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現在去洗個澡吧，待會兒我們要去拜訪戈多。那可是個很難找到的家夥，相信我，這會費去你很多體力。”朱迪看著正襟危坐的魚諾，將手指放在嘴唇上，魅惑地笑。而後她小心翼翼地繞過他身上的茶漬，將手放在他的肩上拍了拍。

    你究竟希望這個“次元”充滿平等的美好還是切實的方便呢？或許你來自資源匱乏的地方，或許你缺少天賦和強勢的父母，因此你渴望一個無拘無束的地方，有著相同的起點。但現實中的你仍然會逼迫此刻的你運用生命的天性，樸實而奮力地生長，就像在野外成功生長的樹木是因為搶得了同類的土地，而這違背你的心，所以才會絕望。

    然而人類竭盡上下五千年文明，所追求的不過是幸福。而帶著這樣心緒的你，會幸福嗎？你一定不會嗎，他們就一定能得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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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迪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魚諾的視線中，而魚諾則靜靜地看著那些被她帶起的飛絮在熾熱而溫暖的陽光裏飛舞，從那些細小到看不清的生靈裏慢慢思考著她的話。待他從沉思中醒來時，朱迪的房裏正響著乒乒乓乓的聲音，也許她是在換一身得體的衣服。畢竟她說過，要耗費很多體力。

    他也應當盡早準備了。想到此處，魚諾慌忙走進浴室，脫下衣服將它置於一個小小的魔法中，而後開始沐浴。當暖和的熱水擊打在赤裸的皮膚上，白色的蒸汽將浴室化作一個獨立於各個世界的空間。

    如果這裏是他們所說的“次元”，那麽魚諾，這個人希望它是怎樣的麵貌？美得炫目的？和平猶如仙境的？每個人都高貴而彬彬有禮的？魚諾搖搖頭，他無法想象。

    光明魔法為證，有人類的地方，就有邪惡。他無法想象一個沒有邪惡的世界。但有人類之處，人類必會造出光明，就像人類和人類的神話裏拚死取得並保留了火種。如同沒有一個隻有善良的世界那般，也沒有一個完全邪惡的世界。

    那麽……

    一聲巨響忽然打斷了魚諾再度翻騰的思緒，裹著火熱陽光的風從浴室的門縫裏擠進來，帶著尖銳的哨聲。魚諾衝出浴室時，看到了牆壁上碩大的破洞。遠遠地，傳來了朱迪甜膩得誇張的尖叫。

    “是強盜。”牆壁的破洞外，昨夜向魚諾挑釁的男孩平靜地對魚諾解釋道，“這裏太和平，他們時不時就會來到這裏。”

    “她不是你的同伴嗎？”魚諾詫異地看著男孩，語氣略顯嚴厲，幾近責問。但男孩隻是聳聳肩，轉過頭戲謔地盯著他，露出略帶邪氣的笑。見狀，魚諾搖了搖頭，不再理會他，轉身向尖叫聲傳來的方向追去。

    “喂！你的方向稍微有點偏差，他們可不會住在偏僻的地方。你看得出吧，對他們而言，我們隻是糧倉而已。”魚諾身後，男孩突然喊道，“班傑明，這是我的名字。如果你使用它，它或許會給你帶來一點兒便利。”

    “順便，你沒有聽到朱迪的聲音麽，那是她的最愛……這裏並非一個善良的地方，難道你不拍被欺騙嗎？”

    “你的意思是？”聞言，魚諾停下腳步，滿腹疑惑地問道。

    “你會救人嗎？”班傑明坦然地直視著魚諾，“僅此而已。我隻是好奇，魚諾。”

    魚諾沒有回答他，隻是飛快地向自己的方向奔去，飛快地遠離了班傑明所在的位置。但他心中仍存有疑慮，因此他並未在班傑明麵前使用魔法，而是奔出小鎮後，才在一棵百年古樹後召喚了魔法陣。

    似乎，魚諾並未對班傑明提過他的名字？

    而班傑明也已不在原地。在魚諾踏出第一步的瞬間，他臉上的笑意和惡毒便同時綻放。微微後退兩步後，他用手在身旁的牆壁上輕輕敲了敲，低聲哼唱著一首童謠，仿佛隻是在愜意地消磨時光。

    ——幼鳥吵吵嚷嚷，嫩草刺破天空，新蟬叫個不停。新生的人兒啊，你不懂得沉默。隻曉得啼哭，不明白悲鳴。讓我們來折斷鳥兒的翅膀，讓我們給他第一道傷，讓我們用心幫他走得更穩，永遠，永遠。

    “雖然無論你幸福與否，我都不會幸福……”班傑明靠著牆壁輕聲說道，吐出最後一個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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