又恨,憋住口氣後才命道:“你們六姨太今天心情不好,快扶她回房!”

    這話自然是對煙兒和蜜兒說的,她們不敢違逆老爺,隻得走到六姨娘跟前,親喚。

    六姨娘甩開手,憤懣一聲,仍把住蒹葭。

    劉善政緊而又令:“這妖女送去柴房裏關著!”說到一半時,一臉鄙夷,後又急不可耐的揮手嫌棄。

    這話自然是對他貼侍德荃的令下。

    德荃聽聞,不敢耽擱,給旁邊兩個小廝使了眼色,兩小廝會意,齊上前去撂架蒹葭。

    六姨娘一把推開她旁的小廝:“我看你們誰敢動她!蒹葭隻能跟我回去,不能關進柴房!”她雙手護住蒹葭,不許任何人碰她。

    劉善政銳眼微虛,繼而冷冷道:“你既不怕死,便把她帶回!”語氣責備,淩厲,不耐煩。

    他繼又望著前方那汩汩流血的死屍:“前麵那具屍體和湖邊那具屍體即刻帶去荒地埋了,眼不見心不煩!”

    眼不見,心不煩?不是說要查案嗎,怎能這麽草率就下葬?!

    六姨娘聽了怒氣填胸,質問道:“你就這麽把他們都埋了還怎麽查案?!”

    劉善政反道:“你不說那男子可能是祁大公子屋裏的人嗎,你也問過他,他都說了不認識,又怎好再去打擾?況且那男子本就因私相授受而死,這便叫該死,還有什麽可查?至於那畫兒,隻需將插在她背上的刀把取下,按圖索驥,自然可以抓住真凶。

    如此決絕?這般簡單?

    六姨娘據理力爭:“他們死因不明,非正常死亡,至少要請仵作來驗屍啊!”

    “你嫌這事不夠醜,要去驚擾官府?”劉善政很不樂意!

    六姨娘奇道:“這不是你一句話的事嗎,怎麽叫驚擾?!”

    仵作隸屬衙門,劉善政又是郡守,手底下的人,可不就一句話的事嗎。

    劉善政怒指,因訓道:“仵作查屍,需在官府備案,後要抓捕與死者之死的有關人員,那男子是你命手下人追至河邊跳水身亡,你難道要我怪是你逼他死的嗎?!”

    六姨娘一愣,是她逼他跳的湖啊,此事她的責任是無法推脫的!

    她有些猶豫。

    蒹葭見後,輕輕在六姨娘耳邊道:“就按他所說的做吧。”畫兒已經去了,她不想六姨娘再出什麽事。

    可正當一切都順理成章時,祁呈從牆角怒發衝冠的跑來,他大喝一聲:“不行!”

    在場所有人都被這聲嗬斥驚住,當首的劉善政更是嚇得臉色蒼白,他在這小子麵前演了多日,對他畢恭畢敬,以禮相待,為的就是讓他在他父親麵前多誇誇自己,沒準他父親哪日高興了跑皇上跟前一說,讓他調任京都也未可知,隻是這下倒好,原形畢露,表揚沒有,沒準還會在他父親麵前數落自己。

    他邁著闊步,義憤填膺的站到劉善政跟前,冷冷道:“如果劉大人不想查這案子,將它交給我,我讓我爹爹派些人手過來,你道如何?”

    劉善政陪著笑臉,惶急道:“這不也是為了祁公子著想嗎,那男子生前說是你屋裏的人,我因怕給公子添麻煩,才說作作罷的。”最後這幾字幾近無聲。

    祁呈恍若明了,故笑著問:“哦,原來劉大人是顧著我了,不過我道不明白,我是有什麽好的地方,竟讓劉大人連公職也可以不照理按辦!”

    劉善政內心一凜,又懷著恨,不過是個小子,趁著其父的光芒道教訓起了他。

    隻雖這麽想,卻不敢這麽說,因囁嚅道:“若公子不不介意,我當然會恪盡職守。”這便是退了一步給自己找條台階下。

    可這邊六姨娘倒懵了,原來在他那頂烏紗帽與自己的攸關麵前,她真是不值一提。

    她真的有些討厭那副嘴臉了。

    不過顧於祁呈,那也自熱得罪不得。她雖王族,傳爵三代已然勢力微弱,丈夫要攀高枝,她又哪有阻撓的道理。

    她是個婦道人家,在婦以夫為天這句金言玉律下,她實在不好插手,隻得瘮瘮。

    祁呈剛藏在牆麵後,將這出戲看得分明,他已然明了,在場的所有人,除六姨太待蒹葭真心外,其它個個或漫不關心,或一心望著她死,而蒹葭卻至始至終一聲不吭,他實在難以想象,若有這麽多人,一齊汙蔑他,他怎麽可能不反抗,怎麽可能忍受下去。

    但她是如何藏住這些苦楚的,她不是聾子,怎麽藏得住這麽惡心的字眼!

    他狠狠的盯了眼劉善政,轉身看了眼蒹葭,她垂著頭,看不出表情。

    他倒吸一口氣,眼睛深邃看不到底,僅隻一刹他又對劉善政道:“希望劉大人能在七日之內查出真凶,若這件事辦的好,我會在父親跟前美言幾句。”

    此話一出,劉善政喜不可耐:“祁公子哪裏的話,這本就是我應盡的責任,你放心,七日之內,我定查它個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