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嫉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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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

    “別對我們說道義,這東西從來沒有!你們這些幸福的蠢豬!”

    阿爾瓦沉默了,同時又明白他的沉默是致命的,對埃弗裏。埃弗裏早已垂下頭不再看他,而此刻他彎曲的脊背更像一把尖刀,刺向阿爾瓦方才想要對施暴者說的道義。他究竟不同在哪裏?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也許他曾經做過,隻是不知道當時的選擇是否和現在一樣。

    “抱歉。”短短一個詞,阿爾瓦卻聽見自己內心的轟響,記憶深處有什麽東西完全封閉了。他隻來得及懷疑他之前做過相反的事,那麽結局呢?鐵鏈的脆響打斷了阿爾瓦的思考,施暴者在他開口的瞬間砍斷了阿爾瓦手銬和腳鐐上的鎖鏈。

    “對不起,我們所說的抱歉指的是奴隸的禮節。”施暴者對自己的同伴眨眨眼,令他放開埃弗裏。然後他撫平衣服上的褶皺,走到一隻箱子上,端正地坐在上麵,伸出髒兮兮的鞋,“奴隸,做你該做的事。反正,你已經試過一次了,總不會半途而廢吧?”施暴者不愧是施暴者,隻一瞬間,阿爾瓦孤立無援。當施暴者命令同伴打開阿爾瓦頭頂的燈時,阿爾瓦的小腿不由開始抽筋。他知道這是他同施暴者的戰鬥,但期待的遠不止施暴者。阿爾瓦擁有常人的善良,所以他能感受到同伴以及圍觀者。同伴的命需要他拯救,圍觀者則需要他的行為給自己一個未來。沒有人記得他們的願望正好相反,而此刻這道巨大的意願鴻溝在阿爾瓦身上裂開——他寧可施暴者已經放下的鞭子繼續落在他身上,為什麽他們不會處於這樣的境地?!

    “我不可以代替他麽?”明知道無用,但阿爾瓦仍然這樣說道。不僅是為了自己的兩難,也是為了日後的蜚短流長,撫平自己內心的恐懼。他緊緊掐著手裏殘餘的鐵鏈,明白自己不舍得剛剛的付出,卻也無法接受日後崇高到接近虛偽的褒獎。

    誰會喜歡所謂委曲求全?誰想要後人在恥辱上豎起紀念碑?如果不是…;…;阿爾瓦的思緒戛然而止,他畢竟隻是個善良的奴隸。所以他隻能逼迫自己將全部原因歸咎為缺少力量。

    如果他,阿爾瓦擁有力量…;…;他的眼前浮現出這些施暴者陷入地獄的景象,然而現實中的他卻隻是雙眸火亮地來到施暴者麵前。他已經完全接受了眼前的現實,因此忽視了身後發熱的手掌。

    低頭、卑躬屈膝、然後…;…;阿爾瓦忽然很想咳出一口血,可惜他的喉嚨中隻有火熱一片。在麻木自己的囈語中,他慢慢低下頭,連血也在燃燒…;…;

    “阿爾瓦!”埃弗裏忽然冷冷推開身旁的施暴者,叫住了阿爾瓦。他沉穩的語氣居然令施暴者忘記了揮動鞭子,而他凶狠的眼神更是令施暴者不由自主地微微彎腰。大概,這是麵見主人時,他們常常做的事。

    “夠了,現在我知道你對我的善良。”埃弗裏從容地走到阿爾瓦麵前,不顧他臉上的血汙親吻了他,而後踱到仍坐在箱子上的另一施暴者麵前。

    “你,我想,在動手前,你應該有興趣會看看這個!”埃弗裏假裝親昵地攬住了施暴者的肩膀,令他轉過身去,而後從口袋裏掏出了什麽,在施暴者麵前晃了晃。而後,埃弗裏收起了手裏的東西,慢慢退到阿爾瓦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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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爾瓦好奇地盯著施暴者,隻見他肥壯的身軀仿佛突然間灌滿了冰冷的水泥,變得僵硬而灰暗。雖然不停地抖動著,但施暴者身上的汗水如同突然貼在冰壁上一樣迅速褪去,並且變得慘白。片刻後,施暴者才慢慢扭動身軀,滑倒在地上,像一頭即將病死的家豬。

    “我還有重要的事沒有做。你明白,是嗎?”埃弗裏扯起嘴角,蹲在施暴者麵前,輕拍著他的頭。施暴者的頭不斷地上下擺動著,不知道是回答還是驚恐。但顯然他明白埃弗裏的話,他的同伴也明白。因為他們紛紛退到了牆邊,甚至扭斷了身旁奴隸的脖子,以免他們打擾了埃弗裏,即使那些奴隸還在呻吟。

    “很好,我們走吧。”

    埃弗裏對那些識時務的施暴者點點頭,隻將目光盯在他們身上,而忽視了他們身後的“血色背景”。而阿爾瓦則越過施暴者,看清了那些奴隸失去生命的臉。但他卻隻能將這番景象記在心中,埃弗裏扶著他的手幾乎每時每刻都在觸碰他的傷口,不知道是不是在提醒他違逆自己的後果。也許阿爾瓦沒有必要回到地獄中——隻是做一個灰色的無視者而已。

    他,阿爾瓦,隻是個懦弱無能的普通人。阿爾瓦開始記得這一點,在他尚無其他記憶的心裏。

    可恥,但苟活。阿爾瓦痛恨著自己,卻開始跟上埃弗裏的腳步,不違抗、不詢問。無形中,埃弗裏成了阿爾瓦在這個世界的領路人和…;…;王。

    跟隨王的奴隸很可恥麽?阿爾瓦隨著埃弗裏一起重新沐浴在陽光下,慢慢從荒涼進入喧囂,從孤寂進入街道,成了路人眼中的風景。他們盯著阿爾瓦身上的每一條傷痕,讚歎著埃弗裏自信的腳步——雖然腳印上還帶著血。他們的目光將阿爾瓦曾經堅持的化為一場笑話,也將阿爾瓦緊緊壓在埃弗裏身旁。當然,英雄從來不會真的狼狽,隻不過不一定每個人都有一雙火眼金睛。

    這本是普通人的常態,但阿爾瓦卻切實感覺到了埃弗裏的溫暖,盡管它同時又非常銳利。而埃弗裏的安慰又加劇了阿爾瓦心中的混亂,他感到身上的血漸漸變成了淚,又凍成了冰。也許人們都是這樣慢慢學會保護自己的,但阿爾瓦倒在棲身處的時候卻感到精疲力竭。不過,沒有了種種猜測的世界,他還是感覺到輕鬆了許多——盡管他的棲身處隻是一間漏頂的廢棄儲藏室。

    埃弗裏的母親在他們剛進門時還很熱情,阿爾瓦記得她將手放在圍裙上擦了又擦。但很快她就莫名其妙地冷淡下來,自顧自地走開了,隻讓稍微溫和些的長子將阿爾瓦帶去儲藏室。

    所以阿爾瓦得以平安到達儲藏室,而沒有昏倒在半路上。並且,他很感激埃弗裏的哥哥沒有和他最小的弟弟一樣掩住鼻子。至於他們的態度為何變化,阿爾瓦已經無暇去想。高燒已經將他的意識帶離了身體,倒在地上的瞬間,他已經看不清周圍。

    或者其實這並非他停止思考的原因,隻是他逃避的借口。阿爾瓦,你會一生如此不敢麵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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