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諾撫摸著那些光亮又年代久遠的骸骨，淚水滴落在血裏。他將自己的額頭貼在那些骸骨上，悲傷地懺悔。

    我比你們更平庸、更無知、更懦弱。如果早已得知真相，或許我根本不敢來到這裏。可你們的躺在冰冷的這裏，支撐著世界。

    我知道……我隻是比你們運氣好一點，太微末的一點，生死相隔。如果你們也是，那麽很多人大概也會活生生地站在這。

    但這是生活，如果要恨，請恨我。如果要殺，請殺掉無知懦弱的我。

    書架的縫隙間，艾琳的秘密空間裏，蘋果正用兩隻小爪抓著自己的尾巴滾來滾去。它在棉絮間玩得很開心，沒有看到任何魚諾看到過的風景——因為那魔法，隻有人才會注視。但它卻對魚諾落地的聲音十分敏感。盡管魚諾落地極輕，就像一片羽毛。

    ‘酷匠o網(！唯一正37版，e其他都《是b;盜、!版

    蘋果蹦跳著向魚諾伸開的雙手跑去，全然忘記了它賴以求得原諒的艾琳筆記。它聞到魚諾身上散發出血的味道，但他的眼睛十分有神而溫柔；它看到魚諾蒼白的臉色，但他渾不在意自己的傷勢；它看到魚諾眼裏的淚洗淨了臉上的塵土，但他的聲音自悲哀中閃爍出愉悅。

    “你來了。”魚諾抱住蘋果，蘋果仿佛嵌進了他胸口的空洞，“你同我一起，可能會死去，並不會比在世界上其他角落更安全。我發誓我會永不墮落、不斷尋求光明，但我卻連自己的生命也無法保證。你……會選擇與我同路嗎？即使身為人類的軟弱可能令我眼看你死去而無力施救。我邀請你，可你並非一定要接受，蘋果。”

    魚諾望著蘋果，不過蘋果隻是對他眨眨眼。它不屬於人類，它隻在乎生死，而死亡的威脅並未變化。所以它隻是跟從自己的好奇，選擇了喜歡的人。

    有時候，非人比人更容易破解所謂的“兩難”。

    “我允諾你彩色而波瀾的一生，此生再無安穩。”魚諾沉默一會兒，含笑摸摸蘋果的頭，帶著它繞到圖書館最高處。他聞到自己從孤獨而生的悲哀，但蘋果不會懂，它永遠也無法完全理解，而這正是它能一直陪著他的原因。它無力愛的太痛，也無力傷得太深，所以在黑夜中，它獨得一個“寵”字，即使人注定要去尋找自己的心。

    “那裏是他們的墳塚，蘋果。他們所有的骸骨都被整整齊齊地埋藏在牆壁裏，從世界的開始，一代代地被看不見的意誌擊垮、死去，後麵的踏著前麵的屍骨，堆砌成了現在這個仍不完美的世界。但這個世界終於開始自己生長了，不是麽？我想，艾琳是那裏的守護者，也許守護者有很多、或者曾經有很多，可他們都很少去那裏，盡管一直都沒有忘記。”

    “因為……他們可能都是失敗者。蘋果，我是僥幸存留下來的。你知道麽？那些屍山裏的才是世界，可沒有他們我就不會有僥幸的機會了。”

    “但艾琳想告訴我的不是這些。她一直試圖告訴我，還有愛葛莎也曾提醒我，想要飛向天空，隻能放棄大地。他們知道我如此孱弱，無法抵禦強烈的誘惑。他們知道自己恥辱的來源，所以他們隻能麵對雕像，卻逼我去麵對真正的骸骨。”魚諾凝視著夜色中風的軌跡，靜聽著遠方樹葉的鳴唱。夜張開懷抱包裹他，他則向無邊黑暗躍下。

    “咕嚕~咕嚕~”蘋果擔心地叫，可將他抓得很緊。

    不過蘋果沒有擔心很久，魚諾輕巧地滑過地麵，乘風而起，用雪色的羽翼撫摸每一片樹葉，驚醒了所有畏懼黑夜的小生靈。他像一隻大鳥在空中任意穿梭，在夜空中點燃一朵朵盛開光明的花朵。

    “我有光，可我曾棄如敝履。”閃耀而孤寂的夜空中，魚諾對掌中的蘋果說道，也像是對空曠的世界說，“今後無論他們怎樣，我們來作自己的光明。我從前看到書上的故事，隻要有一個好人在，世界就不會滅亡。”

    手機用戶請瀏覽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